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
李波要出門,不能留兩人在家了。兩人走後,不久李波真的離開家,看樣子是去找工作了。
徐岩把車停去李波家樓下,然後和常安逸進蓮境分析目前的情況。
徐岩說:“如果于鳳淑和李強之間的矛盾沖突已經足以讓她起殺心,那麽這個沖突一定是不容易化解的。”
常安逸說:“我明白你的意思,就算是阻止得了一次,未必能阻止第二次,是吧?”
徐岩點頭,心裏想着媽媽跟她講的于鳳淑的經歷,這些她已經跟常安逸說過了。
蓮子聽到徐岩的心聲後說:【兒子是她這一生最大的心結,後來總算是找到了兒子,她出獄後對兒子該是滿懷愧疚和寵愛的吧?而且她剛出獄半年,現在對李波的态度好像真的有點冷淡。】
“還記得李強說的一句話嗎?”常安逸問。
“哪句?”徐岩問。
“他說李波不是他兒子。”常安逸說。
“說過嗎?我怎麽不記得,啊對了,他說‘他不是我兒子,別找我讨債’。”
“這句話是實話,李強沒有撒謊,他真的認為李波不是他的兒子。”常安逸說。
【怎麽可能?難道李波是于鳳淑和其他男人生的?】
“并不是沒有可能啊。”常安逸說。
徐岩思考了一下:“那也就是說,李強在知道李波不是親生兒子的情況下,還始終沒有間斷尋找他,找到兒子後,他又在于鳳淑坐牢的多年間獨自撫養他?”
“也可能他以前以為李波是親生的?”徐岩說。
“但為什麽好像李強比于鳳淑更愛李波?”常安逸說。
“我覺得還有一種可能,”徐岩突然想到一個假設,“如果真是我想的那樣,那麽于鳳淑和李強的矛盾焦點也許真的就是這個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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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鳳淑一下班就被徐岩接到自己家,因為早上徐佳慧就和于鳳淑約好了晚上到家裏吃飯。
今天是案發的日子,聽到于鳳淑打電話跟李強說晚上不回去吃了,徐岩安心了不少。
為了讓于鳳淑留下的時間更長,吃飯的時候,徐岩把小姨最寶貝的酒拿了出來,和媽媽說少喝點沒事的。
果然,因為酒有些烈,于鳳淑和徐佳慧很快就喝醉了,她們一邊喝酒一邊聊天,倒是越來越高興了。
這個時候窗外已經黑透了,早已經過了預見場景中于鳳淑殺李波的時間。
于鳳淑比徐佳慧早一步醉倒,徐佳慧還叫徐岩送于阿姨回家,但是徐岩沒那麽做,她用于鳳淑的手機給李強打電話,告訴她于鳳淑今晚喝醉了,就在她們家睡了,不回去了。
李強也沒多說什麽,只是對徐岩道了謝,說了麻煩她們之類的客套話。
第二天,于鳳淑一大早醒來後發現不在自己家着急起來,既感覺打擾了徐佳慧一家,又生怕上班遲到。徐岩提出會送于鳳淑去上班,她千恩萬謝嘴裏說着不用,但是徐岩堅持,她也不再拒絕了。
雖然預見場景中的時間已經平安度過,徐岩還是不放心。于鳳淑出門的時候,徐岩有意去扶她,握了一下她的手。
徐岩的精神再次抽離,這一次她進入的預見場景居然和之前的沒有多大的差別,于鳳淑還是把刀刺向李強,即便李強掙紮抵抗,也沒逃脫被殺死的命運。
“孩子,你怎麽了?”于鳳淑握住徐岩的手問。
“沒事,剛剛有點暈,可能是低血糖。”徐岩說。
常安逸掏出糖,遞給徐岩吃了。
“我來開車。”常安逸說着向徐岩要車鑰匙。
“真是太麻煩你們了。”于鳳淑說。
“是我的錯,一定要和你喝酒,”徐佳慧忙說,“我真的不應該,勸酒是犯罪的。”
“瞎說啥,你哪有勸我喝酒,說什麽犯罪呢。”于鳳淑說着,和徐佳慧摟在一起,依依不舍。
常安逸開車送于鳳淑上班,到了店裏後于鳳淑就開始工作。一天無事發生。
到了下班的時候,蹲點的徐岩還想着能不能開車送于鳳淑回家,但是和常安逸一說又覺得這樣未免太奇怪了,便作罷了。
于鳳淑每天乘坐公交車上班,中途還需要換一次車。
常安逸開始跟着。第一趟公車大約行駛了半個小時的時候,于鳳淑在站點下車,走了一段路,到另一路車的站點等車。
徐岩的車裏,她和常安逸觀察着于鳳淑。
“不知道李波去哪了。”常安逸說。
她昨晚去李強家蹲守,只看見了李強回家,卻沒見到李波回家。
“他昨天就收拾行李,看樣子好像是想跑。”徐岩說。
“其實白天我去守着點就好了,想辦法把他留在家裏,或許他就能阻止他媽對他爸動手。”
兩人正在說話的時候,于鳳淑突然和一個人大聲吵嚷了起來。
于鳳淑揪住一個五十幾歲男人的衣領,照着他的臉就打。男人因為沒有準備,接連被打了三四個大巴掌,反應過來後猛地一推,将于鳳淑推了個踉跄。
“瘋婆子你有病呀!我根本不認識你!”男人大喊。
“你不認識我?”于鳳淑再次沖上去,“你不認識我,我認得你,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認得,你把兒子還給我!”
男人身高足有一米八,非常瘦,胳膊和腿像竹竿一樣,顯得關節都像一個個大螺絲帽。他穿着破舊,運動鞋非常髒,手裏拎着一個鼓鼓囊囊的袋子,還有一根細長的鐵棍兒,顯然是職業撿廢品的。
周圍開始有人聚集來,男人有點慌了,想要趕緊離開,可是卻被于鳳淑擡腳踹在後腰,跌到了馬路上。
“你為什麽還活得好好的?”于鳳淑上前,抓住男人的後衣領子往回拽,“你還敢說不認識我?你看看我是誰?”
徐岩跑過來,去拉于鳳淑。
“于阿姨,有話慢慢說。”徐岩握住了于鳳淑攥緊的拳頭。
“岩岩,你們怎麽在這裏?”于鳳淑有點吃驚。
“我們路過,正好看到您了,這個人是誰啊?發生啥事了?”常安逸問。
于鳳淑抓着男人的手放松,男人掙脫開,旋即丢下垃圾袋,撒腿就要跑。
常安逸及時拉住了他,“先別走,把事情說清楚。”
“要我說什麽呀?我根本不認識這個瘋女人,是她糾纏我。”男人說。
“這人是人販子,”于鳳淑跳着腳,雖然被徐岩攔着,但還是想要去打男人,“大家看看,就是他把我兒子偷走了。”她開始哭了,“你別裝了,是我把你打成植物人的,我以為你一定早死在哪個犄角旮旯了,沒想到你還活得好好的。”
“原來是你,瘋婆娘。”男人說完,露出陰氣森森的笑,臉像痙攣一樣抖動,“你把我打得不省人事,躺了整整三年才醒,你這個死老太婆會遭報應的!”
“你才要遭報應,你還我兒子!”于鳳淑哭喊着。
“于阿姨,他要是罪犯,我們就報警吧。”徐岩說。
“報警好啊,我跟你們說,”男人伸長脖子高聲叫嚣起來,“我服過刑了,我前兩天剛出獄,不信你們問警察查,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子叫馮有才,以前就是賣過孩子。”
“叫警察來,打電話報警。”周圍有人喊起來。
于鳳淑更加激動了,邊哭邊罵:“畜生,你告訴我兒子在哪裏?我兒子被你偷走時才6歲。”
“我不記得你兒子,誰知道是不是我賣的,我犯的罪早就受過懲罰了,你們憑什麽還要抓我?”
“你還我兒子,把兒子還給我……”于鳳淑聲嘶力竭哭喊,要不是徐岩扶着她就癱倒了。
“找警察問去,我不記得了。”男人說完這句話,便還想走。
周圍的群衆圍成一堵牆不讓他走,接着就有人打他,常安逸攔着大家,勸說了一會兒才沒人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