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忘年交?

是夜,旅店裏,睡夢中的我突然被一股詭異的味道給熏醒了。我驚!這味道……這味道……我從床上神志不清地彈了起來,吼道:“哪裏來的六神花露水?”

莫非我穿回去了麽?我揉了揉稀糟的頭發,眼神混沌,意識不清。

“安娜……”一個幽幽的聲音在喚我。

我呆滞地:“啊?”打了個哈切,揉了揉眼睛,差點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眼珠子掉出來:只見房間的正中央端立着一口正冒着綠色熱氣的大黑鍋!而布雷居然頭戴一頂碩大的巫師帽,像夜行動物一樣用兩只發亮的眼睛盯着我。

“來,安娜來,跳進來。”布雷朝我幽幽地招手。

“……”呆滞半秒,我突然發出一聲殺豬般的嚎叫:“哇咧咧——!你你你想幹嘛?你要炖我!布雷你居然還想着要炖我!你黑心肝吶!”

“別鬧了,小二貨。”布雷笑眯眯地走過來,将我抱起來,走到黑鍋面前,松手。

然而我卻沒有掉下去,我手腳像猴子一樣巴着他,哆嗦着嘴唇,問:“為什麽?這究竟是為什麽?你讓我死個明白!”

他無奈地朝我笑笑,哄我道:“安娜,你別鬧了,快掉下去吧。我不是要炖你,只是熬了一鍋藥水給你泡泡。”

“為啥?”

他面色一正,解釋道:“安娜,你現在是借屍還魂,一時半會我可能找不着合适的肉體給你移魂,所以必須延長你這具身體的使用時限。這鍋藥水可以延緩你肉體的屍化過程。”

我一愣:“原來是這樣?”

布雷一臉擔憂地看着我,“就是這樣。你看,你的屍斑都長到這裏來了。”說着,眉頭一皺,掀了我的睡裙,露出我那死人白的大腿上幾塊深紫色的屍斑。

“你丫住——手——啊!”我一驚,啪叽一聲掉進了那口熱氣騰騰的黑鍋,溫水煮屍。

……第二天清晨,朝陽穿過窗簾縫隙,在地上畫下一道金線。我終于從黑鍋裏爬出來,渾身黏糊糊,化身沼澤怪。布雷将我抱到放滿水的浴缸裏,将我漂洗幹淨。

我有氣無力地躺在浴缸裏,甕聲甕氣地說:“我還是頭一次被人用小火煨着,煨了大半夜,當成小米粥熬,熬到水都快燒幹了……”

布雷一臉同情地看着狼狽的我,甕聲甕氣地安慰:“委屈你了,安娜,今後還有三個療程。經過這三個療程之後,你的屍體起碼還能多用兩年。”

我無力地翻着白眼裝死,甕聲甕氣地道:“算了算了,受這罪,換延長兩年保質期,也算值了。”

對了,我倆之所以都甕聲甕氣,這是因為……我倆都拿了房間裏的晾衣夾,夾着鼻子……沒辦法,整個房間裏都充斥着一股六神花露水的刺鼻氣味。我敢保證,這房間裏鐵定沒有一只活着的蚊子。

待到整裝待發,已經是大中午了。

走在大街上,我抹了一把額頭上的細汗,擡頭看一眼當空高照的太陽,有點兒擔憂了。“二貨,這天氣越來越暖和了,我還得把自己包得這麽嚴嚴實實,到了夏天該怎麽過啊?這地方又沒空調!我會中暑啊!”

布雷在聽到我說“空調”這個詞的時候眼神疑惑了一下,不過這不影響他理解我想表達的意思。正如英語老師說過:做閱讀理解題的時候,不要怕遇上不認識的單詞,連蒙帶猜外加聯系上下文,總能弄懂作者在說什麽。

“別太擔心。”布雷揉了揉我的腦瓜,“等你在鍋裏泡滿三個療程之後,你身上的屍斑會消失不見的。”

我的臉上挂起笑,感覺前途越來越光明了,而我對布雷的依賴也徹底沒得治了。

我們買了一輛馬車,駕着離開了這座海濱小城,上了一條彎彎曲曲的小道,路邊開着野花,鄉村氣息十足。

我問:“布雷,我們現在往哪走?”

聽我這麽一問,布雷的視線落在遠方地平線上,馬鞭指向前,淡淡地道:“沿着這條河直走,可以到達羅蘭城。穿過那座城,再翻過幾座山,我們就可以到達歡樂谷了。”說着,他溫柔地看着我,在我額頭上親了一下,“然後,我們就可以回家了。”

我臉紅了紅,不自在地撇過頭去,看野花。“布雷,你為什麽喜歡我啊?”我突然問道。

“因為你很可愛啊。”

“都說了不許說我可愛!”我抓狂。

他呵呵笑了兩聲,認真地想了一下,說:“因為我們很合适。”他勾着我的肩膀,讓我靠着他,“你不覺得嗎?”

很合适?大概……是的吧……

我将視線延至遠方的地平線,看見起伏綿延的山脈。

大約一天過去了,我們來到了一座建在高山之上的城市——羅蘭城。我擡頭望着高聳入雲的山岳以及蒼翠樹影間若影若現的漆黑建築物,脖子後仰後仰再後仰……

“安娜,別仰了,脖子會斷的。”布雷及時扶住我的後腦勺,将我的頭擺正。

我摸了摸脖子上的繃帶,說:“多謝提醒。”

我們駕着馬車,繞着險象疊生的環山路一路向上行駛。我膽戰心驚地問道:“布雷,這山路竟然這麽窄?”

他淡淡地“嗯”了一聲。

我偷偷斜了他一眼,“布雷,你有心事?”我小心翼翼地問。

布雷打開儲物空間,推給我,囑咐道:“安娜,把袍子找出來,穿上。臉也蒙上。”

我在儲物空間裏東翻西找,找出一條白布巾,郁悶地将臉蒙上,又找出布雷的黑袍子,披在肩頭,系緊。

“不要東張西望,盡量不要讓人注意到你。”布雷沉聲說。

我乖乖埋下頭。環山道路逐漸開闊了,視野中出現稀稀拉拉的人群。

布雷停了馬車,跳下來。我也跳下來,牽着他,跟他朝城門走去。穿過黑漆漆的鐵鑄城門,我感覺布雷捉着我的手有點兒緊。我不明所以地瞥他一眼,掃了一眼四周,看見許多披着袍子、帶着武器的人來來往往。

一個背着大刀的壯漢見我亂瞟的眼神掃到了他,面目猙獰地瞪了我一眼。我立馬收回了我那不安分的視線。心下只覺這座城,似乎有點兒非主流。“咳,布雷,這是座什麽城啊?”我拉了拉他的手,小聲問道。

“羅蘭城是大陸三大亡命之城之一,魚龍混雜,人口販子猖獗,不法分子肆虐。所以,你要跟緊我,千萬不要走丢了。”布雷的聲音很低,語氣很嚴肅,順便低頭看了我一眼。

我連忙點頭,表示我這麽乖這麽聰明這麽怕死,怎麽會走丢?他捉着我的手又緊了緊。

布雷帶着我,兜兜轉轉,繞繞彎彎,來到了一個不起眼的小酒吧。

酒吧老板是個老頭兒,胡子拉撒的,滿臉堆着假笑。一看見布雷,就賊眉鼠眼地朝他勾勾手指頭。于是布雷就帶着我,跟着老頭上了樓。

房門在背後嘭一聲關嚴,隔絕了外面的嘈雜喧鬧,我的心髒跳得快了一些,不由得朝布雷背後一縮。

“老兄,真是多年不見了啊!”老頭兒笑呵呵地與布雷抱了一下,上下将他和他背後的我打量。我對他回以打量,心下定義:忘年交?

“灰螃蟹,好久不見。”布雷重重地拍了拍老頭兒幹瘦的肩膀。

灰螃蟹樂呵呵地抽了兩張凳子,示意我們:“坐吧,二位坐吧。”自己也抽了張凳子坐下,拿出一杆老煙槍來,一邊吞雲吐霧,一邊徐徐道:“老兄,聽說你最近又登上藍玫瑰的最高通緝榜了?怎麽,打算東山再起?”

布雷搖了搖頭,嘴角牽起一絲苦澀的笑。

灰螃蟹忽然擠起了眼睛。“我說布雷兄,真不打算再和兄弟們幹一票?這次有莊大買賣!”

“我早就金盆洗手了。”

灰螃蟹嘆息一聲,喃喃着說:“也是……可曾經……唉,你不覺得可惜麽?”

“那都已經過去了。”布雷淡淡道。

這,這種對話的展開方式怎麽這麽不對?我雙手抓住屁股下的椅子,朝他們挪遠一點,抖着嗓子問道:“你,你們是幹什麽的?”

布雷和灰螃蟹齊齊朝我看過來。布雷解釋道:“我們以前在一個組織共事。”

“組……織?”

布雷點頭:“嗯,叫做黑夜法師幫會。”

灰螃蟹補充:“簡稱黑幫。”

我身子一歪,差點從椅子上栽倒。

“安娜!小心點!”布雷驚呼。我讪讪地在椅子上坐穩,擦去額上的冷汗。

灰螃蟹看了我一眼,優哉游哉地道:“話說,布雷兄,這是你馬子?”語調略猥瑣。

布雷點頭,灰螃蟹立刻大驚小怪地叫了起來:“怎麽是僵屍?老兄,你口味真重啊!”

布雷斜他一眼,不吱聲。我的嘴角抽抽抽……

“哎,老兄,既然你不是來和兄弟們一起接生意的,找我幹啥?”

布雷剛要開口,灰螃蟹又立刻補充了一句:“錢是不會再借給你的!”說着,還下意識做了一個捂腰包的動作。我和布雷同時汗……

布雷輕咳一聲,從儲物空間裏掏出一個大黑匣,丢到地上,面色一沉,肅然道:“我想請你幫我打開它。”

灰螃蟹蹲下身來,仔細研究了一陣這個黑匣,啧了幾聲,搓了搓手,慢吞吞地道:“黑薔薇皇室的獨門加密大法啊?啧啧,挺棘手呢。不過老兄,以你的能耐,會打不開?”

“我不想再動用那個力量。”布雷面色一陰。

灰螃蟹搖了搖頭,“你就非要這麽固執?”

“幫我打開它,錢會給你的。”布雷留下這麽一句話,然後就帶着我走了,又上了一層樓。

“老兄!不能再賒賬了喲!”灰螃蟹的聲音從樓下傳來。

布雷尋了一個房間,對我說:“我們先休息一下,醒來就可以走了。”

我說:“好啊。”

然後,他就朝床上一倒,ZZZZ……睡着了。

昨晚他一直在用小火煨着我,守了一整晚,今天又趕了一天車,估計累壞了吧?我趴在旁邊,眨眨眼睛看着他,漸漸也睡着了。

夜半,突然一股極強的沖擊波從地板下面傳來。布雷突然睜開眼睛,将我搖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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