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閉嘴, 你就是想挑撥我和他的關系!”沈倚睜大了眼睛, 和花留情對視,心中氣極。
“随你怎麽想, 不過我該拿的東西,還是要拿的。”說到最後幾個字, 花留情帶笑的臉突然一冷,伸手就向沈倚奪去。
沈倚沒反應過來,竟讓她直接擒住了肩膀。
肩膀上一痛,她咬了咬牙, 凝聚了氣力擡手就往花留情手臂上砍去,竟着實的打準了。
手臂上傳來一陣劇痛, 花留情大驚, 連忙後退, “沒想到你身手變快了。”她竟然一時躲避不開。
“哼,你盡管來!”沈倚拔出了腰間的劍,作防備狀。
周圍的居民看着他們的神女竟然拿着劍在自言自語,詫異了片刻,然後突然有人問:“神女,是有惡靈嗎?”
他們看不見的東西,除了神仙,那自然就是妖魔鬼怪,而既然能讓神女亮武器的,那自然是兇惡的妖魔鬼怪。
“對!你們都躲開。”沈倚先是愣了愣,然後沖人群喊到, 末了,又加了一句,“越遠越好。”
她不知道不熟悉的力量會不會不受她控制傷及無辜,還是讓衆人遠離的好。
衆人一聽真有惡靈,愣了一瞬,頃刻間便全散了。
“呵呵,小妹妹開始會憐憫衆生了?”花留情笑了一聲,然後足尖一點,身體懸空,手上已多了一團火焰,“看來,我不能小看你了。”
知道這火焰的厲害,沈倚心中有些緊張,但也強迫自己穩住了腳,心想,實在打不過跑就是了。
她如是想着,花留情手中的火焰已猛然升高了數丈,似乎絲毫不打算留她性命,徑直迎面竄過來。
沈倚雙眼被火光映得通紅,舉劍擋在身前,卯足了內力,灌注着靈力往前一揮,下意識就閉上了眼睛。
火焰迎面撲來,帶着燒盡一切的架勢,然,卻在碰到她手中的劍時,突然停了下來。遠遠看去,就仿佛是她擡手舉着一個火球。
只感覺到灼熱,沒感覺到疼痛,沈倚睜開眼,大喜,這火焰竟然被她擋住了!
花留情見火球停滞不前,眸中一暗,借機結印又揮了一道過去。
沈倚見狀,連忙施力将手中的火球往前一推,兩邊巨大的火球頓時在眼前爆開,她下意識的擡手擋臉,手上立即一陣灼痛。
原是爆裂開來的火舌舔到了她的手背,将她的手灼傷了。
“啊!”她痛呼一聲,手背上火辣辣的一片,痛入骨髓,讓她一時難忍。
“哼!”花留情冷哼一聲,趁機就往前探過去。
眼見着就要将沈倚抓住,然眼前突然閃過了一襲白影,巨大的靈力沖擊同時迎面而來,逼得她不得不暫時後退躲避。
白袍祭司落在沈倚身前,冷眉注視着花留情。
“呵,你又是誰?”花留情站定,冷笑了一聲。
“祭司?”沈倚見突然一個白影擋在自己身前,愣了一下。
季白沒有理會花留情的問話,而是突然回頭看向了沈倚的眼睛。
沈倚怔了怔,腦中突然閃現了一個場景。
紅衣女子站在木架搭建的高臺上,俯視着臺下的衆人,那些人都低着頭,十分虔誠,口中繁複的念着什麽。
而在這名紅衣女子身後,站着一名白衣男子,正是季白,只是,他的頭發是黑色的。
而最讓沈倚驚訝的并不是這些,而是那名紅衣女子的臉,那張臉,除了神情冷肅了些,竟然和她自己一模一樣。
她大驚失色,連忙晃了晃腦袋,那個場景瞬間就消失了,出現在眼前的是季白黑白分明的眸子。
“你……”她看着季白,一時不知道怎麽說話。
季白只溫和的笑了一下,然後轉頭看向花留情,道:“她乃我季族神女,你想要做什麽還得經過我和族人的同意!”
他的語氣亦十分溫和,卻隐隐中有一股無形的壓力,不容人反駁。
“季族神女?”花留情聞言瞳孔縮了一下,随即又笑道,“呵呵,我突然明白了些什麽,怪不得他……”
說到這裏,她沒再說下去,而是轉口道:“若我非要帶走她呢?”
話音剛落,她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淡淡的聲音:“那你得問我同不同意。”
花留情有些詫異,猛然回頭,見秦怨不知何時站在了她的身後,冷冷的看着她。
“秦怨!”沈倚見到她,大喜,連忙叫了一聲。
秦怨移開了目光,徑直旁若無人的走到沈倚身前,擡起她的手,眉頭一皺。
“呃,被火燒傷了。”沈倚看着自己紅透的手,下意識的想解釋,“我沒有亂跑,是她自己找上門來的。”
“……”秦怨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後拉着她就往屋裏走。
“……”
季白和花留情本是劍拔弩張,現在卻相視無言。
“呵,算了,人家根本就沒把我們放在眼裏,你們聯合起來我也打不過。”花留情冷笑一聲,然後轉身就躍了出去,離開。
打了一盆冷水,秦怨将沈倚的手放進去,淡淡問:“疼嗎?”
唉,算了,關心人也這麽冷淡,不指望了。沈倚心中無奈的哀嘆一聲,卻是暖的,只道:“現在不疼了。”
“離季白遠點。”他擡眸看了她一眼,又道。
“呃,咳咳,人就在門外,這麽直截了當不好吧?”沈倚往門外看了看,低下聲音道。
“無妨。”季白果然聽到了,走到門口,“公子有此擔憂也屬正常。”
秦怨沒看他,只冷冷道:“你若是來解釋神女之事的,那麽長話短說,如果不是,請回吧。”
沈倚聞言無語,他這麽說,意思就是不管他是來幹什麽的,都趕緊走。
“那麽,告辭了。”季白說着微微颔首,竟真的就走了。
“呃……”沈倚怔怔的擡頭看着秦怨冷淡的臉,道,“這麽容易就走了?”
秦怨沒有回答她,将她的手從水裏拿出來,找了燙傷的藥膏塗上,才緩緩開口:“這個人捉摸不透,小心些。”
捉摸不透……她怔了怔,突然想起了花留情對她說的話,于是擡眼看他,欲言又止。
他真的只是有自己的目的,不是真的喜歡自己嗎?
是了,他似乎,從來就沒有說過喜歡二字,更別提愛了。
“想說什麽?”他問。
她緊張了一瞬,還是問了出來:“你喜歡我嗎?”
“……”他聞言沉默了。
就在沈倚以為他就這麽一直沉默下去的時候,又聽他淡聲道:“這個問題你是不是要問我一輩子?”
一輩子……她回味了一下這句話,突然開心的抱住了他的胳膊,猛地搖頭:“我不問了。”
他任她抱着,微微笑了。
有些事,既然決定了,那麽,他就不必說了。
“對了,我跟你說件事。”突然想起了什麽,沈倚看向他,将剛才自季白眼中看到的景象跟秦怨說了。
秦怨聽完眉頭一皺,随後又舒展開:“你覺得你看到的是回憶還是幻象?”
沈倚搖頭道:“并不是我主動要看的,而是他先看我,然後我就突然看到了那個場景。”
秦怨微微點頭,道:“其實我一直在想,神女……和你……算不算同一人。”
沈倚聞言愕然道:“那怎麽可能,那是幾千年前的事了,我才多少歲?”
秦怨沉默了片刻,道:“如果這個神女有靈魂,她是會投胎轉世的。”
“啊?”沈倚聞言張大了嘴巴,驚詫,“你不會要說我是她的轉世吧?”
“不是,你或許跟她有什麽淵源也說不準。”秦怨說着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道,“神女與常人不同,就算轉世也應當是極其穩重……”
沒等他說完,沈倚立即黑了臉,沉聲:“你閉嘴。”
什麽叫神女就算是投胎轉世也是極其穩重來着?
“那我換個說法。”秦怨看了她一眼,面不改色,又道,“也有可能是她不願意再做神女,只将元神附在了你身上……”
“能把那個只字去掉嗎?”沈倚咬牙切齒,擡起頭,“你這說的有什麽兩樣?不還是一個意思?”
仿佛沒有深究她的“意思”,秦怨淡淡道:“本來就是一個意思。”
“哦,我知道了。”沈倚暗暗捏了捏拳頭,忍住了心中的沖動,陰陽怪氣道,“你讓我撿好聽的聽對吧?”
她記得他曾經說過,人人都喜歡聽好話,為什麽不挑自己喜歡的聽?
秦怨回答:“不是,你都聽着。”
“……”
她真是自作自受,遇見了這麽個人,軟硬不吃,好壞不管,偏生她還拿他沒辦法。
“哈哈哈哈。”
正在此時,門外突然爆發出了一陣克制了很久的大笑,緊接着雲江臨和雲素千走進屋來,臉上表情有些憋笑過後的扭曲。
“有那麽好笑嗎?”沈倚正愁沒處發洩,沖雲江臨就是一吼,“讓你找人找人,人家都找上門來了。”
“什麽?”雲江臨聞言立即收起了笑容,嚴肅起來,“誰找上門了?”
“花留情和季白都來過。”
“花留情?怎麽又是她?”雲江臨有些詫異。
“她來找倚妹妹的?”雲素千看了沈倚的手一眼,有些吃驚,“你受傷了?”說着就走過去給她看傷。
“被花留情的火燒傷的,已經沒事了。”沈倚對雲素千笑了笑,道。
雲江臨擡手抵住了下巴,問:“這個花留情到底要做什麽?”
沈倚于是将花留情告訴她的事情跟衆人說了,然後又默默的看了秦怨一眼,心中想起了花留情說起的那些話,有些迷茫。
秦怨聽完沉默了一瞬,緩緩道:“原來她還不死心……”
沈倚一愣,下意識脫口問:“你知道什麽?”
秦怨抱着手,片刻後,道:“我一直以為她想要的是力量,原來我錯了。”
“到底怎麽回事啊?”沈倚急道。
秦怨擡頭看她,搖頭:“你記得我跟你說過,她一直在等一個人,但是沒等到。”
“後來她找到這個人了,但是這個人卻與她所附身之人年齡相差很大,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嗎?”
他說着轉頭看她。
沈倚愣了愣,随即就想到了一個人,頓時不可思議的張大了嘴巴,脫口道:“你說柳長珏?!”
可是柳長珏已經死了,難道她還要等他來世?所以才想要保住容顏?
秦怨點頭:“我想她可能沒有能力再去找新的身體,所以才想要駐顏。”
雲素千聞言道:“我雖然不知道你們說的柳長珏是誰,但是,就算那個人投胎轉世,也早就不記得她了,這又是何必?”
雲江臨想了想,接着道:“照你們這麽說,柳長珏是她轉世的愛人?那這世他恐怕也是不記得的吧?”
“但是,”秦怨低下眉,若有所思,又擡眼道,“我給了柳長珏忘川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