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州牧府。
劉備雖然覺得不妥,但也在這裏住了兩年了。
呼、呼……
劉備正在院中演練武藝,虎虎生風之時,眼角餘光瞧得徐庶身影,立時收劍,毫無半點滞礙,由此可見,劉備的武藝實際上已經達到化境。
“元直來了?”
劉備将雙股劍交到一側的陳到手中,又取過汗巾,邊擦汗,邊說道:“令堂近日可好?”
“有勞主公挂懷,家母尚好。”
徐母在曹操退兵之後近一年的時間,才在白毦精兵的保護下,到得荊州。徐庶見之大喜,對劉備的忠心又多了幾分。
“那就好!”
話音落下,劉備正好擦完身上的汗水,将汗巾扔到一旁,随手取過一件薄衫,披在身上,往屋內走去:“先進屋,有話等會兒說也不遲。”
“是!”
徐庶應聲,跟在後邊一道走進屋內。
須臾,劉備、徐庶先後落座,下人也将茶水一類送了上來。
“元直,嘗嘗,這可是從涿縣購買的好茶。”劉備當先招呼道。
“這就是那傳說中的極品茶葉嗎?”徐庶微微一笑應和道。劉備雖然不像曹操那般財力雄厚,但也不至于買不起茶葉。徐庶作為劉備的心腹,自然也不會沒有一品的機會。不過劉備既然這麽打趣了,不接着不行呀。
劉備嘿嘿一笑,抖了抖眉頭,含笑端起茶杯,飲了起來。
徐庶也不拘束,跟着也品了起來。只不過品了多次,徐庶仍是止不住贊道:“入口清亮,婉轉而又悠長,唇齒之間茶香猶在,果真是難得的好茶。”
頓了頓,似是在回味。驀地,卻又道:“這用的是隆中山泉水吧?”
劉備像是被戳中了心事,面上閃過一絲不自在,道:“喝茶、喝茶!”
徐庶心頭一嘆,無言的搖了搖頭。這泡茶的水,自然不是說就是非隆中的泉水不可,只是劉備自得聞了諸葛亮之能,多有挂念,這兩年也是屢次前往,可惜都無緣一見。徐庶看在眼裏,也曾暗中幫忙,奈何自上次現身以後,諸葛亮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連個信兒都沒有,也不知道是藏起來了,還是已經被刺殺身亡。
又飲了口清茶,徐庶說起了來意:“主公,大公子好像又病了。”
“什麽?”
劉備長身而起,急道:“這不是剛好幾天嗎?怎麽又病了?”
“庶也無從知曉。”徐庶微微搖頭,只是眼底卻閃過一抹異色。
正自焦急的劉備并未察覺,只是說道:“叫大夫了嗎?”
“叫了。”
徐庶嘆了口氣,道:“只是這次大公子似是熬不過去了。”
“啊?為什麽?”劉備驚呼道。
“大夫說大公子前面大病初愈,身子尚未養好,此次再病,元氣恢複不過來,已然是病入膏肓。”
“這、這……”
劉備吃吃道:“這叫備百年之後如何向景升兄交代啊!”
良久,劉備心緒稍斂,又道:“元直,難道真的就沒有半點辦法了嗎?”
徐庶想了想,道:“辦法不是沒有,但也等于沒有。”
“有辦法就說啊!什麽叫等于沒有?”劉備睜大着眼珠子奇怪道。
徐庶斟酌了一下,說道:“據機伯所言,涿縣有一醫學院,又有一座叫做醫院的地方,時有病人初入,或大或小,但盡數無有憂色,似有神醫坐鎮。”
“又聽聞早兩年,曹丞相與明公大戰,曾有神醫解百毒,欲為曹丞相一解頭痛之頑疾,只是陰差陽錯最後未能達成。”
“如此種種,明公手下當有能人,醫術超群,或可扁鵲再世,若能請起前來,抑或是想辦法将大公子送到涿縣,未嘗沒有治愈的機會。”
“那就趕緊請人啊!”聽得此言,劉備是又喜又急。
徐庶搖搖頭,道:“沒那麽簡單!要是主公手下有這樣的神醫,主公會讓他輕易到別人手下嗎?”
劉備面色一滞,好半晌,才面色難看的說道:“難道就只能将琦兒送往涿縣?”接着又憂心忡忡的說道:“琦兒的身子本就弱,能堅持到涿縣嗎?”
徐庶沉默不語。
劉備也知道這個問題有些為難人,想了許久,才咬牙道:“問問琦兒是怎麽想的,若是他願意,就讓鐘大夫随同前往,務必要保證琦兒抵達涿縣之前完好無損。”
“這……”
鐘大夫也非是無名之輩,乃是荊州首屈一指的良醫,雖然比不得朝中的禦醫,但在荊州也無人能出其右。
徐庶的遲疑,并未打消劉備的念頭,最後還是只能應下。
“主公,庶收到消息,曹丞相又派人到江東去了,不日即将抵達秣陵。”徐庶面色一正,說起了另外一件事。
劉備皺眉道:“元直你覺得曹操真的是為了對抗公孫度嗎?”
徐庶明白劉備這是不死心,之前的拒絕也有些後悔,想了想,說道:“當今天下,以明公威勢最重。兩年前曹丞相在徐州與之大戰,大敗。後得神物,糧食大豐,欲興兵複仇,然曹丞相前番大敗,無有信心能取勝,是以欲合衆諸侯之力對抗明公。”
“按說我們應當與之結盟,共抗明公,以防明公擊破曹丞相,威勢再增。然而,我們荊州與冀州相隔甚遠,若要出兵非得經過司隸,抑或是兖州之地,況且,江東于柴桑厲兵秣馬,時有西進之意,若大軍北上,如何抵擋?要知道吳侯與荊州可是有血海深仇啊!”
劉備聞言也想起孫堅的死因,心頭頓時蒙上了一層陰霾。好一陣面色變幻,劉備才不甘心的說道:“若是曹操戰敗,到時當如何抵擋啊?”
徐庶搖頭道:“明公雖強,但曹丞相的實力也不若,非是一時半會可以擊破,至少也得三五年,甚至若是有江東相助,十多年也不是不可能。況且……”
說到這兒,徐庶突然停了下來。
劉備正聽得起勁,不由道:“說呀,況且什麽?”
徐庶搖搖頭,道:“主公還是不要問了,就算問了也等于白搭。”
“啊?”劉備不傻,立時明白了過來。不外乎就是讓他……
許久,劉備艱難道:“難道真的要這樣嗎?”
徐庶沉默一下,說道:“益州險塞,沃野千裏,天府之士,高祖因之以成帝業。劉益州性格懦弱,不能號令,又有張魯在北,民殷國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常思明君矣。主公乃高祖後裔,信義聞達于四海,當可成光武第二,何以踟蹰也?”
“若曹丞相大敗,而主公仍是困守荊州,則悔之晚矣!”
“這、這……”
劉備依舊不能下定決心,良久亦只是嘆道:“再等等、再等等!”
說完,不給徐庶再開口的機會,神色匆匆的離開了。
徐庶見此心頭一嘆,搖搖頭,将帶來的折子放在屋內,便轉身離去。
劉備後來發現了折子,看完之後,同意了徐庶的勸谏。若是往常,劉備是不會同意徐庶的擴軍之議的,但是今次剛駁了西進的建議,又駁回此議實在有些令人面上不好看。況且,自得番薯等種子一來,荊州糧食之豐沛令人難以想象,就像這些東西天生就适合在荊州種植一般,産量竟是比北地要高上不少。
涼州,金城。
上萬鐵騎立于城外,凜然的肅殺氣息盈野。
“我兒可有信心一戰而定?”馬騰久經沙場,自是不在意這些,只是對面前虎背熊腰,身着白袍銀铠之人,沉聲問道。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有着神威天将軍之稱的馬超。
“父親放心,張魯以五鬥米教控制漢中,不過是愚昧之舉,孩兒攜萬餘鐵騎,當可一戰而破!”馬超意氣風發的說道。
“好,那為父就在這裏等我兒凱旋!”馬騰就不是個拖沓性子之人,拍了拍馬超的雙肩,鼓舞道。
“是,還請父親放心!不出三月,孩兒必歸!”
馬超信誓旦旦的保證完,轉身號令道:“衆将士~”
“即刻出發!”
“謹遵将軍之命!”
萬餘鐵騎轟然而動,漢中的局勢頃刻之間就将改寫,張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