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章

第 42 章

第二日一早馬車便停在了喬府門外。

喬疏桐穿上不久前在鋪子裏剛做好的煙墨色雲錦衣裙,頭上沒有像往常一樣插着那支白玉簪,而是換了一支镂空銀制花簪,上面鑲嵌着一顆漂亮的淡銀色寶石,看起來華麗卻又沒有搶別人風頭的意味。

很符合她表面的人設。

這種場合她不能夠像平日裏那樣太過樸素,但也不能失了喬府的臉面。

喬疏桐和鵲兒一道上了馬車,車前只有喬邬一人。

喬疏桐上車後掀開簾子,和喬邬說道:“父親,好好休息,莫要操勞。”

她可不确定什麽時候就要開始腥風血雨了,不管怎麽說,她還是不想讓父親也卷進來的。

喬邬點頭後揮揮手,“去吧,等回來後為父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喬疏桐眉眼彎了彎,答了一聲“好”後馬車便朝着皇宮的方向行駛去了。

她端坐在馬車內,拉着鵲兒,語氣意味不明,“鵲兒,到時候到了宮中,你可要保護好自己啊。”

鵲兒以為喬疏桐所說的是宮中勾心鬥角的事情,臉上帶着堅定,重重地點了一下頭,“放心吧小姐,鵲兒絕對不會叫其他人有機會欺負我們的。”

喬疏桐眉眼當中帶着放松,嘴角笑意更甚幾分,“嗯,我也不會叫別人欺負了我們的。”

這個時間點,誰會浪費時間在這種地方呢,不都在忙着奪嫡之事。

·

可是喬疏桐沒有想到,還真有人在忙着宮鬥。

喬疏桐眼神當中閃過冷意,轉而又被往常的柔和所取代。

在她面前不遠處,一群小姐站在一起不知在讨論着什麽,但看那單純的表情,要麽是心思深沉,要麽就是真的還沒有意識到最近的情形。

喬疏桐對此也沒興趣,她坐在馬車當中,只等一會兒宮門打開後進去。

她來的不早不晚,想必等不了多長時間便能進去了。

這段時間她需要想一想在宮中怎樣和外界裏應外合。

皇子們都還住在宮中,但和她們所處的地方一定有些距離,所以想要直接和謝正卿他們通上音訊想必有些難度。

此時她提前準備好的幾千人早已在暗處将皇宮包圍,喬家的軍隊有多年在皇帝眼皮子僞裝的經驗,更別說在這裏等上幾天了。

就在喬疏桐在馬車上思索着要怎麽讓人把訊息傳出去的時候,馬車下的話題在不知不覺地往她身上引。

一名身着鵝黃色紗裙的女子瞥了瞥喬疏桐的馬車,低下聲音和自己的小姐妹們讨論道:“哎,那位什麽來頭知道嗎?”

身側一人很快給出了答複,“看外面的人想必這是喬家的大小姐了,就是那個病秧子。”

“病秧子?病秧子還出來?”有人就這一詞提出了質疑。

立刻有人接上,“嗐,要不是下了旨誰來啊,誰知道這個關頭還搞這個東西幹什麽。”

“慎言、慎言,說不準在哪裏就有人盯着咱們呢。”還是有人記着這件事的,立刻勸阻道。

這話倒不是吓唬人,這畢竟是皇宮,是全國最森嚴的地方,到處都有禦林軍站崗。

“不過喬家這位平常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畢竟是個百年世家的大小姐,這麽輕易就答應了?”

倒不是她們胡亂猜測,畢竟喬家先前有着豐碩的戰績,再加上喬疏桐身體原因,不想來的話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強求。

“誰知道呢,不過到時候進了宮中還是謹言慎行的好,萬一人家有什麽底牌呢。”一名身着淺紅色羅裙的女子提醒道。

時間一到,太監總管便出了宮門來接她們。

喬疏桐這才下了馬車。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着這太監出來的時候有意無意瞥了她這邊一眼。

但不管是不是真的,她還是裝出一副老實本分的樣子,乖巧地和鵲兒站在隊伍偏後的位置,随着隊伍一道進去。

忽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視線當中。

井白澤迎面走來,路過喬疏桐身邊的時候塞給她一張紙條。

喬疏桐心中沉了沉,井家不是被流放了嗎,為什麽井白澤還在這裏?

而且看他這副樣子怎麽看都覺得不像是一個家裏剛剛被抄,全家流放的樣子,和之前沒有絲毫的差別。

喬疏桐捏着紙條的手緊了緊,不動聲色地将紙條塞進了衣袖當中,然後繼續跟着隊伍往裏面走。

一衆世家小姐被帶到了一處名為九華殿的地方,一位年歲稍長的嬷嬷在此等候着。

根據之前提前知道的信息,喬疏桐知曉了眼前這位便是這段時間以來需要重點打交道的掌事嬷嬷。

掌事嬷嬷銳利的眼睛掃視了一圈下面的人群,因為她們不是平日裏進宮的宮女,一些用在宮女身上的東西都沒辦法在她們身上施展。

掌事嬷嬷将全場所有人都掃視了一圈之後才開口道:“諸位小姐應當知曉這段時間要做什麽,那麽老奴便不多說了,這段時間小姐們将會被安置到我身後的九華宮以及不遠處的平朔殿,有專門的教習嬷嬷來教導諸位宮中的規矩。”

“雖然到時大家不一定全會進宮,但諸位還是要認真對待,這是一個機會。言盡于此,秋葵夏蘿,帶諸位進去吧。”

掌事嬷嬷身後的兩位有資歷的老宮女上前,一人帶着一隊人分別前往了兩處宮殿。

喬疏桐和鵲兒跟在隊伍偏後的位置走進了九華宮當中。

這一上午都在安排她們這段時間的住處以及教導說明這段時間要做什麽。

總的來說這段時間的主要任務就是提前學習宮中的規矩、世家貴族之間的等級規矩、還有禮儀神态。

這些家中都是從小教導的,來這裏再過一遍無非就是找借口将她們扣下罷了。

喬疏桐看得通透,在秋葵讓諸位先去用午膳的時候打開了井白澤之前塞給她的那張紙條。

喬疏桐将其打開,只見上面寫了四個大字。

我一直在。

這幾個字一看就是謝青硯寫的,看完這句話之後喬疏桐下意識地擡起了頭,覺得謝青硯此時可能就在周圍。

九華宮位于整個皇宮當中靠外的位置,這種地方平時都是被當做冷宮來用的,現在将她們聚集在這種和外界只有幾十米距離的地方,想必也是策劃好的。

喬疏桐感覺紙張背面好像有着什麽凹凸的痕跡,不同于本身的褶皺,是那種用堅硬的東西寫字後留下的印記。

她的指腹輕輕摩挲着上面的痕跡,在腦中思考着這究竟是什麽字。

随着指腹将整張紙都摸了一遍,喬疏桐大概知曉了後面是什麽字。

澤是內應。

原來如此,雖然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使得井白澤沒有直接随着家族一道離開,反而留在了宮中,但在此時,他擔負起了計劃中往外傳遞消息的環節。

既然這樣,那麽喬疏桐便不用費心怎樣将消息傳遞出去了,現在怎麽傳就是井白澤他們的事情了,她只需要好好在這裏待着就足夠了。

不過為什麽要用這樣的辦法來告訴她井白澤的身份呢?

從字體可以看出來這張紙條是由謝青硯所寫,那麽想必這個內應也是她和謝青硯之間的內應,或者說明面上是和謝正卿傳遞,實際上是傳給謝青硯。

不管怎樣,不管是給誰傳遞消息,謹慎起見喬疏桐都不會将所有真實的消息都傳出去,畢竟她還要留下一些後手,若是一開始就将自己所有的底牌都亮了出來就徹底不好玩了。

吃飯的過程當中喬疏桐一直在想着這些事情。

據謝正卿所言,昭德帝的死期就在這幾天,她需要加快步伐湊到皇後身邊。

好就好在,她還有謝青硯這一層關系。

謝青硯先前和她說過會提前知會一下他那在宮中做皇後的表姨,怎樣見到皇後也不需要她操心了。

果不其然,下午的時候皇後宮中便派人來這裏請喬疏桐過去。

喬疏桐示意鵲兒不要慌,兩人跟在前來的宮女身後朝着皇後所在的坤寧宮而去。

“拜見皇後娘娘。”喬疏桐俯身跪下,等待着皇後的下一步。

純願皇後擡起頭來,聲音柔和,“起來吧,春香,賜座。喬家的大小姐對吧?青硯還和我說過呢。”

純願皇後說起話來輕聲輕語的,和喬疏桐坐在一起還真是不相上下。

喬疏桐乖巧的坐下,看向純願皇後的時候總覺得她有些不對勁,“不知皇後娘娘喚臣女來所謂何事?”

純願皇後唇角微勾,示意殿內其他人都出去,确保殿內只有她們二人的時候她變了一副臉色。

純願皇後從一開始臉色又有些發白,在沒了其他人之後立刻便維持不下端莊的坐姿,手臂撐住扶手才堪堪穩住身子。

“娘娘——”喬疏桐站起身來,朝着這邊走來。

純願皇後笑容的意味變得有些無奈,在喬疏桐上來後立刻抓住了喬疏桐的手。

喬疏桐任由她抓着自己,也不反抗,她有預感,一會兒純願皇後一定會說一些她想聽的事情。

純願皇後壓低聲音,像是在防備着誰,眼神示意貼近一些後才開始說話。

“想必你也看出來了,我被下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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