翌日,公孫度一早便将糜竺招來。
“主公,找屬下是有什麽事嗎?”糜竺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徑直問道。
公孫度見此頓時明白糜竺必是很早就起了:古人就是好啊,不用規定上班時間就會早早的上班不說,還自覺自願的加班。
感慨了一番,公孫度也沒忘了正事,當即拿出昨夜寫好書信,對其認真交代了一番,方才讓其離去。只是等糜竺離開之後,公孫度又不得不嘆道:“哎,還是可用之人太少了,糜竺這一去最少也得一兩個月的時間,其負責的事情又得交還到魏攸手中,真是……”
“這麽下去不行啊!得再找上幾個人才是。”
想罷,公孫度擡腳出了太守府,往軍營行去。此舉算得上是每次戰後,公孫度的例行行動。也正是因此,後來公孫度曾在看望傷兵的時候被刺殺,不過那已經是很久以後的事情。
與以往不同的是,往常看望傷兵公孫度雖然心情也不好,但也與沉重挂不上邊,但是這次卻是不同。雖然昨晚魏攸沒說,但是公孫度自己清楚,上萬的傷兵,所要消耗的藥材那是天文數字,至少對他來說是的。
若是換了其他的太守一類,多半重傷的任其等死,輕傷的能醫治的就醫治,不能也任其等死。
公孫度自然不可能這麽幹,甚至早早的就讓人準備了不少藥材,但時間着實短了些,大家認識的草藥也少了些,這還是他提供不少藥草的圖形以供辨認的緣故,可遼隊周圍能挖的草藥基本被挖空了,也才那麽些。
“實在不行,就拿昨天的戰馬去換吧!想必整個幽州應該還是有不少存貨的。”
懷着這樣的想法,公孫度面色沉重的走進了軍營。
現在的這個軍營可不會公孫度剛來那會的軍營,容納上萬人一點問題都沒有,這也說明公孫度其實早有擴軍的想法。是以,雖有萬餘傷兵,但并未見半點亂象,僅有少數人忍不住疼痛的哼唧聲,但都被聊天聲給掩蓋了下去。
對于這些人不是勇士的表現,公孫度絲毫不在意,畢竟真正的勇士多半只有慘淡的人生不是?哈哈,開個玩笑!
公孫度先一一探視了輕傷的士兵,大家的情緒倒還不錯,估計是打了勝仗的緣故,只是每個人身上都裹着半白的麻布,空氣中卻聞不到多少藥材的味道。
是重傷的士兵所需的藥材太多,以至于沒有多有的藥材,還是有人依舊不把他的命令當回事兒,覺得輕傷可以不用藥,自己可以慢慢恢複?
想到這裏,公孫度滿心的怒火,快步往內裏走去,那裏是重傷的士兵暫住的地方。
憤怒尚未完全沖昏公孫度的頭腦,他要進一步确認。
走進屋內,卻讓公孫度滿腔的怒火消散一空,連綿不絕的低聲痛呼,手臂上帶着一圈紅布來回穿梭的身影,還有……
一個被擡着正要出去的人,頭上蓋着一塊白布。
公孫度面上的神情不由一黯,因為蓋上白布,就意味着已經死了,這不是第一次見到,但每次見到心中都很難受,心底對于異族的仇恨也越發的強烈。若是現在他手下有個十萬人馬的話,鐵定呼啦啦的跑去異族的地盤上撒野了。
不過,眼下還差得遠,只能等着以後搶人搶地盤,以報此深仇大恨。
“哎,神醫啊神醫,若是有你在,即便是依舊有人會重傷身死,但總歸要多上幾分希望吧!”公孫度驀地想念起有過一次接觸的華佗來。當時華佗留下醫治老妪的藥材後,就離開了,對于公孫度的挽留和邀請,絲毫沒有動心的意思。可以說絲毫沒有給公孫度面子,不過華佗也不是傻的,倒是答應了前往涿郡給張飛他老爹——張扈,給他看上一看。
好麽,大夫嘛,哪裏給人看病不是看呢,怎麽看都是因為醫者仁心的緣故才答應的。
指不定還讓華佗又搞定一個醫學難題,為醫學做出又一貢獻呢!
“嗯?”
“那是在幹嘛?”
最裏邊,一群人圍在一塊,默不作聲,但公孫度能感受到他們的專注。可,這些人都是他專門訓練出來的護士,咳咳,在軍中叫做軍醫,若不然護士二字總讓公孫度想到某種奇怪的生物。
可現在這些軍醫不在給重傷的士兵處理傷勢,反倒圍在一起,是要幹嘛?
“我倒要看看是在幹什麽?”不知為何公孫度沒有立即發火,而是跟着往裏看。
“看好了,接下來就是縫合傷口。”
剛湊上去,公孫度聽到一個有些印象的聲音,不過因為圍着的人不少,加上那人又佝偻着腰看不真切,下意識的往裏邊擠。
公孫度顯得武藝已經很高,身體素質豈是尋常人可比的,所以雖然只是下意識的動作,但還是輕易的就擠了進去。其他人被擠了自是不願,但一見是自家主公,哪敢有半點怨言,乖乖退到一旁,不過心底也好奇“主公這是來幹嘛?”
只見那人手指飛快,三五下就将傷口縫合完畢,然後直起腰,道:“好了,你們就這樣做,盡快将其他受了重傷的士兵處理好傷口,然後縫合。”
“咦?”公孫度這下子看了小半個左臉,卻是看着有些眼熟,略一思索,不由驚道,“這不就是我剛才想念的華佗華神醫嗎?呸呸呸,想念個屁,是想起,想起。”
公孫度眼見華佗驅散了衆軍醫,又要開始醫治重傷的士兵,趕緊開口道:“華神醫到來,某竟然未曾遠迎,實在是不好意思啊!”
華佗身形一頓,轉頭看到公孫度,笑道:“太守大人說笑了,老朽不過一山野之人,哪裏值得太守大人親自相迎。”
公孫度面色一正,道:“某豈會說笑,若不是神醫到來,還不知道有多少将士會重傷不治身亡。某代所有人感謝華神醫的妙手回春!”
言畢,深深一躬!
華佗慌忙扶住公孫度,口中忙不疊說道:“大人這不是折煞老朽了嗎?身為大夫,理應救治病人。”
換做別人,公孫度或許會覺得是故意說給他,想要博得好感,但對于這一位,那是欽佩得緊。
接着不等公孫度開口,華佗又道:“太守大人事務繁忙,老朽還要醫治病人,就不留你了。”
說完,就轉身向另外一個重傷的士兵走去。
公孫度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但沒能說出口。只是心底有些膩歪:這裏可是軍營,是我的地盤,你這把我當什麽了?
想是這樣想,公孫度卻絲毫沒有生氣的意思,轉頭吩咐讓所有軍醫配合華佗,又問了那些輕傷的士兵是怎麽回事,待得知是用了藥膏以後,就離開了。
倒不是他不重視華佗,而是他也沒有把握将其留下,至于說強留,對于別人,比方說賈诩之類的,不能留還不能人道毀滅嗎,可華佗,他可不想背負遺臭萬年的名聲,所以他要去找人想辦法。
一個人不行,難道多幾個人還不行。
而且,他很想知道華佗是什麽時候來的,為何他沒有得到半點消息,要知道因為遼隊的現狀,凡是沒有身份證的,都是要登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