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前世之夢優昙

前世之夢優昙

她好像睡了很久,又好像只睡了一會。

等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居然站在了一座宮殿的外面。

四周是排列整齊拿着武器的衛兵,她身着一身淡紫色的輕紗,薄紗蒙面,長發及腰,站在夜色裏,仿佛在等待什麽。

右邊是她的侍女,穿着粗布的衣服,有一張白淨的圓臉,一頭長發編成了小辮子,裝飾着銀飾和花朵。

一名官員模樣的人站在她的前方,從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對方的後背。

過了一會,一名侍從從宮殿裏走了出來,對官員道:“王上宣使者觐見,請跟我來吧。”

官員微微側頭,蘇安的身體自發動了起來,他們一行人走上宮殿的臺階,邁入了燈火通明的大殿。

大殿的高臺上,一道身影正在低頭看着手裏的奏章,走近了,她才發現是一個年輕的男子。對方的長相與華夏人看起來比較相似,但是皮膚白皙,鼻梁較高,眼窩略深,頗像現代的一些混血明星。

他的穿着也不像華夏的古代人,健碩的雙臂上戴着金色的臂環,上身斜披着勾勒着精美的圖案布帛,單側耳邊戴着一枚綠松石的吊墜。

他略有些疲憊請使者平身:“使者請起。”

官員恭恭敬敬呈上國書,躬身行禮:“尊敬的羅犀那王,奉我王之命,獻上我國大貴族之女作為供奉,請您原諒我國之前不理智的冒犯。”

年輕的國王沉默了片刻道:“既然簽訂了和平條約,約為兄弟之國,自然也就冰釋前嫌了。”

言談間,似乎故意遺忘了使者身後身材曼妙的女子。

使者見此,連忙道:“請允許我帶此女下去稍作準備,為王獻舞。”

說完也不等羅犀那王拒絕,就躬身緩緩往殿下退去,蘇安也一同行禮,退出殿外,跟随宮殿的侍從來到隔壁的偏殿。

侍女一邊幫蘇安換衣服一邊囑咐道:“小姐,你無論如何都要留下。羅犀那王崇敬大乘佛法,舉國修行,你只管苦苦哀求。實在不行就自殘,他生性慈悲,一定會留下你。”

她蹲下身為蘇安的腳踝系上表演用的鈴铛,忍不住抹了抹眼睛:“我苦命的小姐,誰讓你是庶出呢。夫人已經被害死了,如果你這次沒能被羅犀那王收入後宮,回去以後也是命運悲慘。”

蘇安聽見自己開口說話了,她的聲音柔柔的,安慰侍女道:“沒關系,我一定能成功。”

穿着幾不能蔽體的舞衣,蘇安的視線裏看到幾片布料裏伸出修長細嫩的大腿和柔嫩的腰肢,侍女終究不忍心,為她披上了一件淡紫色的薄紗,稍稍蔽體。

她離開了偏殿,搖曳生姿地赤足踏入正殿,腳腕上的鈴铛泠泠作響。待走到殿前,她伏下身向殿上人恭敬行禮。

上首的羅犀那王撐着臉頰,神色極淡地看着他們,看不出是什麽心思。

使者稍稍行禮,從懷中取出了一支竹笛,開始吹奏起來。

清越的竹笛聲響徹整個大殿,蘇安的視線跟着這個貴族女子也緩緩上擡,她扭動着雪白柔嫩的腰肢,動作卻也并不輕浮,反而顯得莊重又優雅,蘇安甚至看到她白皙的雙手結印,作施無畏印、說法印、降魔印等大乘手印,還有一些手印蘇安覺得熟悉卻說不出名字。

她看書有些囫囵吞棗,此時書到用時方恨少。

随着笛聲漸漸高昂,她旋轉着踩着舞點,似乎沉浸在舞蹈當中,一曲終了,她右膝蓋屈起,一只手高高舉起,另一只手對着上首的國王作說法印。

對一個篤信佛法的君主來說,這是一個很大膽也很挑釁的舉動。

然後她恢複了柔順的模樣,再次跪伏在地,靜靜等待自己的命運。

蘇安雖然看不到自己長得什麽樣,但是看這個身材,又能被獻給敵國的君主,她長得就不能太差。但是上首的羅犀那王除了剛開始她跳舞的時候好像動了動,一舞畢,他連呼吸的韻律都沒有改變。

他要麽是不行,要麽就是很不行。蘇安暗暗猜測。

羅犀那王淡淡道:“《金剛舞》跳得很不錯,人還是帶回去吧。”

聞言,蘇安感覺自己瑟縮了一下,擡起了頭望向對方,兩人四目相對,對方眼睛裏毫無□□之色,只有一片澄澈,顯然并未被打動。

蘇安能感覺女子瞬間慌了,淚盈于睫:“王!”

她膝行向前,再次跪伏在地,為自己的命運懇求:“請您留下我吧!”

激烈的動作讓她的面紗飄落在地,懇求得不到回應,她再次擡起頭,卻看到了對方在看清楚自己面容的瞬間,突然站了起來。

仿佛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年輕的國王又緩緩坐回了王位,恢複淡然的神色。大殿上靜默了片刻,她聽到對方緩聲道:“人留下,你們王的好意我領受了。”

使者大喜,對她使了一個眼色,面帶喜悅地緩緩退了出去。

“你叫什麽名字?”她聽見上首的君王問道。

“優昙。”

蘇安被一個侍者帶到了一座寝殿裏,幾個侍女迎了出來,将她帶到偏殿,這裏早就準備好了一個屏風和一個非常大的浴桶,她被裏裏外外搓了一遍,然後換上一層白棉布的長衫。

一名侍女拿來一張白毯給她披上,解釋道:“姑娘,烏仗那國人人皆喜披白毯作為裝飾。這是王特地交代讓我拿給你的。”

蘇安依言披在肩膀上,赤着腳走進了寝殿,被侍女引導着坐在了床沿:“請姑娘在這裏稍等。”

蘇安簡直被這個進展驚掉下巴,說好的不行呢?這怎麽又行了?

而且好像頗有些迫不及待,馬上就要發生一點少兒不宜事件的節奏?

但是她好像控制不了這個夢境,為什麽?

說起來烏仗那國……那不是寧清的前世所在的國家嗎?

蘇安終于想起羅犀那這個名字了,他是寧清的前世之一。

難道自己在夢境中回溯前世了嗎?

但是她隐約記得這個夢裏她死得很慘。

不會……又要死一次吧?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門外傳來侍女們行禮的聲音:“王!”

俊美的青年走了進來,寝宮的大門在他身後合上了。

蘇安的視線裏,只有自己一雙白嫩的小腳丫有些局促地微微縮了縮。

看來這姑娘雖然是自己的前世,卻跟自己的性格一點都不像。這種時候應該大膽點,直接生撲啊,這羅犀那王長得挺不賴的,放在現代也是少見的大帥哥。

蘇安暗暗比較了一下寧清和羅犀那,發現各有千秋,皮相都很不錯。難道篤信佛法就能長得帥嗎?她陷入了沉思。

羅犀那王不知道在想什麽,并沒有立即走過來。

就在此時,門被叩響了,一個年紀稍大的侍女捧着什麽東西在門口行禮:“王,我奉太後之命前來為這女子驗身。”

羅犀那王溫和地道:“她是貴族之女,想來不會有什麽差錯。”

侍女十分堅持:“太後說了,王的血脈不容有誤。您畢竟年輕,後宮的陰私事想必不會很懂,況且她又來自敵國,還是謹慎一些的好。”

羅犀那王沉默了片刻,伸手接過她手上的托盤道:“替我謝過母後,我親自來查驗。”

侍女行了禮,緩緩弓着腰退開了,門再次合上了。寝殿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蘇安想看帥哥,但是奈何自己的前世太不給力,一直低着頭,要麽看看手,要麽看看腳,就是不擡頭,真讓人着急。

過了一會,一個人坐到了她的身邊。

“真的很抱歉,遠道而來,其實應該給你一些時間适應的,”溫和低沉的聲音從她的頭頂傳來,“但是我國與你的國家前陣子才發生過戰争,所以母後十分擔心。為了讓她老人家能夠放心,只好委屈你了。”

蘇安還沉浸在他低沉悅耳的聲音當中,就看到一雙手伸了過來,取走了她肩膀上的白色毛毯。

在她震驚的目光中,對方直接推倒了自己。

直到第二天,蘇安都是整個人震驚到無法自拔狀态。

這是什麽神進展?不是應該先聊聊天,吃吃飯什麽的嗎?一上來就睡了?!

而且他不是不行,他簡直行到可怕。

以第一視角經歷不可描述的事件該怎麽處理心理陰影?蘇安有點絕望了,她還是個孩子啊!

更讓她絕望的是,她居然可以掌控這具身體了。

鬼知道經歷了昨晚的事件,她根本不想面對羅犀那好嗎?

就算那是寧清的前世,那也很奇怪的好不好?

“小姐,今天王下命封你為妃了。”圓臉的侍女為她披上一件外衣,神情十分喜悅,“這是再好不過的事了,烏仗那國上下民風淳樸,君主性情和順,而且風調雨順,十分富饒。您能留在這裏再好不過了。總好過被送給其他國家的君王,我聽說有的國家的王特別殘暴,折磨死了不少送去的貴族之女。”

蘇安懶懶地應了一聲,她實在是累得慌,想回去睡覺。

就在這時,走廊上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人接近了她,圓臉侍女看見來人悄悄退開了。

蘇安已經眼皮打架了,卻突然被一把抱了起來,頭頂傳來羅犀那抱歉又溫柔的聲音:“是不是很累,昨天我有些肆意了。”

作為一國之君,他好像沒有什麽架子,說話做事都帶着一股柔和清爽的氣息。

蘇安一直就特別喜歡寧清身上清爽的氣息,奈何之前她被自己是變态不是變态的命題所困擾,還是有所顧及的。但是現在是夢裏,也不存在什麽後果。

她索性打了個呵欠,自來熟地靠在羅犀那的胸膛上,舒舒服服地動了動。

俊美的青年似乎有些意外,但是他沒說什麽,而是把她輕輕放在了床榻之上,給她蓋上了白色的毛毯。

蘇安模模糊糊地想,難怪優昙為他而死,一國之君能為一個喪母又不受寵的孤女做到這個份上,就算是石頭也會被感動。

事實上,在羅犀那的後宮,可能是優昙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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