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王蘇安
寂靜無人的酒吧街上,宋雨初驚慌失措地到處找地方躲藏。
她躲進酒吧之間的小巷子裏,害怕得渾身發抖。
就在離她不遠處的街道上,走過來許多男男女女,其中不乏長相出色的人。
他們在找她。
這其中很多人她都認識,還有過親密“交流”。
但是她現在非常害怕見到他們。
因為一旦被發現了,這些人會立即變身成一種黑色的恐怖怪物,咬斷她的喉嚨。
她在夢中已經死過無數次,但是夢裏的怪物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恐怖,殺死她的手段也越來越殘忍。
她有時候甚至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這種恐懼嚴重影響了她的人際關系。
記不清多少次她在夢中被反複虐殺以後,一睜眼發現對方就躺在她的枕邊,她驚慌失措地從床上連滾帶爬地滾下來,讓她的夥伴以為她精神有問題。
反複的死亡讓她在遇到蘇安之前幾乎要精神崩潰。
“你這個數量也……有點太多了吧?”突然有人在她身旁說話,她吓了一跳,身體不受控制就要竄出去,被對方一把拉住了。
宋雨初驚恐地看着對方,對方好像是個認識的人:“蘇安?”
她腦子裏的迷霧漸漸散去:“我……這是在夢中?”
蘇安點點頭,她也不是白幫宋雨初的,借這個機會她想驗證一些事情。
蘇安低垂下眼睛,凝神聚氣,攤開自己的手掌。
一把小巧的銀色□□在她的手中逐漸成型。
蘇安早有計劃在夢中生成武器,在浏覽了各種冷兵器和□□以後她選擇了□□。
原因很簡單,槍械對于現代人來說最容易上手和操作。
組織可以提供練槍的場地,她已經練習了快一個月,現在是驗收成果的時候了。
她拉下保險栓,貼着牆壁觀察這些在酒吧街上游蕩的東西。
她還記得就在大半年之前,自己也被這些鬼東西追得在夢裏到處亂竄。
啖精氣鬼是可以定位宿主的位置的,之所以現在還不抓走宋雨初,是為了激發她的恐懼感,好增強它們的力量。
其實它們是很弱的鬼物,主要靠宿主的精氣生存。
這些是後來蘇安查資料得知的事情。
對待恐懼最好的方法就是迎接恐懼。
蘇安雙手持槍,從黑暗中步了出來。
一個染着黃頭發的男人第一個發現了她,他的嘴裏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嚎叫,向蘇安沖了過來。
蘇安擡手扣動扳機,“砰——”一槍擊中他的大腿,傷口裏冒出不是血而是濃重的黑煙。
男人咆哮一聲,索性化成一道黑霧向蘇安撲來。
蘇安一個側身翻滾,躲過他的襲擊,轉身又向黑霧中開了幾槍。
幾發子彈射進濃霧裏仿佛打在了什麽實體上,幾聲悶響濃霧尖嘯着扭曲着被打散了。
蘇安再次凝神聚氣,手中的銀色□□光芒一閃,化為一把匕首,她深吸一口氣,沖進了人群當中。
沒有任何技巧,純粹是跟随本能地躲閃和刺出。
蘇安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躲過黑色的利爪,将手中的匕首試圖紮進對方的胸口。
一段時間下來,她的臉上、胳膊上、腿上都多出許多抓傷。
最驚險的一次,一只鬼怪從身後偷襲,要不是她躲得快,利爪就要穿膛而過。
她後背的衣服從左肩到右腰有一個橫貫傷,鮮血滲透了衣服。
但她也徒手幹掉了3個啖精氣鬼。
體力漸漸有些不支了。
躲在巷子裏的宋雨初驚訝地看着蘇安在鬼怪中左支右绌,狼狽不堪,全身上下傷痕累累。
她不明白蘇安為什麽不像上次一樣,使出法術,直接殺滅這些鬼怪。
也因為蘇安幾乎吸引了所有鬼怪的注意,她有些忘卻了恐懼,不知不覺探出了巷子口。
就在此時,蘇安看向了她,眼中殺氣騰騰,手中光芒一閃,将匕首切換為之前的銀色□□,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她。
一聲槍響,宋雨初下意識閉上眼睛,只聽到耳邊一聲尖嘯,有什麽東西破碎的聲音。
自己剛剛差點被偷襲!
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心中一片悚然。
蘇安回身連連扣動扳機,一連串的子彈打出,将沖到自己眼前啖精氣鬼悉數擊碎,化為扭曲的黑霧消失在街道上。
剩下的鬼怪明顯有了懼意,緩緩地向街道深處的黑暗退了回去。
蘇安也不追擊,她喘着粗氣,孤身一人站在霓虹燈牌閃爍的街道路面上,緊緊握着□□蓄勢
待發。
宋雨初看不見蘇安此刻的表情,但是那道緊緊繃住、還滲着鮮血的羸弱後背深深印在她的腦海裏。
眼前的夢境開始逐漸扭曲起來,變成模糊的重影。
宋雨初陷入了深沉的黑暗中。
早上從沙發上醒來的時候,宋雨初一陣神清氣爽,多日的頹喪之氣一掃而光。
她躺在沙發上想了很多很多。
随後她沒有打擾任何人,拿上自己的衣物,穿好自己的鞋子,靜悄悄地離開了別墅。
早上蘇安起床的時候,看到了宋雨初給自己發的信息。
她簡單掃了一下,大意是謝謝,改天請她吃飯雲雲。她沒有太在意,放下了手機。
在開卧室門的時候她在門口探頭探腦一陣,見多傑措和寧清的房門緊閉着,她連忙向着衛生間跑去。
寧清的卧室的門突然開了,蘇安吓了一跳,整個人貼在過道的牆壁上。
“早、早啊……”
寧清穿着睡衣睡褲站在門口,他盯着蘇安看了幾秒鐘,就在蘇安忐忑不安,以為他要說什麽的時候,他“砰”一聲關上了房門。
這死孩子是不是進入叛逆期了,脾氣越來越古怪了。
蘇安沖進浴室,從洗手臺下面的櫃子裏拿出急救箱,給自己上藥。
在夢中受的傷也出現在了她的身上,後背那道橫貫傷超痛的。
蘇安眼淚旺旺地對着鏡子給自己上藥,然後從旁邊的櫃子裏找出換洗衣服換上。
自從上次的烏龍事件後,她養成了在浴室的櫃子裏放備用衣服的習慣。
反正二樓的這個浴室只有蘇安自己在用。
其他兩個男人很有默契地一人使用了一樓的一個衛生間。
房子大的好處還是很多的,避免了很多尴尬。
換好衣服,蘇安想了想,拿出雲若送給自己的白色綢帶,蒙在自己的眼睛上,摸索着打開浴室門,用腳尖試探着往前挪動。
于是早起的寧清和多傑措就親眼見證了蘇安在他們面前一步踏空骨碌碌滾下了樓梯的烏龍事件。
“不要扶我,我自己來。”蘇安忍着後背上的劇痛,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
結果剛踏出一步,就“咚”一聲額頭撞上了旁邊的冰箱,疼的龇牙咧嘴。
寧清:“……”
多傑措:“……”
“我沒事我沒事。”蘇安連忙道:“我再試試。”
好叭,你高興就好。
兩個男人在餐桌上吃飯,蘇安就在客廳裏各種撞牆,撞家具、撞門框和絆倒。
家裏叮呤當啷地一陣亂響。
多傑措盯着伸着雙手從寧清身後的椅子摸索着過去的蘇安,咬了一口水煮雞蛋:“她身上的滿身傷怎麽來的?”
寧清看了他一眼,從餐盤裏遞了一個面包給他,擡了擡下巴。
多傑措把面包塞進自己嘴裏,嘴裏還含含糊糊地問:“唔步……永灌灌嗎?”
寧清又遞了一個面包遞給他。
多傑措“唔”了一聲,不說話了。
吃完早飯寧清要去上學,路過客廳時,蘇安正蒙着眼睛摸索着往挂在牆上的湯鍋裏鑽。
寧清給了多傑措一個眼神。
多傑措上去扛起蘇安就往外走。
蘇安:“哎哎哎哎……”
抗議無效,她被扔進了房車的後車廂,坐在那張大床上發呆了半晌。
除了滿頭包,她也不是毫無所獲就是了,只是那種觸覺還是很細微,她來不及捕捉。
在車上等寧清放學的時間裏,她把考公務員的書翻開到上次的進度繼續看。
12月底就是國考,她打算一次性通過。
看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電話響了,是薛樂樂。
【是蘇安嗎?你怎麽樣了?有沒有受傷?現在還好嗎?】電話剛接起來,對面就傳來薛樂樂連珠炮似的問題。莫名讓人覺得很溫暖。
【我還好,你怎麽樣了?】
【醫生說我沒事。】薛樂樂回答,【郝思佳那邊定好了下個月21號舉行告別儀式,你來嗎?】
蘇安沉默了片刻給了肯定的答複。
【其他同事連屍體都沒有找到,】薛樂樂的聲音有些低沉,【曾經關系好的公司的同事,只剩下我們兩個了。】
【嗯,我會為他們報仇的。】蘇安道,【你不要擔心。】
【你這樣說我反而很擔心好不好,】薛樂樂有些緊張,【你可不要做什麽傻事啊!】
【不會的,】蘇安轉移了話題,【你家裏人知道你經歷的事情嗎?】
薛樂樂果然轉移了重點,叭叭叭地一通訴苦,什麽她九死一生回到家,除了孩子想媽媽了,老公根本沒發現她一夜未歸,婆婆又說了一些難聽話之類。
蘇安笑眯眯地聽着,半個小時後收了線。
真好啊,就算是家長裏短,也是很幸福的平凡人生。是她想回又回不去的生活。
她又打開習題冊開始刷題,公務員考試需要在限定的時間裏做大量的題目,所以做題速度一定要跟上。
寧清最近放學都有點晚,不過他們也沒什麽事,蘇安看她的書,多傑措念他的經,倒是彼此相處得很平靜。
靠近下午放學的時候,她接到了一個十分意外的電話。
是寧清的班主任。
他在電話那頭有些語焉不詳。
【蘇小姐,寧清最近是不是回家有點晚?】他問,【你們有問他什麽原因嗎?】
蘇安覺得這話有點奇怪:【不是學校留堂嗎?】
【不,寧清不需要留堂,他的考試成績每次都名列前茅。】老師躊躇了片刻,【蘇小姐,您方便見面談一談嗎?】
【現在?】
【對,現在。】
幾分鐘後,班主任老師帶着蘇安來到了寧清所在的班級的後門。
“蘇小姐,具體情況還是你們家長自己看比較好,”班主任老師觑着蘇安的臉色,“還是要好好處理,現在的孩子內心比較脆弱。”
教室的最後一排,寧清正和一個女孩子坐在同一張課桌上,兩個人挨着頭好像在說什麽,看起來很親密的樣子。
蘇安順着玻璃窗往前走了一步。
她的目光落在了女生的臉上,這是個很好看,甚至稱得上清秀可人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