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着哈喇子爬起來,“布雷,剛剛那是什麽?”我揉了揉眼睛,看見布雷露出一張陰沉可怖猶如黑化的臉,哇嘞叫了一聲,就被他扯着下了樓。
嘭!
門被一腳踹開,抱着黑匣子的灰螃蟹傻愣愣地站在房間中央。在他的頭頂懸浮着一塊流光溢彩的石頭。“布,布雷兄!”
布雷面如寒冰地朝他走過去。“你把它激活了?”
“不!是它自己激活的!這匣子裏鐵定裝了什麽控件!”灰螃蟹連忙申辯。
布雷冷笑一聲,意有所指地問道:“藍玫瑰的通緝令上我的價位是多高?”
灰螃蟹面色一青,極度尴尬。
“你太讓我失望了……”布雷的眼睛幽幽發起綠光。
灰螃蟹冷笑一聲,“怎麽,你想殺了我嗎?”
布雷沒有回答他,而是眯起了眼。
灰螃蟹梗着脖子吼道:“有本事你來殺我啊!”下一秒,他被布雷扼住喉嚨,提起來。布雷眼裏聚滿戾氣,冷峻的臉上陰霾遍布。
我打了個抖,在旁邊弱弱地道:“布雷,你,不要欺負老人家啊。”不要黑化啊……我心髒不太好啊……
布雷依舊單手勒着灰螃蟹的脖子,眼看着灰螃蟹的臉越憋越紅,就要斷氣了一樣,我的心也跟着懸了起來。深吸一口氣,暴吼一聲:“布雷!放開那只大閘蟹!”
聞言,布雷的胳膊兀地抽搐了一下,手一抖,灰螃蟹就啪叽一聲掉在了地上,眼冒金星。
布雷眼神空洞,眸子裏的綠光漸漸消失了,低下頭來,盯着地上的大閘蟹,哦不,灰螃蟹,幽幽嘆道:“和你十幾年的交情,為什麽比不過一袋金子?”
灰螃蟹咳嗽幾聲,哪還會回他的話,趕緊跑人了。
我的重點則是:“布雷,你,究竟多少歲?”
布雷終于回過神來,看着我,“……兩百多。”
“呃,好吧。”我身子一飄。
布雷此刻沒空管我,急忙将那塊琉璃魔法石塞進儲物空間裏。然後帶着我從窗戶跳了出去。
我:“為什麽要跳窗啊啊啊?”
我們落在一顆樹上,布雷将我在樹杈上放穩,神色嚴肅地叮囑道:“呆在這別動,等我!”
我機械地點頭,完全沒搞清楚狀況,然後就看着他跳下樹去,化為一團黑影,融入了陰影之中。
突然,“喵……”
我脖子一僵,機械地扭過頭,忽然發現這棵樹上,蹲着幾只貓。貓眼幽亮地看着我,嘴巴一張,朝我龇出獠牙,好像在宣示這是它們的底盤。
“嗚喵——!”
我的腿肚子一抖,識相地爬下了樹去。反正在樹下等布雷,也是一樣的吧?
于是我就抱着膝蓋坐在樹下,才坐了幾分鐘,眼前忽然一黑。一個麻布袋罩在住了我,悶棍擊中我的腦瓜,我兩眼一翻,挂,哦不,暈了。
清醒過來的時候,我坐在一輛籠子車裏,同一群婦孺關在一處。我呆了幾秒,反應過來:我這是被人販子給綁了!
發現我臉上蒙着的面巾居然還在,我連忙一把将它扯下來,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擺出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沖着趕車的人販子吼道:“喂!你們這群蠢貨!知道老娘是誰嗎?”
趕車的人販子回頭瞥了我一眼,答道:“娘們。”
我眼珠子一瞪,指着自己,“……喂!你不認識老娘的臉嗎?”
人販子又不耐煩地回了下頭,仔細看了我一眼,忽然吸一口冷氣,神情立刻呆滞。
很好……我冷笑,指着自己的臉,氣沉丹田地吼道:“老娘是——”
“紅毛!紅毛!快來看!”人販子激動地吼了起來,居然完全蓋過了我的聲音。
“怎麽了?虱子?你吼什麽啊?又有哪個婆娘暈車啦?踹她幾腳就好啦!”名叫紅毛的人販子急急忙忙從車隊前奔過來。
“紅毛!你快看!這裏有個極品娘們!長得絕色!”名叫虱子的人販子指着我的鼻子,鬼吼鬼叫着。
紅毛湊到裝載我的囚車前朝我定睛一看,兩眼立刻大放光芒,吼道:“天!真是極品!虱子!咱這回鐵定賺翻啦!”
我……似乎從他們的眼裏……看見了人民幣,哦不,金幣……
“哈哈哈!把她賣出去咱們鐵定賺翻啦!賺翻啦!”紅毛和虱子興奮地抱作一團。
“喂!”我抓住囚車的木欄杆,指着自己的臉,瞪他們:“你們這群土包子!名人都不認識啊?老娘是血腥瑪麗!”
“血腥瑪麗?”聽到這個詞組的時候,這倆人販都愣了一下,相互對望一眼,便哈哈大笑起來。紅毛冷不防伸過來一只手,穿過木欄杆,勾住我的下巴,極其猥瑣地道:“小娘們,想騙爺?以為爺是好騙的麽?血腥瑪麗明明長得五大三粗,哪像你這麽細皮嫩肉?”
我一巴掌揮開他的手,瞪圓了眼珠子,不可思議地道:“你們這群土包子!鄉裏娃!瑪麗公主明明是蛇蠍美人啊!敢說她五大三粗!有沒有搞錯?”
“絕世美人?切,那都是傳聞!能一次将五個男人打得滿地找牙的女人怎麽可能不是五大三粗?”
“你,你們……”我眯起了眼,冷哼。讓你們瞧瞧瑪麗公主爆棚的武力值的厲害!我呸呸朝手心吐了兩口唾沫,摩拳擦掌,而後将兩爪子朝木欄杆上一抓,開始發神經,哦不,發神功!
芝……麻……開……門……喝啊!
紅毛和虱子震驚地看着我這一系列似乎即将發動蓋世神功的舉動,然後看見我露出一臉憋屈樣,哈哈大笑起來,二人同時指着我的鼻子。“哈哈哈!這娘們好傻!哈哈哈!”
“喂!娘們!你知不知道血腥瑪麗已經死了?還敢騙爺!”
“死了?”
“半個月前,黑薔薇的王都遭到藍玫瑰大軍偷襲,國都滅了,統治者血腥瑪麗能不死嗎?”
我頭冒冷汗,在心裏召喚瑪麗公主的在天之靈,然後就真的有如被她附體了一般。咔嚓!一聲脆響傳來——木欄杆居然被我折斷了!
紅毛和虱子倆人販一臉驚悚地瞪着我。
身後的婦孺發出驚訝的吸氣聲,我頗為得意地從木欄杆內鑽出來,陰笑了幾聲,氣勢雄渾地吼道:“雜毛!跳蚤!你們兩個不知好歹的蠢貨!居然連老娘都敢綁票?看我怎麽收拾你——”
“們”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其中一個人販不知從何處抽出一根擀面棒,嘭地就給了我當頭一棒。我悶哼一聲,倒了。
不愧是專業人販……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發現我又回到了囚車裏,五花大綁地歪着。
此時此刻,我突然發現了一個很嚴峻的問題,綠着臉吼道:“喂!快給我松綁!快!”
倆人販皆無視我。
真是想死了!我加大了音量吼:“喂喂喂!快給我松綁!我要小解!”
“憋着!”紅毛惡聲惡氣地吼道。
憋憋憋……我的臉憋得通紅,終于放低了身段,丢掉了架子,卑微地乞求道:“求求你們了……給我松松綁吧……我快要不行了……真的要不行了……”我得眼淚都擠出來了。
多年以後,每回我想起當時的情形,只覺如同堕入一片黑暗之中,看不到半點光明。然而就像所有電視劇裏所演的那樣,正當我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時候,拯救我的英雄出現了。
“誰!誰在那裏!”“小子!別擋道!你——啊!”“啊啊啊!”
我聽見身後一陣騷動,大概是其他被綁婦孺歡呼雀躍着跑路的聲音,然而我卻手腳被綁着,絲毫動彈不得。
英雄布雷将我身上的繩子一圈圈解開,緊緊将我一抱。“安娜……”
我猛地一把推開他,夾着兩腿一頭朝灌木叢裏沖去。
“安娜!你怎麽了?安娜!”
“別過來!敢過來老娘抽死你啊!”
“你究竟怎麽了?”
“一分鐘!就一分鐘!”
多年以後,每當我想起那時的場景,只覺多麽浪漫的一場英雄救美,居然被我一泡尿給壞了氣氛,真是可惜。
作者有話要說: ( ? ▽ ` )? ( ? ▽ ` )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