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片荒涼景色,四下茫茫,前不着村,後不着店。
夏宇威環顧四周之後,當下明白,這群魏人把他們帶進了郊野,為的就是與早就埋伏在此,喬裝成晉人的魏兵會合。
“是誰派你們來的?”夏宇威冷着臉色,直直盯着魏國使臣發難。
魏國使臣見夏宇威沒有露出任何驚院,冷靜得像是早已明白這一切的背後真相,不禁詫異又心生忌憚。
過去魏國之人都曉得,五歲就被魏皇送去大晉當質子的珞王,是個資質平庸之輩,因此日子一久,魏國上下沒人把還在大晉的珞王當回事。
但誰也沒想到,魏皇年事已高,對于立太子一事越來越戒慎小心,就怕那些個皇子會圖謀帝位,到最後竟然決定把珞王找回魏國,立珞王為太子。
魏皇的旨令一下,魏國皇室那是炸開了鍋,衆親王再也沉不住氣了,決定私下暗殺仍在大晉的珞王。
所以,表面上他們這群人是奉魏皇的命令,假裝前來觐見靖帝,私下偷偷救出一直被扣在大晉的珞王,實際上他們早已被親王們授意,在援救的途中就把珞王給殺了,并且嫁禍給大晉軍隊,這樣一來魏皇也不會懷疑。
如今一看,多年不見的珞王,變了許多,不再像過去那樣愚笨,比起衆人所料想的要來得機警聰明。
“皇上想立王爺為太子,王爺想必已經知道此事。”
看見魏國使臣一臉陰沉,有別于先前的必恭必敬,夏宇威也懶得虛予委蛇。
“讓我猜猜看,是不是親王收買了你,讓你在援救我回魏國的途中,把我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再嫁禍給晉人,這樣一來,你回去也不怕對魏皇不好交代。”
聽見夏宇威這番推論,魏國使臣露出大驚神情。
他萬萬沒想到,珞王竟然早猜中了這次的暗殺計劃,眼前這個人真是當年那個愚笨的珞王嗎?
“你可以殺了我,但是你若殺了我,貞靜公主絕對不會放過你,更不會放過授意你來殺我的幕後主兇。”
夏宇威面帶微笑,臉上看不出任何一絲恐懼,更不把圍繞在周遭的那些喬裝魏兵放在眼底。
“王爺這是什麽意思?”魏國使臣被他這席話唬住了。
“你以為我為什麽敢挾持貞靜公主?”夏宇威嘴角噙笑的環視四周。
“難道不是為了以防萬一嗎?”
“當然不是。”夏宇威露出了嘲諷的笑,說:“貞靜公主屬意我為夫婿,早已秘密向靖帝上請賜婚,否則,為何靖帝遲遲不肯放我回魏國?”
聞言,魏國使臣大驚失色,當下就信了夏宇威捏造出來的謊言。
“我早算到魏國親王會派人來暗殺我,所以我故意把貞靜公主也一并帶出皇宮,為的就是留這一條後路。”
“王爺你——”
“誰都曉得,貞靜公主是大晉先皇的掌中寶,就算是靖帝也把這個同胞親妹視作寶貝一般對待,你今日若是殺了我,貞靜公主也不會獨活,貞靜公主若死,你猜靖帝會把苗頭指向誰?”
未等夏宇威把話說完,魏國使臣的臉色早已慘綠無比。
沒想到珞王竟然擺了他們一道!更沒想到的是,原來貞靜公主看中了珞王,有意讓他當上大晉的驸馬爺,這件事居然保密得滴水不露,就連埋伏在大晉的探子也一無所知。
一直坐在馬車裏的蘇宜姍,當然也把夏宇威與魏國使臣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沒想到他們一穿越過來,都還沒來得及适應新身份,連這個時空是什麽模樣都還沒時間弄清,就得面對新身份所帶來的國仇家恨,該說上天對他們太好,還是接二連三的考驗他們?
蘇宜姍心中忐忑難安,就怕那些魏人會一不做二不休,當真殺了夏宇威。
“這裏是大晉,你們敢動我跟珞王一根頭發,我保證大晉的千萬軍馬會立刻殺進魏國!”
看見貞靜公主掀開簾子下了馬車,走近珞王身旁,一把挽住他的手臂,嚴聲厲色的下達警告,魏國使臣對夏宇威所撒的謊,更加深信不疑了。
蘇宜姍仰高下巴,努力揣摩一個古代公主該有的傲氣。
其實,她挽住夏宇威的手,正在隐隐發抖。
夏宇威垂着眼,看向緊挨在身旁的女人,嘴上的笑意更濃了。
他果真沒看走眼,這個女人相當勇敢,明明可以躲在馬車裏,等着他擺平難關,卻選擇出來與他一同面對。
對蘇宜姍的好感默默提升不少,夏宇威握住了她的手,以一記含笑的溫暖眼神安撫她的不安。
看見夏宇威露出一切盡在他掌握之中的眼神,蘇宜姍懸到喉嚨口的一顆心,總算可以卸下來。
“如何?還想殺我嗎?”夏宇威看向臉色青白交錯的魏國使臣。
雖然此趟暗殺之行失敗,恐怕會被親王們怪罪責難,但是如果真殺了珞王與貞靜公主,挑起兩國戰火,後果可就不是他承擔得了。
衡量再三過後,魏國使臣比了個手勢,當場領着那批喬裝成晉人的魏兵離開。
那些人離開時,一并帶走了火把與燈籠,登時,荒郊野外裏,漆黑一片,只能靠着微弱月光看清周遭視野。
“副總,這裏這麽黑,我們又不認識路,現在該怎麽辦?”蘇宜姍什麽都不怕,就怕黑,她已經顧不上矜持什麽的,雙手抱緊了夏宇威的手臂。
“你怕黑?”夏宇威細心的發現她的懼怕。
“對……我很怕黑。”蘇宜姍也不打算隐瞞,立刻承認。
見她雖然害怕,卻還是落落大方,夏宇威既想笑又覺得她這模樣很可愛。
他握緊她的手,帶領她回到被留下的那輛馬車裏,将她安頓在車廂裏。
正準備退出馬車時,大手冷不防的被她一把緊捏住。
“不要走!”她難得露出害怕的情緒,聲音充滿了央求。
他心頭一軟,忽然産生一種錯覺,被她握住的,是他胸膛底下那顆赤熱的心。
穩了穩思緒,夏宇威反手握住了那只發抖的小手,黑暗中,他的雙眼格外炯亮,緊盯着縮在馬車裏的蘇宜姍。
“副總,你要去哪兒?”
“總要有人來駕馭馬車,你別怕,馬是很聰明的動物,特別是這種經過訓練的馬,即使在黑暗中也能辨明方向,不至于把我們拉進山坑裏。”
“山坑?我們不是應該回皇宮嗎?”
盡管因為黑暗而害怕,但是蘇宜姍的思緒依然清晰,她透過他這席話當下發現不太對勁。
“不只是魏國那一票親王想殺珞王,就連大晉皇帝也想殺了珞王,我剛來這裏的時候,就接獲珞王身邊的親随密報,說大晉皇帝很有可能在今夜毒殺珞王。”
蘇宜姍大驚:“這麽說來,剛才在宴會上你不是在演戲?你真的中毒了?”
“珞王的親随買通了宮中內務府,提前拿到了解藥,讓我在宴會開始之前先行吞下,我也只是将計就計,配合演出,将這個計劃告訴了魏國使臣。”
“副總,你的冷靜真是超乎常人,但是我們才穿越來這裏沒幾個鐘頭,你怎麽有辦法,這麽就接受了這一切,還能立刻做出這些判斷?”
蘇宜姍在松口氣之餘,忍不住好奇起來。
“因為我是副總。”夏宇威半開玩笑的回了這一句。
蘇宜姍笑出了聲,被他握住的那只手好暖,怕黑的那份恐懼瞬間也淡了一些。
見她總算笑得出來,夏宇威也放心了,這才言歸正傳。
“我剛來這裏時,一開始也以為是惡作劇,但我仔細觀察過周遭的人,如果真是惡作劇,不可能演得這麽真,雖然覺得莫名其妙,也沒有人可以給我答案,不過既然我還活着,當然就得努力适應新身份跟新世界。”
好冷靜的人,居然可以立刻接受這一切,他果真不是一般人。
蘇宜姍一邊聽一邊在心底驚嘆。
“正巧,我醒來時,魏國使臣托了珞王親随帶口信,所以我就想辦法套了一下那幾個親随的話,将所有人的利害關系都摸透,為了活下去,我當然得逼自己在短時間內做出今夜的計劃,否則,我這個新身份不是又白活了。”
“副總,你真的不是普通人……”蘇宜姍聽完後只能做出這樣的結論。
“宜姍。”驀然,夏宇威喊了她的名字。
聽見他用着那樣溫醇悅耳的嗓音,喊出她的名字,蘇宜姍渾身一麻,再加上她的手仍被他緊握,當下赧紅了雙頰。
幸好光線昏黑,他應當看不清她此時的表情,否則她一定會困窘到無臉見他。
“我記得沒錯的話,你叫宜姍對吧?”
“嗯,副總好記性。”
“其實,你可以留在大晉,這樣對你來說會比較輕松。”
“副總是什麽意思?”
“按照我現在的身份,我絕對不能回大晉皇宮,雖然魏國那些親王想殺我,但是我如果去了魏國,至少還能免去被追殺的可能性。”
蘇宜姍不笨,她立刻聽懂了他這些話的真實用意。
夏宇威這是打算找機會離開大晉,回到魏國雖然也有危險,但總好過在大晉,畢竟珞王是魏人,靖帝又想殺他,如果他繼續留在這兒,同樣的事情肯定會再發生。
“你現在是大晉公主,只要待在皇宮裏,會有大晉皇帝保護你,你什麽都不用擔心,等同于你擁有了一個全新的人生,但是,如果你跟我走……”
“我跟你走!”
未等夏宇威把話說完,蘇宜姍便先脫口而出,一點猶豫也沒有。
夏宇威雖然不意外,但這可是攸關生死的事,他沒想到她竟然毫不考慮,就決定跟他一起離開大晉。
夏宇威胸中一暖,對這個勇敢的女人又多了一份特殊的情感。
“就算我留在大晉又如何?我根本不是這個時空的人,我沒辦法忍受一個人憋着秘密,與其那樣,我寧可跟副總一起走。”
驚覺自己表現得太積極,根本就是洩漏了自己對夏宇威的感情,蘇宜姍窘炸的紅了臉,結結巴巴的解釋起來。
夏宇威也沒打算拆穿她,只是在黑暗中微微笑着。
“這裏已經不是我們原來待的那個世界了,我不再是副總,你也不再是我的下屬,以後你就喊我的名字吧。”
“……宇威?”她有點尴尬,又有點不确定的喊了一聲。
不知是什麽原因,當她輕柔的嗓音喊出他的名字時,夏宇威有一種踏實感,也有了一種說不清的歸屬感。
他想,他應該是被這個勇敢的女人吸引了,才會有這樣的反應。
“往後我們就要在這個世界互相扶持,我們之間不必這麽生疏,你有什麽事都盡管跟我說吧,別忍在心底。”
“嗯,我知道了。”蘇宜姍在黑暗中露齒微笑。
“你坐穩了。”夏宇威松開了她的手,示意她坐回位子上。
“你會駕馭馬車?”想到他們面臨的困境,她又不安起來。
“我會騎馬,倒是沒駕馭過馬車,但是我有把握不讓這輛車翻了。”
聽見夏宇威這麽有信心,蘇宜姍當然不會懷疑他的能耐,她坐回車廂裏,黑暗中只隐約看見高大的人影退了出去,過了幾分鐘後,她聽見夏宇威低喝了一聲,馬車便開始緩緩動了起來,重新平緩的行駛起來。
她松了口氣,靠在車壁上,一瞬間覺得這一切很不真實,但是當她聽見外頭馬兒的嘶鳴聲,理智立刻告訴她要保持清醒,接受眼前正在發生的一切。
她頂着大晉公主的身份,與魏國來的質子一起私奔,真不曉得那些古人會怎麽想?她想,只要她跟在夏宇威身邊,至少可以用貞靜公主的身份保護他,不受那些晉人的迫害。
無論發生什麽事,她寧願跟夏宇威在一起,也不要一個人孤零零的待在這個世界。
蘇宜姍撐着眼皮,努力保持清醒,腦中不斷胡思亂想,到最後實在是困得不行,頭一歪,往車壁靠去,在搖搖晃晃的馬車裏昏睡過去。
蘇宜姍感覺自己的身子被一道無形的力量騰空,那一刻她瞬間驚醒。
當她準備放聲大喊時,當下看清楚了原來是夏宇威正抱着她。
“副……宇威,你這是在做什麽?”
蘇宜姍逼問逼左右張望,赫然發現天已經亮了,他們也已經不在荒郊野外,而是在一幢稍嫌簡陋的古式建築裏。
他正将她從院子裏抱進側院的耳房,一旁還跟着位穿着樸實的微胖婦人。
察覺婦人正笑眯咪的望着她,蘇宜姍當下漲紅了臉兒。
“一會兒等你們梳洗好,你們便能出來用膳了。”婦人領着他們來到耳房後,就笑着轉身離開。
夏宇威将蘇宜姍抱進了還算幹淨的房裏,将她卸在床鋪上,這情景活似新婚洞房,她當下臉更紅了,七手八腳的爬起來。
“這裏是哪裏?”蘇宜姍驚慌的問。
夏宇威沒有回答她,而是先在床榻邊坐下,伸了個懶腰後往身後一躺。
第一次看見他這麽慵懶的模樣,蘇宜姍登時看傻了。
“趕了一整晚的路,我得先躺一下。”夏宇威合上眼,懶洋洋的說。
蘇宜姍這才想起來,他應該整晚沒睡,就這麽一直駕着馬車,帶領他們離開荒郊野外。
思及此,蘇宜姍有些愧疚的看着夏宇威,小小聲的說:“抱歉,我一點忙也幫不上。”
夏宇威睜開了眼,看上去雖然疲憊,但他的目光依然炯炯有神。
“你已經幫了我很多忙,要不是那時在皇宮裏你跑來找我,我也沒辦法順利逃出來,如果不是你的臨場反應夠好,幫着我一起演戲,騙過了魏國使臣,說不定我早已經被那些魏人殺了。”
聽見他的贊美,蘇宜姍不好意思的羞赧一笑,對上他泛着溫柔的注視,心頭不禁一陣發軟。
她垂下眼,別過臉,就怕下一秒會對他露出花癡笑容。
“這裏是位在大晉西郊的一個客棧,剛才我問過客棧的人,大晉與魏國相連,東郊與西郊皆能與魏國相接,但是因為西郊這一帶有太多賊匪,所以這一帶的城鎮基本上都撤光了,沒剩下多少人。”
夏宇威雖然疲憊,但腦袋可沒歇下,依然在運轉當中。
“方才我問過客棧的人,有沒有什麽方法能通過邊界哨站的檢查,客棧的人雖然沒說破,不過從他們的表現看得出來,只要能給他們足夠的好處,他們應該能想辦法幫助我們。”
沒想到在她體力不支,昏睡的短短時間內,他就已經盤算好下一步,她忽然感到慶幸,也覺得自己很幸運,若不是跟他一起穿越,恐怕光憑她一個人,根本無法克服這些難關。
“你趕緊睡吧,別擔心,我會在這裏守着,只要有什麽風吹草動,一定會馬上叫醒你。”
聽見她這麽說,夏宇威這才松懈下來,卻在準備閉上眼的時候,忽然一把握住她的手。
蘇宜姍呆了呆,望着閉起眼準備入睡的夏宇威,臉頰又不争氣的泛紅。
“你怎麽……”
“我跟你一樣,對這一切很沒有真實感,我很怕睡着再醒來,會不會又到了另一個奇怪的世界,這樣握着你的手,讓我比較有踏實感。”
夏宇威閉着眼,嘴角淺淺上揚,不疾不徐的說。
蘇宜姍望着他不設防的睡臉,又聽見他這麽說,再瞄了瞄被他累握住的那只手,心頭悄悄開滿了小花。
“你會介意我這樣握住你的手嗎?”
“當然不會。”
聽見她落落大方的回答,夏宇威笑了,放心的入睡。
房裏安靜下來,片刻過後,只剩下夏宇威沉穩規律的呼吸聲,
蘇宜姍就這麽呆呆地望着他好看的睡顏好半晌,然後才輕手輕腳的躺下來。
她側着臉,看着躺在身旁的那張俊臉,心中雖然有着對未來的不安,但是只要跟着夏宇威,她相信不論遇上了什麽困難,一定都能全身而退。
閉起眼,蘇宜姍的意識跟着模糊起來,雖說她睡了一夜,可是這一路上颠簸崎岖,她在馬車裏醒醒睡睡,依然困得很。
就在快入夢之際,模糊間,她似乎看見夏宇威湊過身來,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
夏宇威親了她?!
這個訊息一傳入大腦,蘇宜姍當場驚醒,瞬間睜大眼。
“原來你沒有睡着呀?”那個正在她臉頰上一吻的男人,看見她睜大眼,停下了動作對她一笑。
蘇宜姍張了張嘴,一度以為是自己在作夢,發不出聲音來。
夏宇威卻一派若無其事的模樣,用着富含磁性的低沉聲音對她說:“你睡覺的模樣太可愛了,讓我一時沒忍住。”
可愛?蘇宜姍敢發誓,她長到這麽大,從來沒人用過這個詞稱贊她。
蘇宜姍忍住臉紅,眨了眨眼,有點呆呆的反問:“你覺得我可愛?你是不是……精神錯亂了?”
夏宇威被她那一臉認真的自損逗得想笑。
“你對自己這麽沒信心?難道都沒人稱贊過你可愛?”
蘇宜姍表情別扭的皺眉又搖頭。
“看你總是那麽冷靜,那麽勇敢,想不到睡覺的模樣卻毫無殺傷力,真的很可愛。”
聽見他這一連串的贊美,蘇宜姍這下再也藏不住臉紅了。
“我哪有你說的這麽好。”
“我很慶幸能跟你一起穿越來這裏,我想上天一定是擔心我過得太慘,所以才會讓你一起來陪我經歷這一切。”
看着夏宇威用起深邃迷人的眼神,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蘇宜姍不禁臉紅心跳,一時忍不住情緒,伸出手遮住他的眼。
“你能不能別那樣看着我。”
“為什麽?”
“我怕我會想歪。”
夏宇威拉下她的手,笑說:“想歪什麽?”
蘇宜姍滿臉羞窘的看着他,說:“這樣我會以為你對我……我會以為你喜歡我。”
“不是你以為,而是一個事實。”
話一說完,蘇宜姍還沒來得及反應,夏宇威已經湊過來,俯下臉,在她唇上一吻。
她瞪大眼,傻着,但也沒出手抗拒。
這一吻很紳士,只是單純的唇碰着唇,而且充滿了禮貌。
吻畢,夏宇威退開了臉龐,微笑地凝視着她,那雙好看的眼睛,深邃而且專注,就像是在注視着心愛的女朋友一樣。
蘇宜姍慢半拍的紅了臉,困窘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讨厭我這樣吻你嗎?”
聽見他這麽問,蘇宜姍下意識猛搖頭。
看見她難得一臉嬌憨,夏宇威嘴邊的笑,揉入了一絲男人對女人的寵溺。
“你是喜歡我的,對嗎?”
蘇宜姍一愣,當場瞪大眼,脫口反問:“你——你怎麽知道?!”
話一出口,下一秒她窘炸的渾身紅透。
她笨啊!怎麽可以不打自招呢?!蘇宜姍,你平常沒這麽蠢的,怎麽一遇上夏宇威,整個人智商就少了一半!
“你的種種表現,就足以說明一切。”見她一臉懊惱,夏宇威笑着解釋。
“我真的有這麽明顯嗎?”蘇宜姍坐起身,用雙手捂臉,窘得恨不得立刻挖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
夏宇威跟着坐起身,拉下她的手。
“其實我真的很敬佩你願意為了我犧牲自己,如果換作是其它人,我想那些女人就算再喜歡我,也不會在關鍵時刻不顧自身安危,只為了跑來幫我。”
“你該不會是因為對我心存感激,才會喜歡我?”
“你覺得我看起來像是會為了報恩,就把人娶回家的那種人嗎?”
看她一臉受傷,極其不願的模樣,夏宇威立刻收起笑容,正經八百的反駁。
“我跟你又不熟,哪知道你是怎麽樣的人。”她嘟哝。
“既然你跟我不熟,那你喜歡我什麽?”他趁勢追問。
“你對下屬很好,懂得體恤底下的人,也不會攬功勞,而且每次公司出什麽狀況,都是你成立臨時應對小組去解決,你一個人就能抵過公司整個公關團隊,還有,公司請的翻譯團隊都不及你一個……”
“聽起來你對我在工作領域的事一清二楚。”
夏宇威及時打斷她繼續往下說,否則依她越說越起勁的模樣,大概說到天黑都說不完。
“那你對私底下的我,又了解多少?”
她表情略帶尴尬的輕咳了一聲,猶豫幾秒後才說:“坦白說,我對你的私領域了解不多,只大概聽其它同事說過你曾經與董座的女兒走得很近,還有幾個董事屬意你當他們的女婿,除此之外,關于你私領域的部份,我們這些離公司核心很遠的小員工無從得知。”
“不用擔心,以後你多的是時間跟機會了解我。”
他笑着,雖然說的是事實,畢竟在這個時空裏,他們必須互相扶持,同時也意味着兩人将會朝夕相處,但再蘇宜姍聽來卻相當暧昧。
她忍不住又紅了臉,連忙轉移話題:“你不是累了嗎?我去外頭走走,順便探一探這兒有什麽好吃的,一會兒再來叫你起床。”
夏宇威笑了笑,躺了回去,閉起眼入睡。
蘇宜姍多看了那張英俊的睡臉好幾眼,然後動作輕緩的起身,正要離開床榻時,冷不防地被一只大手握住了手腕,她心中一緊,回過身望去,對上夏宇威充滿信任的深邃雙眼。
“別走遠了,這裏可不是我們原來的世界,随時都得小心防範身邊事物。”
聽見他這聲關心的提醒,她心底泛暖,點了點頭。
他微微一笑,放開了她的手,臉上帶有一絲防備的閉眼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