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軍,張遼将軍回令了。”
虢亭,是儀看書的目光一頓,然後将竹簡收了起來。雖然現在流行的是紙質書籍,但是是儀還是喜歡竹簡,喜歡那股歷史的沉澱。
“怎麽說?”
“讓将軍繼續屯駐虢亭。”
是儀一怔,旋即就想到了一個可能,望向dongbei方向的荥陽,低聲呢喃道:“是要動手了嗎?”
回過神,是儀想了想,道:“把曹軍的衣甲收集起來,去送給将軍。”
“是!”
荥陽明軍大營。
張遼決定要在一天之內拿下荥陽後,卻在苦惱應該怎麽做才能辦到。荥陽本就是堅城,再有曹真親自守禦,又有其帶來的一兩千精銳曹軍,不說固若金湯,卻也是相差仿佛。
“報~”
“将軍,是将軍着人送來了一千多套曹軍的盔甲,還有兵刃。”
“什麽?”
張遼一時間沒回神,愣了下旋即大喜道:“在哪兒?帶本将去看看!”
“是,将軍。”
張遼随來人出帳,來到營內某處,那一千多盔甲就這麽堆在那兒。
越看,張遼就越欣喜,同時心中對是儀也越發的重視:看來得向都督舉薦是儀才是,否則此等人才豈不是被埋沒了!
“立即挑出一千人,換上曹軍的盔甲,我們今晚就拿下荥陽!”張遼十分豪氣,而又肯定的說道。
“是,将軍。”
張遼又掃了眼破爛不堪的盔甲,然後從中拿出一套,回了軍帳。不等他換好盔甲,管亥急沖沖的趕來了。
“将軍、将軍!”
“嘛呢!”
張遼手上的動作一頓,然後放下盔甲,轉過身,盯着管亥道:“咋咋呼呼的像個什麽樣子?”
“嘿嘿~”
管亥這個糙漢子被盯得羞澀一笑,不好意思道:“将軍,咱不是大老粗嘛,也就只有這樣了,嘿嘿。”
張遼從未經歷過這樣的大場面,心中一陣翻騰,好險沒把中午飯給倒騰出來。
“滾滾滾!有事兒說事兒,沒事兒就麻溜滾到一邊去。”
管亥絲毫不在意張遼的嫌棄,反而又往前湊了湊,離得更近了。而他面上的神色,卻鄭重了許多:“将軍,你也知道,咱老管是黃巾出身,雖然陛下沒有瞧不起咱老管,但是同僚之間實際上關系也就那樣。再看看和咱一樣出身的周倉、徐和、司馬俱、張饒、嚴政、裴元紹他們,平素裏和其他人也沒多少聯系。”
張遼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管亥又道:“将軍你人好咱老管是知道的,也是服氣的。但是其他人,日子就不是那麽好過了。”
“這也沒什麽,換做是咱恐怕也是一個做法。不過咱們雖然出身不好,但是陛下對咱的好是不會忘記的,總想着有朝一日能為陛下做點事情,讓陛下知道咱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
管亥說的,便是當年公孫度收納黃巾衆将之後,力排衆議,給他們安排府邸,又對他們的家人多有照顧一事。到如今,管亥之子管恩,能吃飽穿暖不說,還能讀書習字,與他這個大老粗是完全不一樣,可以說就是翻天覆地的變化。而管恩的名字,便是管亥提醒他要懂得報恩。
張遼聽懂了他的意思,但是沒有打斷管亥。而管亥這個時候完全沉浸在了個人情緒之中,渾然忘了張遼還在一旁的事情。
“我們一般出身的,也就褚燕、周倉、張牛角好一點。不過褚燕一年四季都不知道在哪個旮沓窩裏訓練,連面都難得碰上一次,想說個話都不行。而張牛角卻又做起了半隐居的‘隐士’,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說。周倉一年倒是能見到幾次,可這麽多兄弟,又能幫得了多少。”
“當然了,咱們也不是想要升官發財,咱也都是有自知之明的,什麽領兵坐鎮一方,也沒那本事,畢竟連字都不認識幾個。咱們想要只是一個報答陛下的機會,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管亥話音漸歇,但眼裏仍是無神,顯然還沉浸在自我的思緒之中。張遼什麽也沒有做,就這麽靜靜的等着。
并未多久,管亥回神,摸了摸眼角的淚花,“羞澀”道:“将軍,讓你笑話了!”
這次沒了之前的嘔意,反而讓張遼心頭有些堵。
“沒有的事兒!”
張遼擺擺手,然後又道:“去準備吧,之前本将看到裏邊有一套将軍用的盔甲,你到時候穿上,然後好好躺好就是了。”
“啊?”
“啊什麽啊,還不快去!”
“是,将軍。”管亥說完,急忙跑了出去,哪裏還糾結什麽躺好的事情。
張遼在他走後面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往日裏他不是不知道軍中的這些将軍、校尉與管亥沒多少交情,只是沒有想到居然會這麽嚴重。想了許久,張遼提筆寫下了一道奏折,然後……
只可惜,最後還是晚了一步,管亥最後沒有看到那變化,不過想來他是欣慰的!
“喂喂喂,老管,你這是怎麽回事?”當張遼換好盔甲,再次見到管亥的時候,不由驚叫起來,然後又招呼道,“快,把軍中的醫生請來,一定要快。”
“将軍,等等!”
管亥急忙阻攔道:“沒事,醫生已經看過了,沒事,就是皮外傷。”
“皮外傷?”
張遼衣服你以為我傻的眼神看着他,說道:“要是本将沒有看錯的話,你這一刀是自己砍的吧?”
“額……是的!”管亥有些尴尬,但還是解釋道,“咱不是想着逼真點兒麽,可是他們又不敢動手,那咱只好自己來了。”
“哼!”
張遼冷哼一聲,接口道:“然後因為是砍自己沒掌握好力道,傷得重了?”
管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一時失手。”緊接着又道:“不過還好,臨身的時候察覺到不對,收了力了,雖然比想象要重,但并無影響。”
說着,管亥還準備拿起兵刃耍上一把,張遼趕緊攔下他,道:“得了吧,趕緊的,把盔甲脫了,讓本将看看,要是嚴重了,你就不用去了,要不然就是讓你去送死了,該砍本将的腦袋了。”
管亥本不欲同意,但聽說得這麽嚴重,也只好無奈一笑,然後脫下盔甲。
張遼只是瞧了一眼,面色就變了,質問道:“這叫不嚴重?”
管亥無所謂的笑道:“這麽能算什麽嚴重,也就皮外傷,根本沒什麽影響。”心底還有句話沒說,當初黃巾的時候,只要沒死,都得上,而他要是沒有公孫度,屍骨已寒多年。
張遼面色一正,道:“本将說了算,你這已經很嚴重了,今晚的事情你就不要參與了。”
“啊?”
管亥終于不再是無所謂了,面色大變,懇求道:“将軍,不要啊,求你給咱一個機會,咱真的只想要一次機會啊!”
張遼本來仍是不想同意,但管亥見他這般,膝蓋一軟,就要跪下,當即就有些繃不住了,一把扶住管亥,呵斥道:“你這是要幹什麽?是威脅本将嗎?”
“不!”管亥誠懇道,“不是威脅,是懇求,懇求将軍給咱一個報答陛下的機會!”
張遼動容,良久,擺手道:“罷了,去吧,去吧!一切後果有本将來承擔。”
說完,轉過身,喊道:“來,把擔架弄過來。”
“擔架?”
管亥有些懵,說道:“将軍,不是已經答應咱了嗎,就不要擔架了吧?”
“嗯?”
張遼不解,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啊?什麽什麽意思?”管亥懵逼了。
“那你為啥砍自己一刀?”
“将軍讓我們穿着曹軍的盔甲,是想詐城吧?”管亥問道。
張遼點頭:“沒錯啊!”
“可是既然是裝作敗兵詐城,總不能一點傷都沒有吧?普通士兵也就算了,要是咱穿着将軍的盔甲卻是一點兒傷都沒有,恐怕瞞不過去吧?”
“對啊,所以不是讓你躺擔架上嗎?”
“啊?這樣的嗎?”
張遼看着管亥的神情,不由催促道:“好了,你也別多想了,趕緊上去躺着吧!”
另一邊,曹泰被埋伏遭至大敗。為了擺脫追兵,曹泰令人直接渡河,想以河水來阻攔追兵。也幸虧是逃命,而且這個時候河水才只是開始上漲,曹泰倒是安然渡過了渠旃然水,藏到了東面的山丘之中。
待暫時安全之後,曹泰清點了一下身邊的人數,居然只有不到八百人。
“不行,要是就這麽回去,就算丞相大人不怪罪,父親也絕對不會放過孩兒,必須得想辦法補救才行。”
“對,想辦法補救。”
曹泰冷靜下來後,仔細想了一陣,有了主意:“此番丞相派泰前來是為了增援真哥,如果,順利與之彙合,然後在擊退明軍,那應該……”
曹泰完全忽略了他五千人只剩下不到八百的事實,哪怕是有些士兵走散了,重新聚集起來也絕對只有一千出頭,斷不可能到兩千。更忘了五百明軍就把他耍得團團轉的事實,真是……
不管如何,有了決定的曹泰當即将剩下的人召集起來,先是好一陣安撫,穩定軍心,然後才說道:“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