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度确實沒有學過機關術,也沒有學過建築學,但是他的見識可是不僅有三世,更超前了兩千年,是以,很快就在正堂的角落裏找到了一個十分隐蔽的暗門。
嘭、嘭~
公孫度敲了兩下,有種沉悶的“嘭、嘭”聲,這表明下面是空的,只是似乎有些深度。
“喲呵,變成老鼠鑽洞了!”公孫度面上雖然輕松,心底卻是急了,因為周顯能學到挖密室,就能學到挖地道,若是這下面是一個地道的話,那這麽長時間過去,肯定已經跑出了,那可不妙。
噗的一聲,公孫度手中的莫高插進腳下的青石鋪就的地面中。手腕一用力,就要将石板挑飛,但只是震了震就沒了動靜。
公孫度心底越發的急切,也越發的肯定,周顯就是從這裏躲了進去,或者離開了。現在公孫度的力量已經遠超常人,卻不能挑起地上僅僅只是平整的石板。面色一變,公孫度眼中狠色一閃而過,莫高猛的上舉,再向下一斬。
只聽“嘭”的一聲,青石竟出現幾條裂縫。
周遭的士兵早就躲到了一邊,見到這一幕,眼中滿是崇敬。
“快!挖開它!”公孫度對周圍士兵眼中的崇拜視而不見,大手一揮,道。
“是,主公。”
團結果然就是力量,大家一起動手的情況下,哪怕并沒有專門的工具,依然很快便挖開了密室入口的遮掩。這還是周顯鑽進去之前,見形勢不妙,又用一些東西堵在了入口的結果。
公孫度見入口出現,心急之下就要跳進,但被身側的士兵攔下,同時另有兩名士兵拿着兵刃跳了進去。
公孫度是既感動,又惱怒不已。但對于手下士兵的這種做法,卻又不能浪費其一片好心,若不然會讓這些跟着他的人寒心,到時候即便不會發生叛變這類嚴重的情況,也會讓人覺得委屈。如此,公孫度說了句“讓開”之後,卻見面前的士兵一步不退,也只能等着。
接着,洞內傳來一陣悶哼和兵刃交擊的聲音,這更讓公孫度急得不行。
好在,很快就沒了聲息,雖然這讓公孫度更急,但是還沒有等他有所動作,就聽到洞內傳來:“主公,抓到一個人。”
額,不是一個人,還是什麽?
公孫度腦中閃過這樣一道奇怪的想法,口中卻回道:“把他帶出來。”
“是,主公。”
不多時,從洞內走出兩人,其中兩人是公孫度的手下,另一人,不是別人,正是周顯。公孫度面上泛起笑意,看着周顯身上的幾根弩矢,頓時明白對方栽得不冤,同時也為手下士兵的強大實力感到高興。
“這都是我以後争霸天下的基礎啊!”
謀士、武将,着實是亂世争雄天下的極大助力,但若是沒有下邊的各類士兵的沖鋒陷陣,單靠這些人如何能成事兒。而越是強大的士兵,取得最後勝利的希望也就越大,不是嗎!
“把他留下,其他人都退出去。”公孫度眼含笑意說道。
“主公,這……”
公孫度明白是擔心他的安全,但是此時的周顯不說毫無威脅,至少對他來說就是一盤菜,什麽時候想吃就能吃的菜:“好了,不用擔心,不說他已經受了傷,兩手也是空空如也,就說以某的武藝,他還能翻起什麽浪花不成?”
“行了,去吧!”公孫度見手下還待再言,滿是堅決的一揮手,道。
“是,主公。”
屋內的衆士兵這才散去,不過離去之前,還是有人仔細搜索了一遍周顯全身,甚至還暗中給了他幾下,令其疼得叫了出來。
對此公孫度能說什麽,只能裝作沒有看見,反正受罪的又不是他。
而且衆士兵,就是出了已經缺少一面牆的正堂,他們也沒有走遠,也就注視着光線奇差的屋內。
甩了甩頭,公孫度搬過一個桌子(飲宴用的桌子,單人用的那種,不懂的請看三國dianshiju),大馬金刀的坐在了上邊,看着凄慘的,明顯嘴角還在抽搐的周顯,笑道:“怎麽樣,滋味還不錯?”
“呸!”周顯努力壓下疼痛帶來的反應,憤怒的說道,“狗賊,你以為你還能活着離開嗎?最好立馬放了我,要不然,我手下的大軍遲早會沖進來殺光你們。”
公孫度先是一怔,接着就放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
屋外的士兵還以為出了什麽事情,但僅僅掃了一眼就完了。
“你這是要笑死人嗎?”公孫度虛指周顯,滿是驚詫的說道,“難道你以為某既然來此,就不會想到這些嗎?”
“你再想想,剛才某手下的大将可在這裏?”
周顯聞言面色一變,也想起了陽儀。此人既然沒在這裏,肯定是到城內的軍營去了。不過,周顯還不想死,強自道:“那又如何!你手下不過千八百人,哪是我三千大軍的對手。”
本來周顯想說兩三百的,但一想到公孫度既然能分兵,雖然他不清楚殺到這裏的有多少人,但想必也不可能只有兩三百人,是以一琢磨,漲到了千八百。
公孫度搖頭失笑道:“這些,你就不用擔心了,某自有辦法對付你那些土雞瓦狗。”
“土雞瓦狗”這個詞,胡言自是沒有說過,但是只要不是傻的,都能聽出不是什麽好詞兒。
公孫度沒沒有繼續談下去的興趣,不給周顯辯駁的機會,目光灼灼的盯着他說道:“現在的生活不好嗎,有吃有穿,不用擔心被餓死,也不用擔心被凍死,為何你們還會想着獨立出去呢?”
“是受了鮮卑的挑唆?還是對高句麗念念不忘?抑或是扶餘、婁挹的某種誘惑?”
周顯似乎沒有想到公孫度會這樣問,先是一怔,接着就是冷笑一聲,說道:“有吃有穿?那又如何!那也是我們自己種出來的,買回來的,與你們有什麽關系!除了讓我們成為笑柄以外!”
笑柄?
公孫度皺了皺眉頭,不知其意。突的,心底一動,聯想到周顯等人的來歷,以及當初的一些因由,頓時有些不明白了。
不過這不應該是羨慕才對嗎,怎麽會是變成笑柄呢?
一方仍生活在朝不保夕,每到冬天就得擔心會不會被餓死、凍死,另一方則是生活得有滋有味兒,不愁吃,不愁穿,即便是不被羨慕,也得咽兩口口水,然後罵兩句“這些gouri的吃飽了沒事幹的家夥”才是啊!
也不知周顯是看出了公孫度的疑惑,還是心底的委屈在這個檔口一下子爆發了出來,面色猙獰的咆哮了起來——
“那些人混蛋,只想着讓我幫忙買糧食,買鐵礦,買鐵器,買一切草原需要的物資。初始,他們還用各種牛羊馬等牲畜,以及各種其他草原盛産的物資進行交換,但後來這些家夥覺得我賺了他們的錢,就要求降低價格,我自然不會同意,于是他們就開始在背後說風涼話,各種嘲諷,甚至有人說我不過是一個破落的高句麗王族,只能在漢庭手下茍延殘喘,茍且偷生……”
後邊尚有一連串,不同的,難聽的話語,不知道是那些人說的,還是周顯自己編造的。不過看他面上的神情,卻是怨憤無比,想來應該不差,只是公孫度沒有想到周顯竟然是高句麗的王族,這讓有心将其宰了的公孫度遲疑了。
之後,公孫度思考一番,決定暫時留下周顯,就周顯這模樣,暫時養着完全沒問題,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能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呢!
況且,眼下公孫度也不是沒有收獲的。從周顯的這些話中來看,周顯等人一開始或許真有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可能,但後來應該說胡言他們是成功了的。只是貪得無厭的鮮卑等族,當然,也有可能是現在的高句麗王族眼紅之後與其他各族聯合起來散布的一些消息,讓周顯等人心思又發現了變化。
由向往又逐漸轉變為了怨恨!
公孫度深深嘆了口氣,這怪不得周顯,換做任何人在這種情況下都不一定有周顯做得更好。即便是他,也是一樣,而且或許會更加的激烈也難講啊!
今日的對話,雖然簡短,但為後來公孫度對草原各族的處理,做出了十分重要的影響,也成了後來一衆特殊人士的研究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