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茶樓中,突然有人爆發出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客人們紛紛轉過頭去看,便看見臨窗的雅座中一綠衣女子拍着桌子毫無形象的狂笑,與她同桌的兩名男子臉上卻并沒有笑容,一人毫無表情的看着窗外,一人盯着那名女子,似乎十分訝異。
“有這麽好笑嗎?”雲江臨看着沈倚毫無形象的捶桌子跳腳,不知道她的笑點在哪裏,頗為不解。
“不好笑嗎?我從來沒想過他還有這樣的黑歷史,啧啧啧。”沈倚說着似乎想到了什麽,又笑了起來,“香帳美人,軟玉溫香啊,哈哈哈!”
一語出,秦怨瞬間黑了臉,轉過頭,眼神如刀,陰沉得可怕。
沈倚急忙擡手捂住了嘴,卻又忍不住笑,身體就仿佛抽搐了一般,不停的抖動。
“咳……”雲江臨尴尬的咳嗽了一聲,轉而也忍不住笑出了聲,開玩笑道,“算起來,我救了他,以身相許也是不錯的。”
話音剛落,眼前突然憑空飛來一物,他一驚,立即擡手接住,凝眸一看,竟然是秦怨面前的茶杯,險些就砸到他臉上。
“哎哎哎,兄弟,要砸別往臉上啊,本公子這臉可重要的很。”雲江臨指着自己的臉提醒到。
“是麽?”秦怨聞言眼神一冷,手指微動,桌上的茶壺瞬間便向雲江臨胸口飛過去。
那可是一整壺滾燙的開水!雲江臨心道一聲,真狠!然後迅速的側身避開,那茶壺摔在地上,發出了一聲刺耳的脆響,瞬間摔得粉碎,一壺的水灑了一地。
茶樓的小二聞聲立即趕了過來,看見地上被摔碎的壺,面上露出了為難之色,來這裏的客人大多是上層人士,若是讓他們賠償,定會得罪人,若是不賠,這錢就得從他們自己腰包裏掏。
“你收拾了去換壺新的來,壺的錢算在我賬上。”雲江臨回頭對小二慷慨的說到。
焦急的小二頓時眉開眼笑,連聲稱是,便急忙低身收拾了碎片匆匆離去。
“你還由着他啊?要是我,早揍他了!”沈倚見雲江臨竟然沒有生氣,伸手比了個拳頭的動作。
“誰叫我仁慈呢?”雲江臨聳了聳肩膀,坐回座上,依舊不見棺材不落淚的說到,“我自己救的人,是好是歹也得我自己受着。”
“噗哈哈哈!”沈倚聞言又忍不住大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看秦怨的臉色,“你快……快別說了,哈哈,再說,他給你全砸了……”
小二此時正好端了新的開水過來,見到座上黑衣男子陰冷的臉色,連忙放下水壺就跑了。
沈倚見狀直笑得捶胸頓足,眼淚花都溢了出來。
“你先別笑,跟我說說你是怎麽搞定他的?”雲江臨擡手敲了敲桌子,意味深長的湊到了沈倚面前。
“什麽搞定他啊?”沈倚不懂他的意思,瞪了瞪眼珠子,“是他自己貼上來的。”
“啊?”雲江臨訝異的驚呼了一聲,一臉不可思議,“不可能吧?”轉頭看了看秦怨,見他一臉淡然,竟然沒否認。
“真的啊。”沈倚端起茶大喝了一口,有些沒好氣,“他自己跑來跟我說要跟我一起,我可什麽都沒做。”
“看不出來啊,阿怨。”雲江臨聽着便起身坐到了秦怨的身旁,又擡手搭在了他肩膀上,“你竟然還有這一手。”
“你想多了。”秦怨自然是懂他的意思,應了一句,“同行做個伴而已。”
“你幹嘛叫得那麽肉麻,”沈倚聽到雲江臨對秦怨的稱呼,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轉念又突然反應過來,氣憤的跳腳,“原來你說的是這個意思啊?我要跟他有什麽我就一頭撞死!”
“說的也是,你們要是有什麽我也一頭撞死。”雲江臨說着說着又別有深意的開起了玩笑。
“真是物以類聚!”沈倚聞言立即翻了翻白眼。
“你怎麽在這裏?”秦怨沒理會二人的話,轉移話題。
“無聊出來走走,便順便來看看我表哥他們。”雲江臨想了想,回答。
“你表哥?”秦怨有些疑惑,問。
“淩星和啊,你見過的,你忘了?”雲江臨看了秦怨一眼,提醒。
秦怨低眸沉默了片刻,突然想起了那年在院落中雲江臨遠遠的給他介紹了一個人,只是當時他與那人并未互相問候結識。
那日在昙華閣門口見到的人就是他?難怪他覺得有些眼熟。
“淩?就是昙華閣的淩家?”沈倚眼睛一亮,想起昨晚那攤主給她講了一半的八卦,立即來了興趣,遂問,“那你知道他家中那個仙女下凡的少夫人嗎?”
“你說昙華?”雲江臨疑惑的眯了眯眼,見沈倚一臉茫然,遂接着道,“她十年前就死了,現在的淩少夫人是陸家的獨女陸羨瓷。”
“什麽昙華,什麽陸什麽?你倒是說明白點。”沈倚聽得有些蒙,怎麽一下子出來兩個?
“是這樣的。”雲江臨想了想,遂說起了十年前的事。
十多年前的淩家大少爺才十八歲,正是意氣風發,談婚論嫁的大好時候,這南陵城凡是有點頭面的人家都想與淩家結親,就唯有這南陵首屈一指的大商賈陸家并無此意,因為陸家千金早早就放出話來,說不嫁官家後人。
但當時淩家夫婦卻是想與陸家結親的,一來有利于淩家的生意,二來,這陸家千金确實生得美貌,淩老夫人一眼便相中了。
只是這淩家少爺向來不受管束,不顧家人反對說要出門游歷,見見世面。
但是,他出門不到一年,突然就帶回來了一個長得如天仙一般的女子,名叫昙華,這昙華的容貌就如同她的名字一般,潔白而美麗,任人見了都會為之驚嘆。
然而,淩老夫人卻因為她來歷不明,并不接納她。
淩家少爺自然不肯放棄昙華,甚至絕食威脅母親,這向來疼愛兒子的淩老夫人又怎麽經得住兒子的威逼,最終還是同意了他們的婚事。
說來也怪,自他們成親後,這淩家制作的護顏妝粉便突然生了奇效,能讓人的肌膚煥然一新,如同新生。很快,這妝粉便受到年輕人的青睐,開始供不應求,淩家的生意很快便壓了陸家一頭。
但是,昙華卻突然生病了,尋了天下名醫都只說她是氣血虛弱,調養即可,然而昙華的身體卻是一日不如一日,不到一年,就病逝了。
淩家少爺從此一蹶不振,整日借酒澆愁,而這期間,卻是這陸家小姐一直陪着他,帶着他從悲傷中一日一日的走出來。
後來,陸家聲稱淩家已然轉入商道,便與淩家聯了姻,從此,兩家的生意合并,自然是越來越好,直接壟斷了南陵的胭脂行業。
一年後,淩星和和陸羨瓷有了第一個孩子,是個女孩。
可是這個孩子薄命,三歲的時候突然掉進了水井裏,淹死了。
從這以後,怪事就發生了,淩星和夫婦接下來的每一個孩子,都只長到了三歲,就無故夭折,太醫和仵作都查驗不出原因,只能說是天生心疾。
但是這淩家和陸家歷代都沒有天生心疾的後代,如今又怎麽會每個孩子都心疾呢?
時至今日,兩人的第四個孩子,眼看着還有一個月就滿三歲了,淩家上下均心急如焚,遍尋名醫,但那孩子的身體依舊不見起色,越來越差。
前些日子,淩家放出消息稱,只要能治好孩子疾病的醫者,賞銀千金,所以近日南陵城到處都是從各個地方趕來的自稱醫者的人,然後至今沒有一個人得到賞金。
“居然有這種怪事?”沈倚聽得目瞪口呆,就算是天生有問題,又怎麽會那麽巧,都和第一個孩子一樣的年歲?
“這個陸羨瓷怎麽會在昙華死後突然出現在淩星和身邊?”秦怨微微蹙眉。
“唉,大概是到了年歲,也就只有這淩家才能與她門當戶對吧。”雲江臨無奈的猜測,當時他才十三歲,而且遠在邊疆,就這些都是後來年長後聽父親說的。
“你不是喜歡賺錢嗎?”秦怨突然轉頭對沈倚說到,“此事看來蹊跷,說不定有冤魂作祟也未可知。”
“對啊,淩家這麽有錢,我要是能幫得上忙,豈不狠賺他一筆?”沈倚立即來了精神,坐直了身體,眼睛雪亮。
“喂喂,那可是我表哥,你們這樣真的好嗎?”雲江臨說着擡手敲了敲桌子。
“你表哥又如何?”“你表哥又怎麽啦?”兩人幾乎同時反問到。
“你們……”雲江臨頓時語塞,然後轉頭對沈倚道,“借你的話說,物以類聚!”
“或者說……”沈倚往前湊了湊身體,臉上挂滿了精打細算的笑容,“你讓你表哥多送我些昙華醉也行。”
“咝……”雲江臨疑惑的吸了一聲,“你說你能幫忙?你可有什麽與常人不同的能力?”
“我啊……”沈倚故作神秘的笑了笑,然後又嚴肅了臉,“不告訴你。”
“不說算了,我就去告訴淩家,說你們都是江湖騙子,我看你們還怎麽辦!”雲江臨靠在桌子上,故作無所謂。
“你不想知道麽?”秦怨淡淡看了他一眼。
“我無所謂呀,反正說不定你們也就是瞎說說而已。”雲江臨慵懶的靠在桌上,頭也不擡。
“原來如此。”秦怨點了點頭,站起身,“沈倚,我們走了。”
“哦!”沈倚連忙跟着站起來,跑到了他身邊,便真要與他一起走了。
雲江臨閉上眼睛,心中一陣哀嘆,待兩人都走到了樓梯口才咬牙切齒的開口:
“你們兩個給我站住!”
秦怨抱着雙臂停了下來,沈倚看着秦怨的臉,突然失笑。
“阿怨啊……”雲江臨站起身,走到秦怨面前,臉上堆笑,“你呢,我知道有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你都能看得出來,而且那些東西多少都是對你有所懼怕的,我不是不信你啊,可是你總得告訴我,她有什麽本事啊?不然我怎麽跟我表哥說?”說着,他對着沈倚揚了揚下巴。
沈倚歪頭笑了笑,輕哼了一聲。
“你就這麽确定淩星和家的事并非尋常?”秦怨淡笑。
“這不明擺着嗎,一個兩個說是巧合,哪有這麽多巧合?”雲江臨攤了攤手,回答,然後又轉頭看着沈倚,“你還沒說她到底能做什麽呢,或者你自己說?”
“他若不想讓你看見,你能看見他嗎?”沈倚指了指秦怨。
“你是說你有這個本事啊?不過這個嘛……我沒試過啊,他從來沒在我面前隐身過。”雲江臨說着拍了拍秦怨的肩膀,“你說是吧?”
秦怨淡淡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我要是你啊,就隐了身揍他一頓!”沈倚沒好氣的撇了撇嘴。
“你舍不得的吧?”雲江臨說着便讪笑着湊到了秦怨面前。
“……”秦怨輕哼一聲,“你大可一試。”
雲江臨聞言連忙後退了一步,甚至還誇張的看了看周圍,留意有沒有他能扔過來的東西。
“現在我突然覺得,”沈倚擡起右手食指放在自己下巴,仰頭思考了片刻,“秦怨的臉皮算是很薄的了。”
“到底去不去?”秦怨冷着臉,問。
“去!現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