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鵝
徐岩回過神,幾個保安沖進來把她團團圍住。
“把她綁了。”宋瑞陽下命令。
其中年輕點的保安率先按住徐岩的肩膀,徐岩也不反抗。
“愣着幹什麽?報警啊。”宋瑞陽吼,吩咐完,開始轉着圈罵徐岩:“你偷東西的事,我會舉報給你老師,讓劉教授看清你的小偷本性,再舉報到你學校,讓學校開除你,兩年的大學白讀,小小年紀想走捷徑,訛錢,不知天高地厚。”
徐岩苦笑:“所以我是訛錢,還是偷竊?你最好想明白,一會兒警察就到了。”
不多時,警察真的來了,裏面有一位她還認識,上周她在地鐵上抓賊,就是這位處理的,姓孟。
宋瑞陽一口咬定徐岩偷了他價值80萬的手表。
“為什麽打人?”孟警察問徐岩。
宋瑞陽的一邊臉青腫,是徐岩的拳頭所致。
“我是正當的防衛手段。”徐岩說。
孟警官背着手看徐岩,她身上一點傷都沒有,最後說:“你的見義勇為的證書都好幾個了吧,怎麽自甘堕落了?交代清楚吧。”
“宋園長才是需要交代的人。”徐岩說。
“我是受害者,我有什麽可交代的。”宋瑞陽垂下頭推眼鏡。
“那走吧,都跟我回局裏,到了那裏什麽都交代了。”孟警官仿佛洞察了什麽。
宋瑞陽扯起笑臉對孟警官:“沒有打人的事,是她偷東西,我才報警。”
孟警官點頭:“監控給我看。”
宋瑞陽忙說:“辦公室沒有監控。”
“別的地方也沒有?”
“那有。”宋瑞陽說。
到頭來,宋瑞陽不承認自己被打,警察沒找到手表,也沒找到徐岩偷竊的證據。這件事沒能立案,只有徐岩丢了剛到手的工作。
從幼兒園出來,徐岩內心五味雜陳。
【沒關系的,新的預見場景出現了】蓮子一如既往的樂觀【你要是成功改變未來,救了受害者,又會積累功績激勵值,到時候可以獲得新的獎勵,你想要的錢只多不少。】
“錢,是啊,但……”徐岩騎上自行車,“被害者是誰呢?她到底在哪裏啊?我還怎麽查這個宋瑞陽。”
【你的預見能力現在是初級階段,得到的信息少是正常的,你需要時間進蓮境修煉,下次能力升級就不會這麽難了。】
晚上,徐岩去雲禦回廊酒吧上班,她想抓緊時間去更衣室換工作服,卻被在吧臺聊天的徐佳語和大紅喊住。
大紅是徐佳語雲暴樂隊時期的鼓手,樂隊五年前解散了,大紅無處謀生,那時候只要徐佳語到哪裏打工,他就跟到哪裏。現在他在這家酒吧做酒保,每天除了錢不夠花,沒別的煩惱。徐佳語最近則是,每天都在煩惱沒錢花。
“急什麽,”徐佳語拉徐岩坐下,“沒營業呢,老板都沒來。”
“你們這幾天沒上班,黑天鵝也沒來。”大紅說。
大紅私下裏叫酒吧的一位女顧客是黑天鵝。
這位女顧客是近段時間的常客,十幾天來幾乎每天晚上都來酒吧買醉,每次點一瓶最烈的酒,她酒量小,只喝幾口就會醉倒,她喝醉後不耍酒瘋不鬧事,只是倒頭大睡,而且一睡不醒,每次都要睡到酒吧關門,要有人去叫她才會醒。
女顧客大概二十五六歲,身材高挑,漆黑的長發,因為第一次來的時候穿着黑色禮服,大紅叫她黑天鵝。
那天晚上瓢潑大雨,女顧客一身黑色禮服像是剛從高級宴會出來,可是她全身淋透了。
她進來後直奔吧臺要酒,當時酒吧客人雖不多,但她的出現吸引了所有目光,很快有人過去和她搭讪,她看都不看一眼。
徐岩招呼走了和女客搭讪的人,提出帶她去更衣室換幹的衣服,女客淺淺笑,就跟着徐岩走了。
徐岩把自己備用的幹淨T恤和牛仔褲給她換,褲子穿在她身上有些短。
徐岩很小心地把女客的濕禮服裝進手提袋裏,禮服的料子和做工一摸就知道價值不菲,可女客卻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狽,要知道,這家酒吧并不是富豪常光顧的地方。
女客光着腳,腳上有血痕,徐岩拿出醫藥包想給她處理下傷口,被女客拒絕了。女客想起威士忌,便開始喝酒,視線跟随着徐岩。
“我這兒有雙板鞋,但是你穿可能會小。”徐岩接着翻櫃子,拿出一雙拖鞋,轉回身看女客,與她的目光相遇。
女客端詳徐岩,很認真的樣子。徐岩被看得不好意思,女客起身接過徐岩手中的拖鞋,腳踏進去大小合适。
“你是光着腳走來的嗎?”徐岩問。
女客倒向她,她醉了,垂下的頭抵在徐岩肩頭。
自那天之後,這位客人每天都來,喝了點酒後,照例醉倒。
徐岩是保安,保護客人是她的職責,所以每當有疑似猥瑣男對客人圖謀不軌,她都是第一個趕過去的,對待這位女客也一樣。
“她四天沒來了,不會再來了吧,對了,你們總算把債還上了,祝賀祝賀。”大紅說。
“是的,該慶祝慶祝。”徐佳語伸手向大紅,“來瓶酒。”
“別給她!”徐岩大聲對大紅。
徐岩去更衣室換了工作服,打掃了店裏的衛生,到了營業時間,客人陸陸續續多起來。她一直留意着門口,還有黑天鵝常坐的位子。
大約9點多的時候,徐岩驀然發現黑天鵝已經在座位上,并且照例喝上了酒。徐岩覺得有必要提醒她一下,飲酒有害健康。
她正要擡腿過去,卻看到有一隊人緊跟着緊直奔黑天鵝,這些人是一同進來的,足足有九個,但他們之間沒有交流,不交談,連眼神交流都沒有。
徐岩立刻朝那邊去,半途,徐佳語也過來,小聲說:“怪事,穿衣打扮就像随機在街上拉到一起的,根本不是同一個群體的,怎麽還有老年人?他還抱着狗?怎麽進來的?”
其中有對情侶手挽着手,但是他們根本不看對方,也不說話。
“他們不是來喝酒的。”徐岩說。
這些人一個挨着一個,圍住黑天鵝。
“歡迎光臨,”徐岩上前道,“請問各位……”
然而不僅沒人理會徐岩的話,其中幾個居然去抓黑天鵝的腳和肩膀,他們要擡她。
“你們認識她嗎?”徐岩問。
那些人完全聽不見一樣,她想阻止他們,可他們圍成人牆,徐岩根本擠不進去。
“顧客,你醒醒,顧客。”徐岩大喊。
不知道是不是被叫醒的,睜眼的黑天鵝踢開了抓她腿的人。
“放開她,不然我不客氣了。”徐岩奮力推開人牆,擠了進去。
只見黑天鵝對其中一個人說:“我聽命就是,散了。”
黑天鵝話音落下,聽者像是機器人一般,先是反應了片刻,接着點頭,空洞的眼睛從黑天鵝的身上移開,其他人跟他一樣,抓人的手也都松開。
“你沒事吧?”徐岩忙上前問,“這都是什麽人?”
“一點瑣事,我能解決,”黑天鵝看徐岩,眼裏帶着笑,“謝謝。”
“那我幫你。”徐岩說。
黑天鵝起身,對徐岩輕輕搖頭,接着便要走。那堆人讓出路,黑天鵝向外走,那堆人再次列成隊,跟在她身後,機械地走出酒吧。
徐佳語托着半張臉思考,半晌後說:“富豪媽媽派人來接女兒?”
徐岩看空空的門口:“可是那些人太奇怪了。”
“你擔心?”
“我想去看看。”
“這一天啊,不夠你操心的。”
“不都是你教的。”徐岩頂回去。
不過這次,徐岩還是過了一會兒才出去看,可是外面已經沒有黑天鵝的影子,剛才那群人也不見蹤影。
“有時候其實就是多管閑事。”徐岩自言自語。
【摸不透,摸不透,我也感覺很詭異。】蓮子說。
空氣很悶,徐岩拿出手機看天氣信息,顯示很快要下雨了,她轉身回了酒吧。
淩晨,酒吧要關門了,徐岩打掃完畢,拎着大垃圾袋子出酒吧後門。
小雨淅淅瀝瀝,一個人倒在小巷牆角,徐岩丢下垃圾袋跑過去看,是黑天鵝。
她還活着,徐岩去扶她,忽然間她的精神抽離,黑黢黢中,她看見一支槍對準黑天鵝的頭,随即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