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望着眼前宛如迷宮般的院子,蘇宜姍不禁露出驚嘆的表情。

根據夏宇威的說法,這裏算是大晉與魏國的交界處,地屬偏僻又臨山,再過去幾裏路就是兩國邊哨站。

由于目前兩國友好,因此并未禁止兩國百姓私下互通有無,也因如此,兩國之間的貿易往來相當頻繁,邊界哨站的把關亦松散。

壞就壞在,如今大晉皇宮那頭應當已經發現珞王逃離的事,而且還挾持了貞靜公主,大晉皇帝肯定會派出軍隊搜索,更會下令讓邊哨站緊盯抓人,他們要想逃到魏國,得有人協助喬裝才行。

咕嚕!

聽見肚子傳來饑腸辘辘的聲音,蘇宜姍摸了摸平坦的腹部,這才想起來,打從昨晚在皇宮的宴席上吃了幾口菜,他們已經十多個鐘頭沒有進食。

想起剛才帶領他們的婦人曾提醒他們,梳洗完畢就能出來用膳,這樣說來應該已經準備好夥食了吧?

思及此,蘇宜姍趕緊找起通往前院的路。

只是這間客棧占地寬廣,加上古式建築不僅複雜,不論是院子還是回廊,全都長得一模一樣,對她這個看慣了現代建築的人來說,實在是有辨認困難。

蘇宜姍頭疼的在迷宮般的回廊與院落穿梭來去,直到踏進一座庭院裏,聽見前方屋裏斷斷續續傳來談話聲,她才露出得救的欣喜表情。

“……當真長得一樣?”一名聲音略啞的年輕男子開口問。

“當真一模一樣。不會錯,肯定就是你們要找的人。”剛才帶路的那名婦人壓低了聲回答。

湊在門邊偷聽的蘇宜姍心中一緊,臉色轉白。他們在說誰?難不成皇宮那頭已經放出消息了?古人傳遞訊息的速度有這麽快嗎?

“既然如此,絕對不能就這麽放他們走。”

“爺,您放心,一會兒等他們出來用膳,我一定會想法子留下他們。”

“不成,我得先去探一探,萬一是你弄錯了,那可就打草驚蛇了。”

“爺……”

婦人後頭還說了些什麽,蘇宜姍已經聽不清楚,她自着張臉,匆匆忙忙的跑出了那個院落,尋着來時的路徑往回走。

完了,這下全完了……沒想到大晉皇宮的人已經找着這兒,眼下除了先逃離此地,別無他法了。

蘇宜姍一路奔回了方才的院落,當她推門而入時,原本躺在床榻上的夏宇威立刻睜開眼坐起身。

“發生什麽事了?”

聽見夏宇威這麽問,反倒是一臉驚慌的蘇宜姍呆了呆。

“你怎麽知道出事了?”

“你的腳步聲這麽匆忙,也不怕吵醒我,絕對是發生了什麽事,你才會這麽驚慌。”

這個男人未免也太神了。蘇宜姍慌張之餘,不忘在心底贊嘆一聲。

不過,現在可不是贊揚的好時機,蘇宜姍連忙定下心,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詳述出來。

“剛才我迷了路,不知道闖進了哪裏,正好聽見剛才帶我們的客棧老板娘跟一個男人說話,她好像在向對方報告我們的事情,還說我們其中的誰長得很像某人。”

夏宇威原先還有三分慵懶的神情,聽完後頓時一凜。

“你懷疑那個男人是大晉朝廷派來找我們的人?”

“我聽他們的對話內容,實在很像是專程來抓某人,所以我心裏很着急。”

由于只有偷聽到片段對話,蘇宜姍也不敢妄下定論,只能再三強調當時的感受。

夏宇威明白她的謹慎,自然不會大意,再加上見她這麽驚怕,當下拍板做出決定。

“既然如此,這個地方是不能待了,我們先離開這兒再做打算。”

蘇宜姍就等他這句話,猛點着頭附議。

夏宇威站起身,動作流暢自然的牽起她的手就往外走。

蘇宜姍心下怦然,雖然眼下不是害羞的好時機,不過看着被他一把握住的那只手,她忍不住揚起了嘴角。

一切雖然發生得很快,快到讓他們毫無喘息細想的時間,不過這一路上萌生的革命情感,可不是假的。

她感覺得出來,夏宇威對她是發自內心的信賴,也将她視作同伴,随時随地都會考慮到她。

兩人剛要踏出所在的院落,迎面就見另一頭回廊,客棧老板娘領着一名年紀不大的男子走來。

兩人的腳步齊齊煞住,夏宇威神色一凜,握緊她的手就要轉過身尋找其它出路。

“怎麽辦?他們發現我們了!”蘇宜姍扭過頭,看見客棧老板娘夥同那名男子小碎步追了上來,不禁驚慌失色。

夏宇威沒時間安撫她,一把将她拉回屋子裏,将房門掩上,壓低了聲量下達指示。

“等會兒他們要是沖進來,你抓緊機會就逃,我會想辦法拖住他們。”

“你——你在說什麽?!我才不要一個人逃走,要走當然是我們一起走!”

蘇宜姍臉色直發白,表情卻相當堅決。

夏宇威還想勸她時,身後已傳來敲門聲。

“夏公子,你們可梳洗好了?我已經備好了簡單的膳食,你跟姑娘趕緊出來用吧。”

客棧老板娘的聲音率先響起,頗有幾分試探的意味。

夏宇威聲調自然,沒有絲毫波動的回答:“我們還困着呢,等我們睡醒之後再用也不遲。”

老板娘似乎已起了猜忌,又敲了敲門,說:“你們房裏可有缺什麽?還是有需要收拾的?你們要是不介意,我就進來順手拾掇一下。”

“不必了,我們只想好好睡上一覺。”夏宇威當然是斬釘截鐵的拒絕。

那老板娘安靜了一下,不知是否受那名男子的催促,再次開口發問時,聲音變得慌張又急促。

“公子且慢,有個人想與公子一談,不知公子是否願意替咱們開個門?”

“我說了,我們困了,什麽人都不見。”

夏宇威的态度轉為強硬,語氣也相當不悅。

這時,門外忽然響起了那位身份不明的男子聲音。

“公子,在下姓王,是從魏國來的,能否入房與公子一談?”

來自魏國?

蘇宜姍與夏宇威下意識互望一眼,眼神有驚有疑。

盡管對方聽起來相當友善,夏宇威可不敢大意,他故意沉默了一下才響應對方。

“我從未認識魏國之人,不知你找上我是為了何事?”

“在下明白公子的疑慮,可是在下能擔保,在下找上公子絕無惡意。”

“你知道我的疑慮?那你倒是說說,我的疑慮是什麽?”夏宇威不答反問。

“隔着門談話總是不便,不如公子讓在下先入房,在下方能向公子詳盡說明。”

夏宇威考慮了片刻,然後在蘇宜姍不安的眼神中,他開了門讓那名男子進房。

那名男子一走進房裏,看清了夏宇威的面貌時,當下露出震驚表情。

而後,男子竟然雙手抱拳,在夏宇威的面前單膝碰地的跪了下來。

見狀,蘇宜姍驚呆了,而夏宇威仍是一派淡定,不動聲色。

“真的是公子!太好了!我終于找到公子了!”那男子擡起頭來,欣喜若狂的嚷嚷。

一旁的客棧老板娘附和着:“我就說我沒認錯,眼前這位公子當真與你給的畫像一模一樣。”

“你是誰?”夏宇威無動于衷的發問。

“公子,你不認得我了嗎?我是春生啊!”

那名年紀約莫長了他們十來歲的男子,發覺夏宇威用着陌生的眼神看自己時,當下震驚極了,沒多想的就滔滔不絕說了起來。

“我知道公子一定是防着我,就怕我是來對公子不利的,可公子千萬得相信我,我是來尋公子回去的,絕無加害之意。”

至此,夏宇威飛快透過春生這些話加以推敲,大概能猜想這個春生是受人之托,前來尋找家中的主子回家。

夏宇威繼續套春生的話:“我真的不認識你,你為什麽要來尋我?又要帶我回去哪裏?”

春生沒想太多,只當夏宇威是故意裝作不相識,立刻就把實情招了。

“公子肯定還記恨着老夫人,方會不願相認,可公子有所不知,公子離開辛家的這些年,辛家遭逢了太多變故,老爺與少爺均已不在人世,如今辛家只剩下老夫人支撐,所以老夫人方會讓我出來尋公子回家。”

夏宇威從這段話裏得到了不少情報,對于事情的樣貌也略有了解,于是他在心中大膽的做了個決定。

“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夏宇威故意裝作一派漠然。“坦白告訴你吧,我曾經生過一場大病,病得連自己是誰都記不得了,若不是正好遇見了厲害的大夫,把我從鬼門關前救回來,我早已不在人世。”

蘇宜姍一驚,瞪大眼看向夏宇威。這麽離譜的謊言,春生會信嗎?

沒想到,春生不但信了,而且還異常的歡喜。

“原來是這樣,難怪公子一直說不認識我。這樣也好,公子把過去那些不開心的事全忘了,随我一塊兒回去吧!”

夏宇威順着春生的話回道:“要我跟你回去,也不是不行,只是前些日子我在大晉犯了點事,如今與我的妻子正被官兵追緝,就不知你是否有能耐把我們弄回魏國。”

聞言,春生起身拍了拍胸脯,說:“公子放心,辛家在魏國可是皇商,與大晉皇室亦有商業往來,晉人遇上辛家的商隊可都要禮讓三分,公子與夫人只要混在商隊之中,肯定沒人敢上前盤查。”

“那太好了,你趕緊去準備吧,我們也想盡快前往魏國。”

得了夏宇威的回複,春生喜出望外,連聲稱是之後,就随同客棧老板娘一起退出了房間。

“我們真的能相信這個春生嗎?”蘇宜姍不安問道。

“眼下除了相信他,借由他的協助讓我們逃出大晉,沒有更妥當的方法。”

“可是,我們連他要把我帶回什麽地方都不清楚,萬一被他們發現你根本不是他們要找的辛公子,我們不就完了?”

夏宇威可一點也擔心,他笑了笑,說:“方才我已經說了,我生了場大病,病得連自己是誰都忘了,是春生硬要把我當作他要找的辛公子,就算後來他們發現我不是辛公子,那他們要怪也只能怪春生亂認人,與我有什麽關系?”

蘇宜姍恍然大悟。

原來他剛才撒的那個謊,一方面是替他不認識春生等事開脫,一方面也為将來可能發生的事情掩蓋。

夏宇威摟了摟她的肩,安慰着:“別擔心,無論日後會發生什麽事,有我在都不必害怕。”

蘇宜姍這才稍稍放寬了心,她點了點頭。“真的是天無絕人之路,我們正愁不知怎麽離開大晉,這個春生就自己找上門,眼前我們只要先離開大晉,應該就能脫離險境。”

“既然這個辛家如此大費周章派人出來尋辛公子,可見辛家有求于辛公子,我們先到魏國落腳之後,再慢慢做打算。”

眼前他們處境堪憂,無論那個辛家是什麽龍潭虎穴,只要能離開大晉,最起碼他們就安全了。

于是在春生的安排之下,他們一同喬裝成魏人,并且混入辛家的商隊裏,果然在經過邊境哨站時,那些晉兵的盤查十分松散,并未多加刁難。

出了邊境,商隊就一路直往魏國京城而去,一路上走走停停,在各大城鎮的客棧落腳。

經過了十多日的趕路,他們總算進入了魏國的皇都。

商隊風塵仆仆的停在一座宏偉大氣的大宅院前,題着辛字的紅木匾額,高高挂在寬敞的朱紅大門之上。

辛家人早已接獲消息,門前已有一行人等着接風。

夏宇威一下馬車,擡眼就看見站在大門前,一身華貴裝扮的老婦人。

想來這位應該就是春生口中的老夫人。

春生立刻上前向老婦人請安:“老夫人安。”

辛老夫人只是淡淡點了下頭,就把目光轉移到夏宇威身上。

“你可終于回來了。”老人家一臉不怒而威,說起話來中氣十足,一點也聽不出老态。

夏宇威只是點了點頭,并沒有答話,而是轉過身去,伸手扶了正要下馬車的蘇宜姍一把。

見狀,辛老夫人雪白的眉毛皺了起來。“春生,這是怎麽回事?”

春生神情一緊,連忙上前向老夫人解釋:“老夫人,那位便是公子的夫人。”

“你在信裏可沒提到世豫已經娶妻。”辛老夫人臉色更難看了。

“老夫人請恕罪。”春生抱拳請罪。“春生只是想着信裏不好向老夫人解釋,只顧着趕緊把公子帶回魏國,所以信裏長話短說,畢竟只要人回來了,什麽都好談。”

辛老夫人明白這一路上春生等人的辛勞,便也不好再責備,只得忍下怒氣。

“老夫人安。”夏宇威拉着蘇宜姍一同上前給老人家請安。

辛老夫人面無表情的打量起兩個人,而後點了點頭,只說句:“回來就好,先去房裏梳洗吧。”

話說完,辛老夫人便轉過身,吩咐起身後那一票浩浩蕩蕩的辛家女眷。

望着眼前那一衆面色不太好看的辛家女眷,蘇宜姍忽覺頭皮發麻。

她看的連續劇雖然不算多,但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自古以來,女人多的地方就是紛争多,看來以後在辛家的日子,恐怕不會太平靜。

發覺蘇宜姍的手心發涼,夏宇威停下腳步,關切的望着她。

蘇宜姍這才回過神,小小聲的說:“我怎麽覺得這一家子的人,都不太高興見到我們來?”

夏宇威當然也有同感。他目光一轉,不着痕跡瞄了那些領路的女眷幾眼。

“看來,我假扮的這個辛世豫,過去在這個家裏并不好過。”

“既然如此,他們為什麽還要把人找回來?”

“這些古人傳宗接代的觀念重,春生不也說了,辛家老爺與長子都死了,肯定是迫不得已才把辛世豫找回來。”

蘇宜姍還想開口說些什麽時,一名婢女小碎步跑來,請他們往前走。

生怕兩人的對話被偷聽,蘇宜姍趕緊閉上嘴巴,佯裝一個乖巧聽話的古人,跟随在夏宇威身旁。

夏宇威滿眼含笑的看着她,用眼神嘉許她靈敏的反應。

短短時間內,兩人在各種危急的情勢脅迫之下,迅速建立了良好的默契。

只是,就不知這個辛家,會否是另一個火坑,他們逃難來此,會不會又惹禍上身?

想到此處,蘇宜姍不禁四下環顧身旁的雕梁畫棟,心中忐忑難安。

“辛家如今面臨沒有男丁繼承的窘境,即使那些人不樂意見到辛世豫回來,但也必須得忍,你別太擔心,船到橋頭自然直。”看出蘇宜姍心底的擔憂,夏宇威不禁壓低了聲安撫。

蘇宜姍只能勉為其難的回以笑容。唉,他畢竟是男人,男人怎會懂得女人的複雜呢?辛家上下這麽多女人,一攪和起來,恐怕連支軍隊都能搞垮。

也罷!既來之,則安之,靜觀其變!

反正,她這個現代人也不是吃素的,只要這些人不來犯,她就會客氣待之。

若是這些人沒安好心眼,那她也不會跟這些古人客氣!

話說,魏國京城有三大家,一是有百年族譜歷史,又有當今魏太後為表親的辛氏,二是家中出了三朝宰相的岑氏,三是當今魏國皇帝表親的蘇氏。

辛氏在魏國堪稱金貴世家,過去以紡織瓷器等事業發家致富,至今魏國境內有一半的絲綢瓷器全出自于辛氏,就連皇家貢品也經常選用辛氏出品的布料。

辛氏歷代多以經商為主,但也不乏曾經出了幾任狀元與武将軍,不過到了近幾代,辛家人丁單薄,偏偏又家大業大,為了治理這些家産,辛家的女人甚至得跟着抛頭露面。

說來諷刺,當年辛氏人丁興旺,還曾為了分家産,從裏鬥到外,如今辛氏當家作主的,卻是七十來歲的辛老太太。

她從十四歲便嫁入辛家,替辛家生下了三女一男,可想而知,這個男丁便成了辛氏的家主。

而這個男丁,便是打從成年以來就一肩扛起辛氏家業的辛堯。

作為唯一的男丁,辛老太大自然指望着辛堯能替辛家多添幾個人丁,是以辛堯在娶了正妻之後,陸續又納了三個姨太太。

正妻王氏的肚皮很争氣,一進門便給辛堯生了兩個女兒,接着又給辛家添了男丁,也就是嫡子辛世昌。

至于那三個姨太太可沒這麽好的福氣,其中兩個進門多年,始終沒能生下一子半女,另一個田氏倒是在進門的第五年,總算懷上了男胎。

可惜,王氏心眼狹隘,眼中容不下田氏,為了打壓田氏,她用盡了心機,處處陷害,甚至用計誣陷田氏紅杏出牆。

是以,辛家老太太對于田氏母子十分不待見,就連辛堯也因為聽信了王氏的謠言,對田氏母子充滿成見,甚少與他們母子倆親近。

可想而知,田氏母子在辛家的日子并不好過。

幾年前田氏染病驟逝,田氏所生的辛家庶子,其處境就更為艱難,幾乎被王氏等人欺壓得沒有一絲活路。

于是在田氏辭世後沒多久,這個庶子便私自逃家,不知去向,辛家竟然也無人聞問,任其自生自滅。

辛老太大與辛堯把指望全擺在嫡子辛世昌身上,全心全意栽培他,聘來最好的師傅教導,老太太更親自領在身邊教授經商之道。

不想,就在三個月前,辛堯領着辛世昌一起上楚國談買賣,回程中竟然在兩國邊境遭土匪打劫,兩人雙雙喪命。

為此,辛老太太特地進了宮,找上了魏太後,求着太後作主,替辛家兩條命讨回公道。

後來,公道是讨回來了,那些越貨殺人的土匪,被太後下令派出去的軍隊殲滅,可辛家老爺與嫡少爺的命,是再也讨不回來了。

辛老太太飽嘗白發人送黑發人之苦,在辦完兒子與孫子的喪事後,一肩扛起了當家之責,開始領着辛家剩下的娘兒們,治理辛家偌大的産業。

可這終究只能擋得了一時,辛家是魏國三大世家之一,不能就這樣斷了辛家命脈,于是辛老太太想起了田氏所出的庶子,辛世豫。

這個從小到大不曾受過辛家好對待的庶公子,在四年多前逃離辛家,就此不知去向,如今人海茫茫,從何尋起?

于是辛老太大只好派出了大批人力,上魏國各地找辛世豫,私下更放出了消息,只要有人能将辛家庶公子找回來,便有重賞。

辛家在找逃家的庶公子,這消息可是傳遍了京城,所有名門貴族都在看辛家的笑話,特別是另外那兩大世家,他們巴不得辛家能就此沒落。

以上這些情報,全是夏宇威透過春生口中套出來的。

聽完夏宇威轉述這些關于辛家大宅院裏的內幕,蘇宜姍一時五味雜陳,竟然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辛家在魏國是名門大戶,幾乎算得上是魏國巨賈,但深鎖在大宅門裏的那些風風雨雨,總會透過下人的嘴巴傳出來,畢竟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你怎麽一臉悶悶不樂的樣子?”

看着身旁的蘇宜姍聽完這些情報後,表情不大好看,夏宇威不解的問。

“聽起來這個辛家也不是什麽好東西,當初沒好好對待田氏母子,眼下兒子跟孫子都沒了,才想起這個被他們虧待的庶子,換成是我,才不會回去。”

“你這種說法太孩子氣了。”夏宇威好笑的說。

“這怎麽會是孩子氣?面對這樣現實又勢利的親人,有哪個腦袋正常的人會想回來?”蘇宜姍不服氣的反駁。

只見夏宇威斂起了笑,眸光湛湛的說:“正因為辛家對他不好,如今辛家有難,所有人都得指望辛世豫,他總算能夠揚眉吐氣,在辛家立足,這是他的大好機會,他能替田氏報仇,能幫自己的命運翻轉,所以他一定得回來。”

她聽得一愣一愣的,總算明白,為何夏宇威會說她的想法太孩子氣。

是啊,眼下辛家的期望就落在辛世豫身上,這是辛世豫翻身的大好機會,他應該回來辛家,借此洗刷過去的恥辱。

蘇宜姍想了想,困惑的望着夏宇威。

“照道理說,辛家是魏國出了名的名門世家,依他們的財力與能耐,要想找出逃家的辛世豫應當不難,辛世豫在聽說了辛老爺與嫡子相繼去世後,一定也會想回家,沒道理會弄成這樣……”

夏宇威一臉贊許的看着她,這個女人思緒敏捷,很快就能摸透個中古怪。

夏宇威莞爾一笑,反問:“你來說說看,為什麽辛家找不到辛世豫?”

蘇宜姍開始認真研究起來。“假使當真如我們剛才推敲的,辛世豫應該很想回辛家才對,為什麽辛家找了他個把月,卻還是找不到人呢?這實在太說不過去。”

“除非……”蘇宜姍腦中有了一個念頭。

“除非這個辛世豫病了?”她小心翼翼的瞥夏宇威一眼,想從他的表情确認自己猜得對不對。

夏宇威面帶微笑,看不出端倪。“是有這個可能。”

看來答案應該不是這個。蘇宜姍咬咬唇,再猜:“除非這個辛世豫……死了?”

夏宇威笑了,這一次卻什麽話也沒說。

蘇宜姍吓了一跳。“不會吧?你真認為辛世豫死了?!”

“這是最大的可能性。”他毫不避諱的說道。“而且,辛世豫是在辛家出事後死的,還是之前就死的,這還是個未知數。”

“出事之前死的,跟出事之後死的,這又有什麽關系?”她不解地問。

“關系可大着。”他若有所思的沉吟。

驀地,房門被敲響。

“少爺,老夫人請你們過去正廳。”被分撥下來伺候他們的婢女,在門外小聲的請示。

聞言,蘇宜姍整個人瞬間繃緊了神經。

反倒是夏宇威依然鎮定,開口回了句“知道了”便将婢女打發走了。

“你說,辛老夫人那麽精明,會不會看出你不是辛世豫?”

“假使這些辛家人真如同春生所說的,過去對于辛世豫不聞不問,那麽我想又過了這麽年,他們對辛世豫的印象肯定也模糊了,又能辨認出什麽?”

夏宇威可一點也不擔心,既然那些辛家人第一眼便将他認作辛世豫,從中推敲而知,他與辛世豫當真長得如出一轍,既是如此,那就更沒什麽好怕了。

“走吧,我們連大晉皇宮都能逃出來了,區區這些辛家人又算得了什麽?”

既然他們在大晉待不下去,被迫只能離開,而他們又對這個世界以及這些國家的民情一概不知,倒不如趁着喬裝成辛世豫這個機會,待在辛家稍作喘息,争取時間深入了解這個世界。

見夏宇威朝自己伸出寬大的手心,蘇宜姍心中一熱,露出微笑,将手交給了他,任由他牽着自己走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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