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大祭司終于玩夠了,招呼我們從高跷上下來的時候,我已是步伐不穩,腳步虛浮。不過我還算狀态較好的。由于躲閃功夫相當不錯,我沒被任何東西砸着。
一抹素白色的身影朝我面前一閃。“伊麗莎白,你居然真的替他受這奇恥大辱……”
我擡頭看着萊恩,朝他讪笑了一下,懶得理他。萊恩面色陰沉地看着我,嘴角扯起一絲諷刺的笑意,張口似乎還想說什麽,卻被希爾一下擠開。
“莉茲……我的莉茲……”希爾一把抱住我,身體在微微顫抖。我也在抖,比他抖得還厲害。我費了半天勁才推開他,下意識虎摸我的心髒,對他僵笑着說:“我挺好。”
“莉茲,你居然替我受這奇恥大辱……”希爾看着我,眼神心疼得空洞。“莉茲,”他突然湊近我,以只有我倆才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說:“原來我一直都配不上你……”
此時此刻,白胡子老爹已抱着魚缸走了過來,關切而心疼得看着我,蒼老的臉上爬滿皺紋,對我欲言又止,間或滿眼怨恨地掃一眼希爾。
嘩啦!伊麗莎白躍出水面,甩了她爹和我一臉水珠子。
我低頭看一眼水中亂游的伊麗莎白,見她尾巴亂擺,全然失了平日的從容與優雅,一副焦急的模樣,死魚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希爾。
唉……我從白胡子老爹手中抱回魚缸,轉向希爾,朝他露出一個盡量春暖花開如沐春風的笑容,然後對他說:“亞恒,為了你,這沒什麽。”惡寒傳遍全身。
“莉茲,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希爾失神地望着我。
我低頭瞥一眼金魚。她終于滿意了吧?
“亞恒,查非,裏德,瓊……”大祭司突然報出一串名字。聞聲,希爾和另外十一個踩高跷者相繼走到他面前,站成一排,跪下。
希爾一臉陰霾地盯着大祭司,不遠處的萊恩則一臉冷笑地瞥着他。我抱着魚缸默默地走下了高臺。
“伊麗莎白,你怎麽能,唉……”右護法陶德不知從何處不動聲色地竄到了我身邊,朝我嘆息着,幽幽問了一句:“他值得你為他這樣做麽?”
我朝陶德僵笑了一下,心道:你以為我想啊?我是怕伊麗莎白拿我開刷啊。
此刻,氣氛緊張而詭異的高臺之上,大祭司朗聲說道:“我以靈絕女神的榮光在此宣布,将這些背棄女神者放逐境外,永久剝奪信徒身份。”
衆人又一次騷動起來。伊麗莎白也跟着騷動,在水面啪啦啪啦地撲騰,死魚眼終于瞪大了,幾乎要噴出火來。“該死!他居然連亞恒都不放過!”
“唉……”陶德在我身側嘆一口氣,搖頭晃腦,忽然湊到我耳邊來,聲音極輕地對我說:“伊麗莎白,亞恒和他手下的那些人都敗露了。如今大祭司似乎也已經察覺到了你,我早就跟你說過,你找的這個援友,遲早把你拖下水。”
“啊?”這是什麽狀況?我很想說:我聽不懂啊,親。
陶德眉頭一蹙,道:“別裝了,現在趕緊離開這裏。”
“什,什麽叫別裝了?”
他神色頗為嚴肅地看我一眼,壓着聲音道:“還裝什麽?你真失憶了?”
魚缸裏的伊麗莎白也急了:“說你是真失憶!”
我更急了:“我沒裝!我真失憶了,你看我一點魔法都記不起來了,這一個多月我天天閉關不出門,苦練魔法,還是一點都撿不起來!”
他一臉沉默地盯着我的眼睛,像是信了我的鬼話,最後攬住我的肩膀将我朝人群中一帶,低聲說:“你趕緊離開這裏。”
我被他稀裏糊塗地推搡着走了幾步,突然間腦子靈光了一回:難道說,伊麗莎白大小姐,她不會也是個親皇派的吧?
剛思及此,忽覺兩道冷厲的目光嗖嗖朝我背後射來,我一回頭,便見大祭司朝我瞪着一雙火眼金睛,我腿立刻軟了。
“伊麗莎白·圖靈。”大祭司威嚴地開了口。
我聽見身旁陶德暗罵了一聲:“糟糕!”懷中伊麗莎白暗罵了一聲:“該死!”我抖着腿肚子等待大祭司的宣判,而就在這一刻,變故毫無預兆地發生了——
轟隆!平地一聲巨響,只見群衆之中的某處,忽然冒起了一股濃烈的黑煙,一股妖風如漩渦一般朝四周橫掃。又聞“啊!”“哇!”“呀!”十幾個人被風甩飛。
我目睹了這一幕,立馬驚呆了:這!莫非是傳說中的爆炸/恐怖/襲擊?
“媽呀——!”“哇啊——!”接下來所發生的事情可想而知:踩踏事件。
我抱緊魚缸在洶湧的人潮之中站立不穩,已然吓蒙了,心裏只有一個念頭:不能倒!絕對不能倒!一旦倒下,鐵定要被踩死啊!
忽然,不知從哪伸出來一只手,箍住了我的胳膊,将我一拖。我順着人潮走了幾步,差點将伊麗莎白從魚缸裏甩出去。
“快過來!”原來抓住我的人是陶德,他将我拖到一處人潮相對稀疏的地方,将我護住。
一片混亂之中,我大腦卡殼,聽見大祭司故作沉穩的驚慌之聲響起,仿佛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什麽人!居然在神廟前作亂!”
“哈哈……”一串銀鈴一般的笑聲響起,仿佛也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咦?你不認得我?我是愛麗絲·諾曼。”
“愛麗絲·諾曼……你,你是!”
“想起來了?”銀鈴般的聲音一冷,森森然道:“三年前,在我父王的大殿裏,你不是還見過我一面麽?”
聽見這個聲音,我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妹子……居然是諾拉!紅月季王國的複仇小公主!
看來她上次帶着黑薔薇的兵力攻打藍玫瑰沒打成,這回又換恐怖/襲擊了!看來我之前沒看走眼!我是真的看見黑鬼影了呀!
“法師!衛兵!将她拿下!”
轟隆!又是一聲巨響,平地掀起一股熱浪,一股黑色的烈焰直竄天際。人潮中傳來此起彼伏的大呼聲,我同衆人們一起仰起了脖子,看見半空中發生的極其詭異的一幕——
只見火光烈焰之中,一個懸浮着的嬌小少女身影緩緩出現,手執一柄巨大的黑色鐮刀,渾身布滿煞氣。
諾拉!這恐怖的妹子!她想幹什麽?
“小姑娘,為何出賣生命于魔鬼?”伊麗莎白她爹——光明大法師抽出法杖,直指着諾拉,淩然問道。在他身後,藍玫瑰王國的精英法師們已經擺開架勢,紛紛掏出法杖,指向諾拉,劍拔弩張嚴陣以待。
諾拉居高零下地俯視着他們,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邪笑,水色的瞳孔裏波光暗湧,高束的馬尾辮在腦後張狂地舞動。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個黑化了的精靈。“魔鬼?”她歪着腦袋說道,聲音是那麽的清脆,“我就是魔鬼。”
光明大法師神色一滞。“靈絕女神在上!罪惡之人,你受到玷污的靈魂将永遠得不到女神的救贖!下地獄去吧!”
“哈哈……”諾拉大笑起來,笑聲清脆而天真,在黒焰的襯托之下,身影時而朦胧時而清晰,俨然有妖魔化的跡象。
我眼睜睜看着這個妖化蘿莉用她那細小的胳膊揮舞起巨大的鐮刀,掀起一股妖風掃向地面。妖風所到之處,地面慘叫一片,倒下一片,周圍人都哇啦哇啦地驚呼,踩踏事件愈演愈烈。
我死死抱緊魚缸,被陶德護着,在推來攘去的人潮之中勉強沒有倒下。腦海裏突然蹦出來曾經布雷給我講過的故事:“死神舉起黑色的鐮刀,收割生命。死亡就像黑色的觸手蔓延到每一個角落……”
“怎麽會這樣!”魚缸裏的伊麗莎白在水中發出一聲不敢置信的呼聲。“這到底是……”
我抱緊魚缸,心裏恐慌起來,一邊注意着不要被擠倒,一邊分心注視着天上懸着的諾拉和地上朝她發動攻擊的衆光明法師,緊張得不知所措。而一直護着我的陶德顯然比我更緊張,因為他放在我肩膀上的那只手正在用力。
我吼:“陶德!你別掐我!”
他一驚,立馬松開手,結果他一松手,我就要倒了。“哇啊!”
“伊麗莎白!”他瞳孔一縮,發出一聲驚呼,又急忙伸手來抓我,将我拽到身邊,緊緊地摟住我的肩膀,又扭回頭去緊張地注視着高臺方向。
忽然——
“莉茲!莉茲!”一個焦急的聲音在人潮之中響起來。
“她在這裏!”陶德趕忙高高舉起一只手,搖了搖,成功将正焦急找人的希爾召喚了過來。
希爾從人潮中擠過來,陶德垂頭看了我一眼,對我道了聲小心,然後一把将我朝希爾懷裏一推,對他道:“快帶她離開這裏!”說罷,他唰地一下掏出法杖,穿過洶湧的人群,朝高臺方向奔去,不一會兒便加入了抵抗諾拉的光明法師隊伍。
希爾立馬護着我在混亂的人群中跑路,由于場面太混亂,我們差點兒撞上一頭……狗熊?!哇咧!哪兒來的啊?
只見這只棕色大狗熊發了狂一般嗷嗷大叫幾聲,居然叫的是人話:“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在哪?誰來幫我找找他?”
忽然,一只熊孩子從人群中鑽了出來,一下撲入大狗熊的懷中吼道:“媽咪!媽咪!媽媽咪呀!”
我下巴差點掉下來。
“莉茲!別愣了!快走!那些被鐮刀刀風刮到的人都變成了動物!”
一匹馬從我們面前嘶叫着沖了過去。我說:“神馬?”
希爾說:“不是神馬!那是人變成的馬!快走!否則被刀風刮刀就完了!”
希爾終于帶着我沖出了混亂的人群,到達廣場邊緣的一個如同避風港一般的死角。我死裏逃生一般抱着魚缸喘了幾口氣。魚缸裏的伊麗莎白厲聲命令我道:“不要擋住我!讓我看看那邊的情況!”
我要死不活地直起腰來。此刻,三兩個士兵模樣的人匆匆跑了過來,大聲嚷道:“亞恒大人!東門和西門前突然燃起了黑火!人們逃不出去!”
“難怪人群這麽久還未疏散,場面這麽混亂!”希爾道,又以生疏的眼神掃了那幾個士兵一眼,“你們幾個為什麽來找我?卡特團長呢?”
“卡特團長他……他……變成了一只大白兔!”
希爾神色一凜,雙手捉住我的肩膀,盯着我的眼睛,對我說:“莉茲,你待在這裏不要亂跑,一會兒我過來找你。”
“亞恒!你要小心!”魚缸裏的伊麗莎白突然道,聲音很驚慌。
希爾顯然聽不到她說的話,已經轉過身去,招呼那幾個士兵:“先帶我去東門!其他騎士在哪?”
“亞恒!”我開口喊住他。只見他回過頭來,兩道劍眉之下一雙清洌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我。
我腿肚子一抖,結巴道:“你,你要小心!”說罷,拿魚缸擋住臉。透過魚缸,我看見他的臉色慢慢變得柔和,然後露出了天空初霁一般的笑容。
希爾剛剛天空初霁,只聽空中傳來轟隆一聲巨響,立刻就暴雨傾盆了……
希爾立馬上前幾步,替我戴上雨衣的帽子,然後深深看我一眼,轉身匆匆跟基/友們走了。
“謝謝。”伊麗莎白将頭探出水面,一雙死魚眼真誠地看着我。
我讪笑,心道:你還真得說謝。要知道希爾那貨可是我仇人啊,他曾殺了我一次。我替你傳達這份為他擔憂的心意該得有多麽寬宏大量?作為一個為了體現正能量、傳遞正面信息而将自己刻畫得如此聖母的我,容易麽……容易麽……
嘩啦嘩啦!暴雨打在地上,響聲一片,使得原本就混亂不堪的場面更加嘈雜。
“去看看現在的情況!”魚缸裏的伊麗莎白魚尾一擺,立刻又冷起聲來,命令我道。于是我順着她的意思,小心翼翼從死角裏拐出來,朝風暴中心看去……
狂風暴雨,電閃雷鳴。陰沉的天幕之下,一大群動物放聲哀嚎,如同人間煉獄。
諾拉如同一個女魔頭一般在沖天的黑色火焰之中哈哈狂笑,手中的鐮刀放肆地揮舞,黑色的刀波襲向高臺之上的光明法師組成的陣容。光明大法師圖靈顯然是整個陣容的主心骨,揮舞着法杖打頭陣。
只聞女魔頭諾拉突然收起了狂笑,勾起嘴角,露出一抹陰冷邪肆的笑容,鐮刀唰地劃出一個整圓。刀過之處,竟出現了一二三四五六……九個鬼腦袋!
這奇醜無比的鬼腦袋是怎麽回事?
我心中陡生一種詭異的違和感,将眼珠子一突,還以為諾拉那陰險腹黑三觀不正的妹子在拿我惡搞。可仔細地定睛一看,居然發現——那九個腦袋居然是龍頭!暈!就是在死亡黑森林裏被諾拉剁下來的九頭龍的頭啊!
九頭輪轉,虎虎生風,每一個都燃着黑色烈焰,張着龍嘴,吐着舌頭,翻着眼珠,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樣。組合在一起,猶如一個冒着騰騰怨氣的風火輪。
只聞女魔頭諾拉一聲令下,龍頭風火輪立刻行動起來,張牙舞不了爪地朝高臺上的法師陣容沖将過去。我立刻将視線投向高臺。只見高臺之上,大祭司等神職柴廢皆沒了影,只剩一票魔法精英在浴血奮戰。
活生生的浴血啊……
高臺被一層薄薄的藍光籠罩,像是一層結界,阻斷外界的黑色烈焰。然而卻阻斷得十分勉強,仍有火星子鑽進來,朝光明法師們噴去。一個維持結界的法師鬼吼一聲,眼看着就要倒下,另一個法師立刻接替,維持住薄薄的結界。
陶德站在光明大法師側邊,與另外幾個法力較高的同僚一道,集體朝諾拉發動魔法攻擊。雨水打在他們身上,令所有人都顯得狼狽不堪。
我緊張的不得了,為戰鬥雙方都有擔心,簡直找虐。
噗!只見光明大法師突然噴出一口血來,蒼老的身子像是站立不穩,後背一駝。
“父親!”我懷中的伊麗莎白爆發出一聲驚呼,一頭撞向魚缸,仿佛想要游過去一般。
我見光明大法師情況很是不妙,戰況也倒向諾拉一方,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伊麗莎白,只得說:“莉茲,你不要自殘,你現在是魚……”
嘩啦!她甩了我一臉魚缸水。
我剛想憤憤地說一句“好心沒好報”!只聽伊麗莎白冷然對我說:“快!對着我念我教你的那句咒語!”
我一愣,道:“你說啥呢?那移魂大法我還沒練成啊!你現在叫我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還根本移不了魂,只能把你變畸形!”
她語調極其恐怖地吼我:“別廢話!叫你念你就念!”
我也吼她:“你別抽啦!我現在根本不能對你念!伊麗莎白!你不是一向理智的嗎?我知道你現在想拿回自己的身體去幫你爹,但是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啊!”
她吼回來:“我沒有失去理智!我有辦法将我們換魂!你只要念出那句咒語!”
我兩眼一翻,被她給氣到了:“你有辦法?你原來有辦法?你怎麽現在才說?你玩我?”
她顯然懶得跟我廢話,急急催道:“沒時間了!快念!”
于是,我念了……
眼前一片迷蒙,再次清晰起來的時候,世界在我面前陡然放大。這詭異的,不真實的違和之感……我一擡頭,看見暴雨打在水面之上,砸出小坑一片。我,變成一條金魚了!
一雙手環抱着裝我的魚缸,接着,将魚缸放在了地上。那個被我強行霸占了兩個多月的身子終于找回了它的正主,正由正主指揮着,一頭沖進狂風暴雨之中,朝高臺方向奔去。
我鼓着一對突起的眼珠子,看着伊麗莎白遠去的飒爽英姿。看她的帽子被風吹掉,一頭雪白銀發在風中飄散。看她腳步穩健,卻踩在水裏鞋底差點打滑,看她熟練地将手伸入衣袋之中而後背脊一僵,發現沒帶法杖,于是幹脆啥武裝也不帶,直接上場。在她身上,我看見了一種令我欽佩的勇氣。
可是,她太傻,這樣不要命地沖上去,真的不要命了麽……
然而,我錯了,只見在她周身突然散發出薄薄白光,将她包裹。那模樣,竟令她看起來真個人都顯得不真切了,仿佛來自異次元,仿佛……
“女神!女神降世啊!靈絕女神顯靈了!”
“女神!女神啊!”
連漆黑的雨衣都被那仿佛來自異次元的光芒染成了白色。的确,此時的伊麗莎白猶如女神降世一般,仿佛通體沐浴聖光,高潔出塵。
忽然,只見時光仿佛忽然間凝固了,如同慢鏡頭回放一般,伊麗莎白緩緩轉過頭來,對着我露出一個若有所思的微笑。
我的魚頭陡然如遇雷擊,還以為她愛上我了。就在此時,我的腦袋裏強行塞進來了一個空靈的聲音:“異世來的,安娜麽……”
這聲音……是誰?
“莉茲!你——!”高臺上傳來一聲吓死人的驚呼。當光明大法師看見伊麗莎白這副模樣奔來之時,瞬間白了臉色,渾身發抖,眼睛瞪得老大。
伊麗莎白借着魔法,一下跳上高臺,落在光明大法師身側。
“莉茲!你瘋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麽?”
“助你。”伊麗莎白冷冷回道,擡手拂去她爹額上的血水,然後握住了他爹的法杖。
“靈絕女神!救救我們吶!殺了這荼毒生靈的魔鬼吧!”地上一窩豬擡着豬鼻,發出尖細的吼叫。
“莉茲!你——你——”光明大法師蒼老的臉上滿是悲戚,卻數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你瘋了!”陶德幫他把話補完。
“魔鬼……你該滾回地獄……”伊麗莎白目不斜視地盯着高空中的諾拉,冷冷道。忽然,一股極強的白光沖破蒼穹,照亮天地。
轟隆!原來是一道驚雷劈下。只見諾拉站在霹靂電光之中,沒事人一樣,活生生有如雷震子降世一般,勾起了嘴角,邪氣側漏。
高臺之上,所有法師臉色具白,身子僵立,舉頭望着諾拉,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一臉不敢置信。忽然,撲通一聲,伊麗莎白落地,如同死了一般,一動不動。
“莉茲!”光明大法師驚呼。
一旁,陶德已經迅速俯下身将伊麗莎白抱起來,摟入懷裏,擡頭一臉凝重對地對光明大法師說:“圖靈大人,我這就送她離開這裏!”
光明大法師臉色凄然,将頭一點,然後轉回身,全神貫注拼盡全力對付女魔頭諾拉。
諾拉:“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嘲笑着這群卑鄙無恥的藍玫瑰人,一副“今天你們統統都要變豬”的張狂模樣。不知怎的,她的笑聲忽然一噎,仿佛喉頭被什麽給哽住了一般。
只見半空中,諾拉突然将身子一縮,面露驚懼。“肖!你幹什麽!”她的身子又是一縮,面色瞬間慘白如紙。她嬌小的身軀驟然被一團濃稠的黑焰吞噬,只留下一個模糊的剪影。
怎麽了?咋回事?
“噗——!”光明大法師又吐出一口鮮血,身子搖搖欲墜,站立不穩,撫着胸口望天,聲音老邁而雄渾地道:“小姑娘,你難道才明白過來?出賣靈魂之人,早晚有一天要被魔鬼拖入死亡的煉獄。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麽及時。靈絕女神在上!感謝女神庇佑!”
高臺上搞不清狀況,面面相觑的光明法師們和高臺下絕望的動物們聽聞他的話,皆張開雙臂(抑或雙踢雙翅雙爪),仰面高呼:“靈絕女神在上!”“靈絕女神在上!”
在藍玫瑰民衆充滿虔敬的齊聲高呼之中,女魔頭諾拉的剪影漸漸縮成了一團,如同一個被火燒焦的碳球。火球中央傳來鬼畜一般的吼聲:“為什麽不多給我一點時間?為什麽!就差一點!明明就差一點!我就要成功了!為什麽!我——恨——”聲音戛然而止,斷得突然,令人心驚。
眨眼間,詭異的黑色火焰全部消失不見,一切恢複原狀。就連那些被變成動物的人都統統恢複了人形,仿佛什麽也不曾發生。變回人來的藍玫瑰子民,皆瞪着大眼,張着大嘴,或哭或笑,亦或又哭又笑,宣洩心中雀躍。
轟隆隆……雷聲還在繼續,暴雨依舊傾盆。
“靈絕女神在上!”“感謝女神庇佑!”“感謝女神……”衆人舉臂歡呼。
我則失神地舉着我的魚腦袋,望着黑雲翻滾的天空。腦海中反複回蕩着一個名字:諾拉……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諾拉只在這章打了個醬油,就匆匆走了,但她的重頭戲其實在下一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