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Chapter.情聖

Chapter.94 情聖

聽到達米安的問題,迪克下意識地擡起手碰了碰自己的脖子,不出所料地摸到了紗布略顯粗粝的手感,他一邊摩挲着脖頸上的紗布一邊微微垂眸看着自己身上花紋熟悉的睡服出神:“發生了什麽——”

他的腦海中閃過一片不可名狀的生物模糊的畫面和朝自己襲來的幾乎完全淹沒他視線的帶着瘤狀突起的觸手。

他聲音嘶啞地輕聲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

“什麽?你是窒息時間過長導致大腦缺氧,腦細胞死亡數量超标了嗎?”達米安聞言高高地揚起自己的眉毛,“你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我怎麽聽說是你把陶德從哥譚叫去紐約的?”

“不想告訴我也不用這麽拐彎抹角,反正我總會自己查出來的。”達米安不屑地一撇嘴,把自己擱在畫板上的鉛筆拿了起來,漫不經心地繼續在實際上已經足夠精致的素描上再增添一些細節。

迪克聞言無奈地笑了一下:“達米安,好奇心害死貓。”

達米安手一頓,下筆一重,在畫紙上留下了極其不和諧的一筆,他狠狠地皺眉轉頭看向迪克:“我讨厭那句話,而且我也不是貓。”

“我沒有撒謊,”迪克苦笑了一下,放下了在纏在脖子上的紗布摩挲的手,“如果可以的話,我比你更加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所以你除了我們三個受傷以外什麽都不知道嗎?”

達米安有些其奇異地看了迪克一眼,然後将視線放回了自己面前的畫紙上,拿起畫板旁用一條細線吊着的橡皮,開始抹去那道不和諧的線條:“你在偷換概念,格雷森,你知道我想知道的不是你不知道的部分,這可真稀奇,你很少在這種事情上面像父親那樣選擇隐瞞。”

“雖然你最後也不會把事情全部告訴我,不過你會像個啰嗦的中年婦女那樣告訴我事情很嚴重或者情況很危險然後讓我不要摻和。”

“看樣子你的确遇到大/麻煩了,”橡皮将包括那道不和諧的線條在內的已經畫好的部分都擦掉了,達米安拿起鉛筆在那一塊空白上比劃着,似乎是在思考怎麽下筆,“雖然我很不喜歡因為年齡的原因被排除在外的感覺,那讓我感覺被小瞧了,不過這一次我就不計較了。”

迪克有些驚訝地看向出乎意料地表現得非常心平氣和的達米安:“我能知道是為什麽嗎?”

“你難道很希望我計較嗎?”達米安用“你腦子果然出問題了”的眼神看了迪克一眼,“因為阿麗亞娜說你不太聰明讓我多擔待。”

迪克猝不及防之下從達米安的口中聽到女友的名字差一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他瞪大了眼睛看向達米安:“阿麗安?!”

“嗯哼,她很聰明——至少跟你比起來是這樣的,畢竟除了父親,母親,我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的象棋老師以及阿爾弗雷德以外,很少有跟我一起下象棋能讓我那麽過瘾的人了。”達米安看着畫紙,勾了一下唇角,他筆下的素描蘋果已經完全看不出修補過的痕跡了。

不知道是因為昏迷了很長一段時間還是剛剛清醒沒多久,迪克感覺到自己的大腦有些轉不過來了:“所以我到底昏迷了多久?”他開始懷疑自己已經不是睡了幾天那麽簡單了。

“算上你們幾個被帶回來的那天晚上的話,也才三天,怎麽了?”達米安終于肯将視線從畫紙上移開,賞了此刻從表情上來看确實不怎麽聰明的迪克一個眼神。

“……沒什麽,只是為你們跟阿麗安的熟悉速度之快感到有些驚訝,而且她竟然還陪你下了象棋。”迪克有些哭笑不得,他之前并不是沒有設想過把阿麗亞娜帶回韋恩莊園的話她應該會跟阿爾弗雷德關系很好,但沒有想到阿麗亞娜比他想象中還要受到他家人的歡迎。

雖然達米安并沒有明說,但是以迪克對他的了解,從他提起阿麗亞娜的語氣來說,他應該是挺喜歡阿麗亞娜的,畢竟達米安從小在刺客聯盟被她的瘋子祖父和母親培養出來的骨子裏的傲慢是一直都存在的,這種傲慢讓他一直都吝于給予他人認可,而在這樣的前提下他竟然毫不掩飾直截了當地誇獎一個人,這實在是足以說明問題。

“你覺得很驚奇嗎?”達米安表情莫名地瞥了迪克一眼。

“你被送回莊園的第二天早上她就來拜訪了,這三天每天都會來兩次,早晨一次傍晚一次,傍晚的話會一直待到晚上十點整才離開,你卧床的時候基本上都是她在照顧你,包括她在的時間段裏的更換藥水點滴,幫你擦洗身體和換衣服,完全不借阿爾弗雷德的手。”

“所以她在韋恩莊園的時間比你想象中的要長很多,跟我們熟悉起來也根本不是什麽值得吃驚的事——說到底,她一直在等你醒過來。”達米安說到這裏看了看愣在原地的迪克,嫌棄地撇了撇嘴。

“因為她是傍晚來的,阿爾弗雷德第一天的時候邀請她留下來吃晚飯,後來的兩天晚餐她就幹脆主動請纓負責了,就連食材都是她去采購的,不過我覺得她其實是希望如果是晚上你醒過來的話能吃到她做的晚飯吧,證據就是這兩天晚餐她都會做适合一段時間沒有進食的人吃的流體食物,包括濃湯和粥。”

“有鑒于你一直都沒有醒,阿爾弗雷德又是絕不可能讓身為客人的她做了飯又洗碗的,所以實際上她除了照顧你以外也沒有那麽多事情可做,看到我在下象棋,她就主動拿了黑方。”

“我們就一邊下棋一邊聊了起來,” 達米安在畫紙的右下角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放下完成了的素描,撐着下巴看着自己面前的這副素描,“說實話她很聰明,聰明到讓我覺得她唯一的不明智就是在選擇另一半的時候看上了你……”

迪克已經從一開始的怔愣回過神來了,他靜靜聽着達米安說着在自己昏迷的這幾天裏發生的事情,聽到這裏表情頓時變成了哭笑不得,只不過眼神還帶着沒來得及散去的柔和:“我有那麽糟糕嗎?”

“不過,”迪克的腦海中閃過了斯塔克穿着紅色的鋼鐵戰甲帶走阿麗亞娜的畫面,他微微垂下眼,“或許你說的是對的。”

聽到這句明顯帶着沮喪的話語,達米安驚奇地看了迪克一眼,很快就又有些不自在地轉過頭,他擡手抓了抓頭發:“別露出這種軟綿綿的表情,格雷森,看上去超級惡心,而且說這種話一點都不适合你。”

迪克聞言沮喪的情緒已經完全被無奈取代了,他有些好笑地看向自己別扭的幺弟:“好吧,我承認不太适合我,但是一般來說這種話完全跟安慰無關吧?”

“我可沒有安慰你,少自作多情了,”達米安撇了一下嘴,然後托着下巴,手肘撐在膝蓋上,“而且你誤會了。”

“我說她看上你不明智不是要否認你的意思,雖然作為羅賓來說你比不上我,但你好歹是第一任羅賓,完全無視事實對你進行貶低對我來說并沒有實質上的好處,我只是想說,我覺得,她挺恐怖的。”

迪克這一回是真的吃驚了,他從來沒有在除了附身在過去的小阿麗亞娜的身上以外的時候聽到別人使用這個詞去評價阿麗亞娜,他看向達米安,張了張口,最後卻只低聲問道:“為什麽,這麽說?”

達米安打量着自己畫的素描,雖然似乎是在端詳自己的畫作,但實際上在思考着:“我說過她很聰明,這個聰明就是字面意義上的聰明,她的棋風就是看上去似乎非常平和,然而暗地裏異常尖銳,進攻欲實際上非常強的類型,回過神來我就已經處于被動了,跟她下棋我甚至有一種她早就看穿了我下一步甚至後十步打算怎麽下的錯覺。”

“她是那種會讓對手産生自己已經掌控了局勢的錯覺然後在最後一刻将已經完全被桎梏還無所察覺的對手勒斃的類型,但這樣就勢必要以犧牲自己陣營大量的棋子為代價,雖然只是下象棋而已,但她給我的感覺比母親還要糟糕,她絕對是個非常偏激的人,但你又是一個經常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所以我才說她不明智。”

“總覺得她會因為你而幹出無法挽回的事情來,”達米安最後為自己這一番評價進行了總結,“不過這也只是從性格層面來說的。”

“實際會發什麽還是會受到現實發生的事情影響,而且我覺得她對自己的狀況多少還是有所了解的吧,正因為她一邊清醒一邊放任自己我才會說她恐怖的,她本來就不是那種全身心奉獻的類型,倒不如說完全相反,她是那種對自己擁有的事物占有欲極強的類型,而且從她的棋風來看,她是那種既然注定不屬于那她從一開始就不要的人。”

“這種人卻對你這種程度的無微不至,簡直就是在‘溫水煮青蛙’,而且我看你這只‘被煮的青蛙’也一副快熟了的樣子,說實話我光是看着就覺得毛骨悚然,”達米安嫌惡地坐得離迪克遠了一點。

迪克這才回過神來,他用一種堪稱全新的目光打量了一番達米安,看得後者渾身發毛,整個人快要炸起來了才開口說道:“怎麽說呢,如果是一個月前的我的話,一定會覺得你比我還要了解阿麗安。”

“說實話,我覺得沒有人幫助你自己一個人做不到這種程度?”

“我都這麽說了,你還不逃跑嗎?”達米安目露震驚地問道。

“你不是也說我這只‘青蛙’快熟了嗎?”迪克忍不住笑着調侃了一句,然後低聲說道,“一想到她即使知道不明智也還是選擇了我時的心情,我就沒辦法拒絕她。”

達米安徹底震驚了,他想到那些在資料中顯示似乎至今還對迪克格雷森念念不忘的格雷森長長的前女友名單,顫抖着嘴唇幹巴巴地說道:“你絕對,早晚有一天,會被女人捅死。”

誠然,就如格雷森所說,這些分析當然不可能完全是他做出來的,他下棋的時候只能察覺對方的棋風,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根據下棋風格來分析他人的個性确實不是他擅長的領域。

實際上他說的那些話有一部分是根據通過監控把他和格雷森這一次的女友下棋的過程全部收入眼底的父親的話稍加“修飾”過後說出來的,父親本人似乎并不打算将這些告訴格雷森,但是他聽完之後覺得還是讓格雷森這個掉入陷阱中的大傻蛋有點警惕心比較好,卻沒想到會得到這種答複,難道說父親早就料到這種情況才會選擇沉默?

這一刻,他終于明白為什麽讨人厭的陶德在提起格雷森的時候會用充滿了嘲弄的語氣說他是個“情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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