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0 章 公孫驅纮,乃拜主

回到高句骊城,公孫度一面讓陽儀盡快按照既定的遷徙計劃,去安置遷徙的百姓,以及做好準備,稍事休息之後明日繼續遷徙,去往襄平。另一面直往郡守府,并遣人将張纮尋來。

張纮未曾迎接,倒不是不敬。實際上是公孫度趕得很急,提前到了不說,又尚未很早就遣人報信,加之公孫度先前的命令,這會兒正忙得不可開交。

是以,等張纮得到消息趕往城門處的時候,卻又在半道碰上了公孫度派來尋他的親兵,又轉道趕往郡守府。

回到郡守府,張纮從下人口中得知公孫度正在書房等自己,慌忙趕往書房。

書房外的親兵早得了公孫度吩咐,見張纮到來,忙道:“主公吩咐了,張大人直接進去即可。”

“多謝!”張纮拱手稱謝,随即邁步進了書房。

書房內。

公孫度正磨好墨,準備提筆寫信便聽到門外的聲音,于是又停了下來。

張纮正好瞧見這一幕,忙道:“大人!”

公孫度點頭道:“子綱來了!快請坐!”

言畢,就要起身倒茶。

“大人,纮來就是了。”張纮眼疾手快,拿起茶壺先給公孫度倒了一杯,然後才給自己倒了一杯。

公孫度沒有多說,輕輕啜了口溫熱的茶水,方才緩緩道:“子綱,來遼東有多久了?”

張纮先前得了命令,心中疑惑不已,本想借機詢問,不想竟有此問,頓時疑惑不已,但還是回道:“回大人,纮至此已有半年。”

“半年?”公孫度狀似回憶道,“時間過得真快啊!”

“尤記得當初某得問子綱出游,惶急追趕……最後,子綱與某同歸遼東,沒想到轉眼間便是半年了。”

張纮也是陷入回憶之中,随着公孫度的話,眼中漸漸多了一分感動。

二人從回憶中醒來,相視一笑。

接着,公孫度又道:“半年前子綱出游,為某所斷,今日不知子綱可有繼續游歷天下的打算?”

“某雖然官低人微,但家父卻是在洛陽尚有幾分薄面,若是子綱有意,某書信一封,拜在胡太傅門下也不是不可能!”

張纮聞言不由呼吸一滞,只因公孫度口中的胡太傅,名廣,字伯始,是現存大儒中年紀最高,已逾古稀,學問最高之人之一,就連蔡邕也是他的學生,由此可想而知,不說拜在其門下,能聽起教誨那也必是收獲不小。

不過,張纮雖然心動,但還是理智占據了上風。他覺得公孫度今日的舉動很是詭異,往日裏公孫度雖然沒有明說要将其收歸麾下,但那意思早已不言而喻。只是他心中尚有顧慮,才未拜主罷了,但是若不是他有意的話,也不會在此幫公孫度管理郡縣,對此,二人之間可謂是心知肚明。

現在,公孫度明着是說為他介紹一個好老師,但是未嘗不是趕他離開。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張纮心中充滿了疑惑。

公孫度感受張纮的目光,心中苦笑不已,暗道:難道我還能告訴你,不久之後遼東很可能擋不住鮮卑的大軍,落到鮮卑手中嗎?

一人,一郡,與一國相抗,雖然鮮卑人口稀少,也幾乎全是騎軍,于攻城不利,但是公孫度依舊無有半分把握,哪怕他自認為有着超越兩千年的見識,三世的經歷,亦是如此。倘若鮮卑攻漢,能早個一兩年,公孫度便不會選擇此地起家,抑或是晚上一兩年,公孫度也自認會有三五成勝算。

甚至有着朝廷的鼎力相助的話,未嘗沒有一舉擊退檀石槐的大軍的可能。

但是現在公孫度羽翼未豐,手下僅僅萬餘軍士,朝廷又剛剛經歷了帝位更替,難、難、難!

這算是一時疏忽,便會滿盤皆輸嗎?

不管是不是,公孫度都不希望張纮因此身死。多活他張纮一個,便是為漢人增加一份底蘊,若是死了,或者被鮮卑活捉了,那就是削弱底蘊。一旦公孫度躲不過這次鮮卑來襲的打劫,身死沙場,那今後的五胡亂華,很可能會更加嚴重。

這話或許重了點,但要知道不僅是張纮,還有徐榮、柳毅、魏攸等人,還有糜竺,這影響絕對不小。

蝴蝶振翅都能海嘯生,數人身死,未必不能引起大變動。

“數月前,某遣秦槍前往洛陽,但是至今未歸,某擔心出了意外,所以子綱此去不僅僅是游學,尚有代某查探其中詳情的重任。”

公孫度尋了借口說道:“如此。還請子綱明日一早便動身前往洛陽。”

若是公孫度只是找借口,沒有後邊的這句話,張纮或許就信了。

“大人,對于查探消息纮并不擅長,不若另尋他人前往。”張纮搖搖頭,也學着公孫度找了個借口拒絕了。

公孫度此時心裏就像踩了狗屎一般惡心,但偏偏又不能說什麽你胡說之類的,誰讓他先找借口的呢,只能吞下苦果。

不過公孫度也沒有放棄,苦思應該如何讓張纮離去。

張纮也思索起了其中緣由。這好端端的,為何就非得要他離開呢?

公孫度此時還不知自己的做法引起了張纮的思索,他正沉寂在自己的苦思冥想中。

書房一時間就此沉寂下來,只剩下兩道淡不可聞的呼吸聲。

突的。

張纮開口道:“大人,正如大人所言,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這半年以來,纮自認所學到的東西比以往一二十年都要多得多。”

“所以,若是大人不能給出一個合理的理由的話,纮是不可能離開的。”

公孫度聞言心底一驚,接着就是苦笑起來:“子綱,你這說的是哪裏的話。某怎麽會有趕你離開之意。”

随即,公孫度卻是想明白了,之前的一番言語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了,現在唯有實言相告。

君子何以欺之以方!

公孫度遂道出了鮮卑南下,侵擾大漢邊郡一事。

聽得張纮心頭大震。

言畢,公孫度不待張纮開口,又道:“所以,某希望子綱能暫離遼東,一來可以暫離危險之地;二來,某擔心朝廷一時半會不能得到消息,希望子綱能代為傳信;三來,若是朝廷一時間不能下定決心,還請子綱能将此事告知家父,請他向陛下進言。”

“最後。”公孫度深吸一口氣,方才緩緩道,“也是最關鍵的一點,此次鮮卑起兵十餘萬,哪怕殺至玄菟的僅有一兩萬人,也非是某所能抵擋的,若要解遼東、玄菟之危,唯有從外部着力。”

“某已讓人到扶餘、婁挹、高句麗三族散布鮮卑要攻打他們的消息。到時就算他們不出兵,只是警惕,也能牽扯鮮卑一二精力。”

“現在最關鍵的是,某擔心朝廷不能派出足夠的人馬,所以希望子綱在必要的時候能為此次朝廷選派的大将出謀劃策,以吸引鮮卑的注意力。”

此時鮮卑大舉來攻,以現在遼東的萬餘人馬要想守住六座城池,不異于癡心妄想,唯有依公孫度所言,方才有一線生機,卻是一點不假。

只是公孫度說這麽多,都逃不了一點,那就是讓他離開,好有活命的機會。是以,張纮的眼神突的一定,起身拜倒:“纮,拜見主公!”

公孫度聞言不由一怔,若是往昔他是巴不得如此,但是現在他不敢應下了。

張纮卻道:“主公若是不應,纮絕對不會去往洛陽。”

言已至此,公孫度還能說什麽,只要張纮能離開就是,不過能得其拜主,亦是欣喜不已,伸手扶起張纮道:“哈哈哈,某得子綱如魚得水,文王得太公,高祖得留侯,何愁大事不成也!”

“主公謬贊了!”張纮謙虛道。

公孫度擺擺手,道:“既如此,未免出現意外,子綱明日便出發吧。”

說完,公孫度回到書桌後,提筆寫起了書信。

“是,主公。”張纮應了句,便等在一旁。

待公孫度寫完,将其放在一邊晾幹之際。張纮說道:“主公,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若事不可為,可退往樂浪、帶方,待朝廷大軍擊退鮮卑大軍,再回來不遲。”

“嗯,某知道了。”公孫度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另外,注意打探一下秦槍的消息,看到底是出了什麽意外。”

“是,主公。”張纮卻以為公孫度是将他的建議聽到耳中了,不由松了口氣。

Leave a Reply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

相關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