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仇行動二
門外又傳來了不耐煩的敲門聲,她別無他法,只好随手拿起一件看起來布料多一點的衣服進入了換衣室。
等她出來的時候,剛剛那個女人已經雙手抱肘不耐煩地站在房間中間,看着蘇安出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終于有點滿意:“還不錯,不過頭發要重新弄一下。”
十幾分鐘以後,蘇安被她帶到了一個包廂裏面,隔着門能聽到裏面的人正在唱歌,女人滿臉堆笑敲了敲門,聽到一聲“進來”。
她推開了門,裏面坐着好幾個穿着西裝襯衫的男人,看起來像是個商務會談,室內昏暗,一時間也看不清更多的細節,蘇安就被推了進去。
每個人身邊都陪着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公關,蘇安乍一進去,整個人都是懵的,其他人看她這個樣子,指了指一個男人身邊的空位道:“快過來吧,就等你了。”
蘇安順勢坐了過去,奈何裙子太短,她坐下後忍不住拉了拉,又下意識摸了摸胸口,有點擔心走光。
她旁邊的男人似乎注意到了她的不自在,笑道:“這裏燈光昏暗,什麽都看不見。”
他的聲音溫文爾雅,透着一股子妥帖和安慰,很博人好感。
蘇安忍不住朝聲音的方向看去,那是個很年輕的男人,昏暗的燈光下能看得出長得不錯。
他身邊的人忍不住笑道:“看不出薛少還有這麽憐香惜玉的一面。”
年輕男人莞爾一笑,也不在意,拿起酒杯跟對方碰了碰,一口氣喝完。
他們說的都是商業上的事情,蘇安也聽不懂,只聽到他們在議論“薛氏”、“寧氏”、“競争對手”之類的事情。
其中一人道:“如今你家大哥從國外留學回來,直接執掌薛氏集團,老頭子也不知道怎麽想的。你這麽多年為他沖鋒陷陣,打下的汗馬功勞,居然就讓後來者居上了。”
年輕男人笑道:“我只是個養子,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份。”
另一人見氣氛有些尴尬,另起話題道:“聽說寧臣峰帶他弟弟也來參加後天的酒會了,今天就在隔壁的包廂裏,要不要過去應個景?”
第一個人失笑道:“最好不要!他弟弟我之前見過,這位小公子性格不同常人,別人同他說話向來愛搭不理的,我勸你不要過去讨這個沒趣。”
年輕男人只是微笑着聽他們讨論,并不接話。
包廂裏的空調有些低,他們穿着襯衫西褲不覺得,但是蘇安露着纖細的胳膊和腿,忍不住用手輕輕摸了摸皮膚上的寒意。
過了一會,一件帶着體溫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蘇安有些詫異地擡頭,卻發現年輕男人已經轉過頭去繼續聽另兩個人說話。
蘇安腦子轉得飛快,她必須找個合适的理由脫身,好繼續調查飛鴿的情報。
片刻後,她拿起桌上的一杯啤酒,用自己都受不了的溫柔語氣對年輕男人道:“感謝您的照顧,我敬您一杯。”
還不等年輕男人反應過來,她手上一滑,整杯酒就倒在了他的褲子上。
年輕男人:“……”
“對不起對不起……”蘇安努力表現出驚慌失措的樣子,“我現在就去給您拿熱毛巾來擦一擦。”
她迅速站起身,然後飛快地打開門跑了出去。
脫身後,她沿着走廊一直往前,中途還問了路,最後在昏暗又暧昧的燈光下,來到了會所深處的酒吧,準确地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時隔将近一年,她再次見到了飛鴿。
即使他做了一定的修飾,但是那張臉已經深深刻進了蘇安的記憶裏,只要一見到他就能認出。
人間仙境在H市算是首屈一指的高檔會所,它的酒吧是不對外營業的,只有會員才可以入內消費。
因此酒吧裏面的人并不多,音箱裏放着輕快俏皮的爵士樂,客人三三兩兩地坐在卡座上低聲閑談,一男一女兩個酒保站在吧臺後面自顧自忙碌着,除了吧臺的燈光亮一些,其他地方極為昏暗,這種設計也是為客人着想,方便他們談事情或者發生一些不可言說的邂逅。
就在蘇安準備上前的時候,她的肩膀被人摁住了。
“說好的去給我拿熱毛巾呢?一去不複返了嗎?”年輕男人微笑着站在她的身後,語氣裏帶着隐隐的危險感,“還是說你有什麽更重要的事呢?”
蘇安無辜地轉頭看了回去:“我迷路了。”
年輕男人:“……”可能以他的身份很少見到服務水平這麽拙劣的女公關,他忍不住笑了,“你還是早點轉行吧,這一行不适合你。”
雖然在和對方說話,蘇安的餘光卻一直關注着吧臺那邊的動靜。他們這邊的騷動已經引起了其他人的關注,其中的男酒保下意識擡起頭往這邊看了過來。
蘇安心中一沉,但此時她也有些無計可施,年輕男人不知道什麽原因對她十分感興趣,看上去一時半會不打算放她離開。
大庭廣衆之下也不可能使用能力,萬一打草驚蛇,飛鴿有了警惕,想要殺他就沒那麽容易了。
心中思緒萬千,她卻表現得十分鎮定:“先生,我也是剛入行。”
她試圖轉身離開,卻發現對方摁住她的那只手頗有幾分力道。
吧臺後的酒保觀察了片刻,準備離開吧臺,往這邊來調解糾紛了。
蘇安心中警鈴大作,如果讓他過來,所有的計劃就泡湯了。她有些無奈,忍不住瞪了年輕男人一眼,用手強硬地拂開對方的擱置在肩膀上的手:“如果不滿意,請您及時向前臺投訴。”
就在她轉身準備離開時,她的胳膊再次被人抓住了。
“你叫什麽名字?”擡頭是對方如今看來有些可惡的笑容,“否則投訴時我跟前臺怎麽說?”
蘇安心中一萬頭草尼瑪飛奔而過,酒保已經走到半程了,她必須立即離開原地。
就在此時,斜刺裏一只手伸了過來,将對方的手毫不客氣地甩了下來,她被一股大力帶離了原地,撞到了另一個人的懷裏。
肩膀上一涼,年輕男人的外套被取下。蘇安吃了一驚,被人突然近身,她幾乎下意識要攻擊對方。
但是對方好像非常了解她,瞬間精準預判,一只手攥住了她即将揮出去的拳頭,另一只手取下她身上披的外套,轉手扔給了年輕男人,同時低聲警告正在猶豫着要不要擡腿的她:“別動。”
熟悉的聲音讓蘇安一愣,她擡起頭,看到對方抿得緊緊的雙唇,很快另一件帶着體溫的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她的臉被按進了對方的懷裏。
蘇安柔順地将臉藏進了對方的衣服裏,一動不動。
“你們認識?”蘇安聽見年輕男人問,“這位小姐好像是新入職的吧?”
“不認識,”蘇安聽見寧清用似笑非笑的語氣回答,“但是我看上她了。”
旁邊有人低聲說了什麽,年輕男人笑道:“原來是你,我和你哥哥寧臣峰比較熟。我是薛仲溪,幸會。”
不得不說,年輕男人有一種春風化雨的魅力,不管什麽場合,他仿佛都能游刃有餘地輕松應對,化尴尬于無形。
“借過。”寧清冷淡又不失禮貌,帶着蘇安穿過人群,往來時的通道走去。
薛仲溪身邊的同伴笑道:“我說得沒錯吧?是不是很有個性?”
薛仲溪莞爾一笑:“确實名不虛傳,但我聽說他學業很好,寧臣峰不怎麽舍得讓他出來交際,讓他安心讀書,今年就準備參加高考了。”
同伴笑道:“你們這種家庭,考一個好學校也不過是走過場,錦上添花而已。你不也是國外名校畢業嗎?”
薛仲溪微微一笑,不再多言:“走吧,去吧臺喝兩杯,記我的賬。”
這廂蘇安被帶着走了幾分鐘,進入了一個空着的包廂,她被輕輕推了進去,門在身後“咔擦”一聲,鎖上了。
外面的燈光被隔絕,裏面一片漆黑,蘇安摸索着往牆邊走去,想要打開燈光。
她的手腕被攥住了。
寧清的聲音在對面響起:“你怎麽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他的聲音聽起來和平時有點不一樣。
好幾個月沒見到他,蘇安其實是很驚喜的,但是心裏想說的話太多,一時半會也來不及表達,危機四伏的環境和他奇怪的态度又讓她來不及多說。
“有點事情,”蘇安不清楚這裏會不會隔牆有耳,只能含糊地說,“解決完就回去。”
“什麽事情需要你穿成這樣。”他的語氣平淡中又仿佛壓抑着什麽,“你不知道男人都是下半身的動物嗎?靠得那麽近,嗯?”
等等,這番話怎麽聽起來有點耳熟。
可是他也是男人啊,同一個屋檐下,也沒見他對自己有過什麽反應。還總嘲笑她前後都是平板。
蘇安一時語塞,沉默了片刻,想吐槽又覺得有點不太合适。
腰上被一股大力帶向前,她又撲進了對方的懷裏,寧清的手心熨燙着她裸露的皮膚,讓她感覺有些不适,對方攥着她的手腕重複了一遍:“說話!”
剎那間,巨大的威壓從對方的身上傳來。仿佛有什麽被壓抑已久的東西破籠而出,像驚濤駭浪一樣将兩個人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