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病房裏的神秘少年一

病房裏的神秘少年一

蘇安不清楚之後度過了多少時間,她的意識仿佛停滞了。

她好像睡着了,又好像一直清醒。

直到一個人來到了她的病床邊,将一個東西放在她的手心裏。

“蘇安,”對方輕輕地說,仿佛怕吵醒她,“這是你随身衣物裏的東西,因為怕弄壞了,一直是我幫你收起來的。”

對方離開了。

蘇安木然地低頭去看自己的手心,一枚寫着“護”的黑色錦囊放在那裏,白色簪子從錦囊中露了出來。

剎那間,深深的孤獨感像黑暗的潮水,一點點将她的四肢百骸淹沒。

她喜歡的人離開了她,她最好的朋友也離開了她。

人生仿佛一場永不停歇的噩夢,不知何時可以看到盡頭。

如果注定要失去,那為什麽曾經還要擁有?

大滴大滴的眼淚從蘇安的眼眶裏掉了下來,打濕了手心的錦囊。

蘇安錦囊緊緊握住,珍重地放在心口,她蜷起自己的身體,抱着頭無聲地痛哭。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內有什麽在被慢慢掏空。

她睡了過去。

一群身穿白大褂的醫護人員站在蘇安的特護病房外,隔着巨大的觀察玻璃,對她的情況竊竊私語。

這時,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性闊步走了過來。

“她怎麽樣了?”

“情況不容樂觀。”蘇安的主治醫師秦博士是國內的心理學享有盛名的專家,但是蘇安的情況頗為棘手,他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如實對領導彙報。

“什麽方法都試過了,治療效果不是很好。”醫生将蘇安的病例夾打開,“患者有很嚴重的PDST創傷後應激障礙的症狀。這種心理疾病輕則情緒容易失控,重則有些患者會封閉自己的內心,甚至終身不能正常生活。”

“有沒有可能是身體的傷勢尚未恢複?”中年人問。

醫生搖搖頭:“蘇安當時确實經歷過多器官衰竭,但是經過搶救,已經康複了。她現在純粹的心理問題。”

中年人的眉頭有很深的懸針紋,眼睛下面有淤青,顯然是多日未能睡一個安穩覺:“秦博士,您是國內精神科方面頂尖的專家,希望您想想辦法。這個人對國家非常重要。”說到這裏,他下意識隔着玻璃看了一眼平躺在病床上瘦弱的身影,再次強調:“希望您能盡一切努力讓她恢複到正常狀态。這是高層的意思——您懂的。”

“我明白,于部長,我們一定會竭盡全力。”

就在這時,電話鈴聲響了。中年人對秦博士道了一聲抱歉,走到一邊将電話接起:“喂,什麽事?”

【于部,是這樣的,宗教局那邊提交上來一份申請。】

中年人下意識皺眉:“宗教局跟我們的工作很少有交集,他們有什麽事?”

【他們說……】電話那頭躊躇了一下,【有人提交了申請,說可以治療“那位”的病情。】

今天晴空萬裏,秋風徐徐,蘇安坐在輪椅上,被蘇楠推到庭院裏曬太陽。

“蘇安,今天天氣真不錯。”

沒有回應。

蘇楠低下頭看着坐在輪椅上的妹妹,她越發瘦削了,一張臉白到透明,能清楚地看見青色的血管。

蘇楠忍住鼻子酸澀的淚意,将目光轉到遠處。

自從加入組織,她吃過很多苦,受過很多累,風裏來雨裏去,但她從未掉過眼淚。但是看到從小安逸知足,白白胖胖的妹妹變成這樣,她真的有點受不了。

半個小時後,蘇安被推回了病房,蘇楠注意到門口淩亂擺着許多東西,有燒水壺、臉盆和幾雙鞋子,還有工作人員進進出出地忙碌,看樣子有人搬進來了。

蘇楠十分詫異,蘇安目前在組織中的安全級別被提升得非常高,等閑人不會接觸到她。在這種情況下,怎麽會有人搬進來呢?

蘇楠将蘇安推進房間。果然,隔壁的床上坐着一個陌生的男孩,正光着腳踩在地磚上。

看見她們兩個人進來,男孩不耐煩地投來一絲不悅的目光,抄起手邊的陶瓷杯子就對着門口的工作人員扔了過去。杯子落在地上“嘩啦”一聲砸得粉碎,把所有人吓了一跳。

男孩叫道:“人都死絕了嗎?東西怎麽還沒整理好?我他媽的為什麽要和這個半死不活的女的住一個房間?”

蘇楠大怒,正要發作,肩膀卻突然被摁住了。

她轉過頭,蘇安的主治醫生秦博士對她搖了搖頭,輕輕眨了一下眼睛。

蘇楠愣住了,她重新轉過頭仔仔細細打量着那個男孩。

短發,個頭很高,五官長得極為清俊秀逸,臉上還有一絲未褪的嬰兒肥,看起來年紀非常小。如果在路上遇見,是那種很多女生會拿出手機偷拍的那種男孩兒。

但是怒發沖冠的表情破壞了以上所有的優點,看起來暴戾又無禮。

這到底是什麽人?蘇楠的職業素養讓她遵從了上級的安排。她不發一言,将蘇安輕輕抱上病床,又将被子拉到她的胸口蓋好,猶豫了一下,轉身離開了病房。

“喂,你,”有人在跟蘇安講話,“就是你,躺着的醜八怪,幫老子拿一下拖鞋。”

蘇安毫無反應,片刻後一個什麽東西被丢到了她的臉上,把她的額頭砸紅了一塊,也終于喚起了她的注意力。

蘇安迷茫地用手撐着自己的身體半坐起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極為清俊的臉,可惜那上面滿是不耐煩和暴戾。

等了一會看她沒反應,對方顯然失去了耐心,“你是腦子出問題了還是耳朵出問題了?老子讓你拿下拖鞋!”

蘇安看着自己枕頭邊的一塊屏幕開裂的兒童手表,看來他就是用這個砸自己的。

她張了張嘴,但因為長時間沒說話,嗓子有點幹澀。

男孩臉上露出狐疑的表情:“你他媽在說什麽?跟蚊子叫一樣。”

“我說,”蘇安嘶啞着聲音道:“你是腳斷了嗎?不會自己下床拿嗎?”

男孩瞪着眼睛看着蘇安,就在蘇安以為他會沖過來打自己的時候,他居然自己下了床,噔噔跑到櫃子裏翻出來拖鞋,又穿着拖鞋坐回了自己的床。

“原來還活着啊。”他抱怨道,“我差點以為要跟屍體共處一夜了呢。”

蘇安這才發現外面已經全黑了,她這些日子對時間毫無概念,根本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

“現在是什麽時候了?”她問。

“你自己不會看手機啊。”對方不耐煩地回答,“今天是10月21日。”

雖然不耐煩但還是回答了,骨子裏也并不是那麽難相處的一個人。蘇安想。

接下來幾天雞飛狗跳,隔壁床的男孩的名字叫寧清,似乎是個富家少爺。

每天都有人來看望他,但結果無一不是被罵得狗血淋頭。這些人也很奇怪,不但不生氣,反而彎着腰唯唯諾諾,弓着身說一些蘇安聽不懂的語言,一邊點頭一邊恭敬地倒退着從房間裏出去,再輕輕關上門。

蘇安對此目瞪口呆,完全不能理解。

在如今的華夏,她還真沒想過有一天能看到金錢有這麽大魅力的時候。

沒有人的時候他也會罵蘇安,說她看起來像活死人,看着就晦氣,有時候也會嘲笑她瘦得像斷了的桌子腿兒,嘴毒得仿佛浸了鶴頂紅。

但蘇安可不是他那些家仆,才不會慣着他:“毛都沒長齊的小兔崽子,姐姐我這叫苗條。沒上過九年義務制就去補課,別在這裏丢人現眼。”

寧清瞪着眼睛看着她:“我明年就十五歲了。”

“哈。”蘇安故意冷笑着,向上翻了一個白眼,“十四歲算兒童還是青少年來着?”

兒童寧清瞬間偃旗息鼓,抱着被子氣鼓鼓地面朝牆壁,不再搭理她。

當天中午蘇安愉快地吃了兩大碗飯。沒辦法,看這死孩子吃癟的樣子簡直太爽了。

沒過幾天,蘇安就明顯地變圓潤了,護士誇她精神氣足了許多。

但蘇楠好多天都沒有再來看她,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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