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清的家長會
跟在蘇安身後走在街道上的時候,宋雨初仍然感覺像做夢一樣。
按照道理說,在這種地方見到老同學,她應該很高興。
但是蘇安的處境和她似乎完全不同。
鬼怪似乎對蘇安非常地忌憚,既不靠近她,也不出現在她的視野裏。蘇安就這麽大搖大擺地一邊拿着對講機,一邊到處找人。
她似乎有什麽特殊的能力,不管一個人躲藏得再隐秘,她都能輕輕松松地找到對方。
“跟我走吧,我帶你離開這裏。”她說。
也許是因為宋雨初跟着她的原因,隊友們都半信半疑地跟着她走出了藏身處,來到了街道上。
“我是銀月,已經找到所有幸存者,其中三人已經死亡。請問是否帶回現世。”
“總部收到。銀月,請将幸存者帶回,再過十五分鐘異空間即将關閉。”
“收到。”
蘇安擡起頭,面向神色各異、驚魂未定的幾個年輕人:“各位,現在請靠我近一點,我即将帶各位離開這裏,回到現世。”
“我們憑什麽要信任你?”隊伍中一個脖子上紋了蜥蜴的男青年懷疑道。
“哦,你也可以不信任我,留在這裏好了。”蘇安想了想,“不過會被鬼怪吃掉哦。你确定嗎?”
紋身男窒了窒,不說話了。
蘇安不理會他,站在人群中央。月光灑在她嬌小的身體上,為她籠罩上一層朦胧又神聖的光暈。
她輕聲道:“夢界。”
“嗡”一聲,一道金色的圓盤從她的腳下向四周擴散開,包裹住了周圍幾個人。
蘇安将中指和無名指彎曲,拇指壓在彎曲的二指上,結起契克印置于心間。
她凝聚心神,将精神力放射出去,低吟道:“破!”
陣光大亮,所有人都忍不住閉上了眼睛,等到光芒散去,蘇安已經不見了人影。
幸存的人站在十字路口中央,一輛車從他們身邊呼嘯而過,有醉醺醺的深夜行人在路燈下歪歪扭扭地走着。
他們真的回來了。
蘇安他們不遠處的房車上蘇醒了過來。
“代號銀月,任務已經完成,即将回程。”
“總部收到,辛苦了,請好好休息。”
她擡起臉,寧清正在旁邊埋頭刷題,看見她醒來,叼着鉛筆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随後放下了鉛筆。
“喂,老師說明天開家長會,你有時間嗎?”
距離他們來沉淵市已經一個多月了,蘇安幫寧清辦理了入學手續,寧清目前已經是沉淵中學高一的學生了。
這是第一次開家長會,也不知道他成績怎麽樣。
“我不會被老師大庭廣衆之下拎出來單獨說吧?”蘇安問。
回複她的是寧清一個嘲諷的眼神:“一家人如果智商相差巨大,人家當然會驚訝啊。”
蘇安慢了一拍才發現自己又被嘲諷了。
雖然蘇安是個成年人,但是可恥的是,她目前處于失業被包養狀态,住的房子是寧清的,開的車子是寧清的,生活費……這倒是是她自己以前工作的積蓄,她目前還在備考沉淵市的公務員。
所以金主不過分的要求,她還是可以滿足的:“明天早上幾點?”
“九點。”
說完這句話,寧清又回去刷題了。
蘇安對他的勤奮十分意外。
寧清雖然很聰明,但是他長期一副纨绔子弟做派,能這麽用功讀書确實出乎蘇安的意料之外,看來他當時說想回去讀書也不是随便說說的。
蘇安一語成谶,當天她成了所有家長的焦點,簡直轟動全校。
班主任握着她的手道:“蘇小姐,寧清的五門主課全部都是滿分,按照這個趨勢下去,他考上頂級名校指日可待啊!”
蘇安內心震驚得簡直無以複加。
好在她拿出了社畜多年培養出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專業水平謙虛道:“老師過獎了,只是一次期末考試,後續怎樣還不知道。”
“不,他一定可以,”老師眼鏡下的小眼睛裏,閃爍着一種狂熱的目光,“這是天才啊,前途不可限量。蘇小姐想必也花了不少心思。”
不,她沒有。
蘇安客氣道:“還請老師以後不要太縱容他,他容易驕傲。”
老師還想請她上臺分享培養寧清的經驗,被蘇安拒絕了。
她有個屁的經驗,平常除了和寧清互相挖苦吐槽,她還吃他的用他的住他的。
分享出來只怕這些家長和老師三觀盡碎。
有學生家長羨慕道:“蘇小姐想必年輕時學習成績也一定很好。”
不,她沒有。
蘇安回憶了自己的學生時代,除了平平無奇以外,想不出任何的閃光點。她連沉淵市中都沒有考上,學校也是個普本。
家長們都從老師那裏聽說了蘇安是寧清現在的監護人,見她出入都是豪車卻又這麽謙虛低調,覺得她一定家世很好,實力深不可測。
散會後,蘇安和各位家長禮貌地打過招呼,坐上了她開來的邁巴赫。
坐上車以後,她終于深思了一下自己的處境,結果發現她和寧清兩個人都壓根沒當回事。
為了确定這一點,回家後她委婉地跟寧清提了一下。
這死孩子趾高氣昂地道:“哈哈,你現在終于明白自己的身份了嗎?還不快給金主爸爸跪下磕頭,發誓從此以後當牛做馬。”
一只粉紅色拖鞋“咻”地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精準地擊中了寧清那張好看的臉。
“草尼瑪……”
“我說,”蘇安無視寧清快要爆炸的表情,“你讀書那麽好幹什麽,反正以後也是要回去繼承衣缽。”
寧清愣了一下,“你懂什麽,”他彎腰撿起拖鞋,扔回給單腳站在沙發邊上的蘇安,态度惡劣:“老子以後還要成家立業呢,沒有文化以後怎麽找老婆?”
看不出來這家夥想得還挺長遠的。
多傑措适時地出來解釋:“他、他不一定要出家的,因為教派歷史上也有很多大瑜伽士成就的。但是因為現在有很多人出來行騙,所以很多大德都以清靜的僧侶相示人。”
蘇安想了想社會上烏煙瘴氣的亂象,心有戚戚地點了點頭。
“你先活到那時候再說吧,”蘇安轉而幸災樂禍地紮刀,“說不定挨不到娶老婆的時候,一個不小心就挂了。”
寧清聽到她的話轉過頭看了她一眼。
多傑措插嘴道:“他、他不能娶別人的,要不然真的會短壽。”
蘇安想到了之前他們讨論過這個問題,她突然有些尴尬。
寧清卻轉頭走開了:“哼,一個萬年單身狗也來操心老子的事。”
“沒完沒了啊,這個梗很好用是吧?”蘇安惱怒道:“我想脫單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
遠遠的,從二樓傳下出一聲寧清特有的陰陽怪氣的嗤笑。
媽的,氣死她了。跟這死孩子住一起,每天都在考驗她所剩不多的修養。
就在此時,電話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