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家和柳家作為替官方解決了無數靈異事件的家族,他們的話還是可信的。
柳沁菲跟祖母彙報了一下, 兩家聯合作保, 最終官方同意了給他們調取那幾所城市所有小學、幼兒園的基礎數據,以及之前那十一所查出異狀的學校的相關數據, 并且在不造成騷亂的前提下,答應派人協助他們的行動。
有了那些數據, 周遇玉二人也沒有走,而是幹脆駐紮在了特別調查小組裏,和他們合作分析起了現有資料。
柳沁菲看着眼前這位文職人員熟練運用電腦分析數據的模樣, 更加堅定了要加強柳家下一輩文化教育的念頭。
這也是她們為什麽留下來的最重要的原因, 因為柳家……實在是沒有這方面的人才, 全靠人工計算,那得研究到什麽時候去?
“分析出來了, 根據官方數據, 符合條件的城市一線二線三線都有。最多的一個城市裏符合條件的學校應該有十所, 最少的就兩所。柳大師, 你們天師那邊能出多少人?我們倒是可以保證每個城市都有警方的人協助, 可是你們那邊……”
一個小時後,那個文職人員順利把運算結果交到了她們的手上。
柳沁菲看着上面熟悉的S城、W城等城市的名字,深吸了一口氣, 對眼前的人露出了一抹笑來:“放心, 你們都做到這個地步了,我們肯定不會拖後腿,就算是飛, 我們也會找到人從其他城市飛過去。”
就在她們把這個事情的第一步順利解決的時候,秦柏也上了楊夜派人開來的車,載着他到了目的地。
秦柏的方向感比嚴素欣好很多,作為一個曾經生魂離體過的人感官更是敏銳,所以車子停下來的時候,他已經知道自己位于哪裏了。
不僅如此,下車的一瞬間,他感受着前方建築內的氣息,不自覺皺起了眉。
好奇怪,裏面的鬼氣……居然還挺輕,好像沒有惡鬼存在的樣子。
“我不是說了不用給他遮住眼睛嗎?遮住有什麽用呢?還不是什麽都知道了?”秦柏剛一進廠房,眼前的黑巾就被人扯了下來。
他雖然是第一次聽到楊夜的原聲,可是不知怎的,對方一開口,他就知道,這人和當初那個用變聲器給自己打電話的,是同一個人。
楊夜其實非常喜歡聰明人,如果不是涉及到自己的長生不老,他還真舍不得對周遇玉和秦柏下手,這樣的兩個人,留着玩多好啊,時不時逗一逗,哪像現在,這一次過後,恐怕再也找不到更好玩的人了。
“哎,秦夫人,你看,我賭對了,我都說了,有些人,就是那麽蠢,明知道是陷阱,還是會踩進來,就為了他眼中所謂的愛與正義,就跟你試圖激怒我一樣。”楊夜看秦柏第一時間就去找嚴素欣,發現對方沒有受傷整個人都松了口氣的樣子,不由得連聲感慨道。
嚴素欣沒心思管他說了什麽,她只是坐在那裏看着秦柏,想給他一個安撫的笑,可嘴角還沒扯起,眼淚卻直接落了下來。
他怎麽那麽傻呀,明知道他來這裏,九死一生,為什麽還要傻乎乎地來?
秦柏看着她這個模樣,想安慰她,卻不敢開口,生怕洩露了什麽。
他見嚴素欣暫時沒有什麽事,便沒有再拖延,而是直接看向了楊夜:“我來了,按照約定,你也該放了我母親。”
秦柏的聲音沒有懷疑、也沒有顫抖,就像之前那通電話裏的語氣一樣。
楊夜挑了挑眉,這個人,倒是真不怕自己。
“你怎麽知道我一定會放人?”
“因為我猜,你千辛萬苦引我來,為的就是要一個活人。”秦柏和他說話的時候,視線也掃過了旁邊的幾人。
他看到了自己曾經試圖讨好的養母,看到了自己曾經羨慕着的秦懷安,可那一切,都是曾經的。
如今他看着眼前這兩人,就跟看到楊夜旁邊的那個彪形大漢并沒有什麽區別,輕輕掃了眼,就沒有再分神關注。
“雖然我這個人并不想死,可我也并不怕死。你覺得呢?”
秦柏這話實在是太無懈可擊了,聽得楊夜險些撫掌大笑起來。
他說得對,只有放了嚴素欣,保證她的安全,秦柏才會殘留有逃跑的希望,努力活下去。
“阿田,送秦夫人回去,也不用送到哪裏,找一個有車來往的地方丢下就行了。”
“不行!”帶秦柏進來的那個“阿田”還沒有回答,嚴素琳就先尖叫了起來,“我兒子已經被她看到了,放她回去,我兒子就沒有繼承權了!”
嚴素琳這歇斯底裏的維護并沒有獲得秦懷安的感激。
他一直在想之前嚴素欣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明明想通了卻不願意承認,可如今嚴素琳的話,将他心底殘存的希望的徹底攪得粉碎。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秦柏,怎麽也想不通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在他的計劃裏,只要秦柏死了,那麽秦珏明夫婦無論再怎麽怪自己,家産也還是自己的,因為他是僅剩的那一個兒子,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才是當初自己口中,那個來歷不明的人。
“這跟我有什麽關系?”楊夜好笑地反問道。
他看着那對母子,仿佛只是在看兩只無足輕重的蝼蟻。
“你來找我談合作,想弄死秦柏,我說可以,我答應你,其他的事我可沒答應。”楊夜說着,揮了揮手讓那個人帶着嚴素欣出去。
嚴素琳看她真的要被帶走,也顧不得別的,險些就要撲上去把她攔下來。
可惜她剛一動作,楊夜身邊的彪形大漢就跨前一步将人拎了起來,然後狠狠甩到了地上,摔得她半天爬不起來。
楊夜看她這凄慘的模樣,又看秦懷安木然地站在一旁袖手旁觀,唇角的笑意始終沒變。
這種連玩具都算不上的人,委實勾不起他的興趣。
嚴素欣見此情景,也知道事情的發展由不得自己了,只能一步一回頭地看着秦柏。
她想留下,想替他去死,可是事到如今,她知道自己留下才是對方的拖累。
她恨自己,她也恨那個內鬼,那個潛伏了三十年的內鬼,如果不是他們,秦柏也不會落到現在這個境地。
“我們是不是還要轉移陣地?”秦柏強迫自己不去看她那絕望而悲戚的眼神,就像他和周遇玉打完電話之後,直接把電話挂斷一樣。
他總是這樣,喜歡逃避,害怕那些愛着自己的人的擔憂,卻偏偏沒辦法割舍。
“你可真聰明,走吧,上車。”楊夜只讓人給他上了一個簡單的手铐,并沒有在他身上施加別的東西。
秦柏看着那個特質的手铐,笑了一下,也不覺得對方這麽做是因為大意。
雖然嚴素欣已經被送走,可是只要還在對方手上,自己終究投鼠忌器,那麽綁不綁又有什麽意義呢?
周遇玉接到嚴素欣安然無恙的消息,已經是當天下午的四點。
秦柏理所當然地不知行蹤,警方順着嚴素欣給的線索找到了那個地方,裏面早已人去樓空,除了得知秦懷安和嚴素琳也參與了綁架案之外,再沒有其他的線索。
楊夜綁架人的時候沒有留下蹤跡,離開也是一樣。
周遇玉雖然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可是聽到的時候還是有些失望。
所幸她早有準備,只是失望了一下,就重新收拾心情繼續忙碌自己能做到的事情。
那幾個城市的陣法排查說順利也順利,說不順利也不順利。
說順利是因為有幾個城市已經排除了隐患,就像她們猜測的那樣,這些城市都有至少一所學校布置有陣法,基本都是在廢棄的教室。
說不順利是因為……還有五個城市的學校,無論如何也查不出異樣。
“會不會這些地方本來就沒什麽問題?”留守在辦公室負責和周遇玉二人對接的顧問看她們接到反饋後皺緊眉頭的模樣,試探着問道。
柳沁菲苦笑了一下,看着剩下的那幾個城市的名單,眉頭始終無法舒展開來:“不排除這個可能,但是更大的可能是……他們還沒布置陣法。”
“還沒布置?什麽意思?”
“就是說,之前帝都查到的這些學校,構成的可能不是一個陣法,而是兩個或者三個的陣法,其中一些是□□,”周遇玉揉了揉太陽穴,感覺這兩天自己研究陣法的時間簡直比人生前二十年還多,“剩下的幾個城市的學校,可能就足以構成一個完整的、真正的長生不老陣。
“不僅如此,他們可能猜到我們在排查,便決定先不急着布置,而是等那幕後之人要獻祭的時候,再提前一到兩個小時布置這個東西,這樣我們就來不及了。”
那顧問聽到這裏,也明白了她們臉色為什麽那麽難看。
如果這樣的話,就算清空了那幾所學校的人也沒用,因為一個學校那麽大,誰也沒辦法确定那個學校的某個角落裏,是不是還藏有已經被厲鬼附身的人。
“那現在怎麽辦?”
聽到顧問的話,周遇玉的眼神也閃過一瞬間的痛苦與茫然。
是啊,現在怎麽辦?如果她解決不了,那麽那些孩子和秦柏,都要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