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清楚了莫斯并不是布雷之後,我便對他沒有了嫌隙,但是鑒于我不小心套出了他的真名,他卻對我産生了嫌隙。
在我對天發誓絕不說出他的真名之後,他神色淡淡地瞧着我,吐出一口郁氣,終于卸下了一副即将殺人滅口的表情,将那段烏龍對話抛之腦後,像是什麽事也沒發生過一樣,挂上一副笑臉,對我說:“殿下,看樣子您是迷路了,需要我送您回去嗎?”
于是,在莫斯這個初來乍到僅兩天就摸清楚了王宮格局的人的引路下,我這個住了幾個月還是會迷路的路癡,終于走出了這片人生後花園,回到我的閱覽室根據地。
我扶着牆壁,晃晃悠悠,推開門,飄進去,便看見希爾站在窗邊,低垂着頭,似在神游。
我有氣無力地開口:“希……爾……”
“殿下。”他轉過身來,朝我行禮,随即徑直朝我走來,遞給我一張卷起來的羊皮紙,恭恭敬敬地道:“殿下,這是捷報。”
聞言,我一把接過羊皮紙,火急火燎地展開,快速掃了一眼,赫然看見一個碩大的标題:大捷——神勇無比叱咤風雲有如天助的黑薔薇大軍成功奪下藍玫瑰王國三大要塞城市!
緊接着大标題,是一段恭維瑪麗公主的虛僞話,再接下來,是一段對新任大總帥和總軍師歌功頌德的馬屁話。最後來一句總結:一舉消滅藍玫瑰王國的時刻,指日可待,黑薔薇威武!
我汗……看來諾拉那妹子還有黑鬼影……玩得挺high……
“殿下,這一份是軍事密報,由總軍師親筆寫下,囑咐一定要讓您過目。”希爾又恭敬地遞給我另一卷羊皮紙,還封了火漆。
我繞過希爾,徑直走到窗邊,撕了火漆,心急地将羊皮紙展開,赫然見到一行工工整整的字跡:藍玫瑰王國已如強弩之末,請公主殿下速将王都內剩餘的兵力全部調往前線,助我一舉攻破鷹歌城——總軍師諾拉。
就這樣?我前前後後翻轉着這張薄薄的羊皮紙,再沒見着別的字。諾拉這妹子!給我寄封信就沒別的可說嗎?就不問候我一下嗎?就不打聽一下我苦逼的狀況嗎?就不說說何時能回來嗎?
“殿下,密報上寫了什麽?”希爾問道。
我苦着張臉,心想要不要拿紙放火上烤烤或是放水中泡泡,猶豫了一下覺得還是別瞎折騰了,便把密報丢給希爾看,順便把諾拉囑咐的任務也一并丢給他:“按總軍師說的,把王城內的兵都派過去吧。”
我還以為諾拉這死妹子早就把瑪麗公主的兵力全卷走了來着,原來還有剩。這下她攻打藍玫瑰王國大概志在必得了吧,看不出她的本質原來是個戰争狂人,跟我這具身體的正主一個樣兒。
希爾接過密報,仔仔細細地看着,而後離開了閱覽室,去辦事去了,沒過多久又折回來,遞給我一張單子,讓我簽字。
我瞪着眼珠問他:“我的印章不是早交給你了嗎?還讓我簽什麽字?”
希爾一板一眼地道:“殿下,這項指令屬于最高級別事務,屬下無權代理。編號89757騎兵部隊只能由您親自授命才能調用。”
這麽麻煩?我扯了扯嘴角,含糊了一句:“先讓我吃頓中飯吧,吃完我就簽字。”
希爾沒有說話,神色默默地看着我。
我瞟他一眼,端出一副領導的臭架子道:“還杵着幹什麽?快去命人給我準備午飯。餓死你主子了。”
于是希爾就招呼侍從去了,他後腳跟剛走出門,我就在瑪麗公主的閱覽室裏翻箱倒櫃起來,終于在幾只大木匣裏找着了留有瑪麗公主字跡的紙張。
距離午飯上菜還有一段時間,我細細讀起了壓箱底的那些文件來,大多是瑪麗公主親自寫下的治國方略。文件的內容我都随意掃了一眼,發現有關戰争謀略的僅占少數,大多都是有關民生的,諸如如何搭建水渠供應水源短缺的城市;如何統一各地神廟的規格,啧啧還運用了黃金分割比例……看來瑪麗公主雖然是個殺伐果決手腕殘忍的戰争狂人,卻也是個懂得如何經營王國的智慧君主啊。
我随便撿了一疊工工整整的治國文件,胡亂從頭翻到尾,找了一頁空白來打草稿,準備就這瑪麗公主的字跡練一練她的筆法,好糊弄出她的簽名來。眼角餘光忽然瞟到了一本紅皮書,壓在木匣最底端,我雙眼一亮,情不自禁有種觸發劇情就要開啓的趕腳。
這陳舊的深紅色書皮,這隐隐只露出一角的神秘,莫非是本武功秘籍?當了慫包穿越女主這麽久,莫非作者終于良心發現,打算給我開金手指了?還是說這不走尋常路的天雷劇情再不出現點通俗小說的狗血反轉,讀者就要開始棄文了?所以作者迫于壓力之下,終于要給我安排點可以預見的經典場景了?
我虎摸這我的小心髒,雙手帶着幾分虔誠地捧出那本壓箱底的秘籍,感覺幸福來得太快。
迫不及待外加樂颠颠地翻開了第一頁,入目的是兩個碩大的字——日記。另起一行,開頭就道:親愛的日記,今天将會不同于以往。我會改變,我會微笑,但願我的微笑會讓他知道,我不知不覺已喜歡上了他。
我默默流下兩行清淚,在心底痛罵無良作者一百遍。由于穿越緣故而無法繼續追美劇《吸血鬼日記》,卻還要被開頭幾行這熟悉的日記體給勾起對于已看劇情的無限追憶和對于未播劇情的無限神往,這種痛苦誰能言?啊啊?誰能言!
我委屈地癟癟嘴,翻看瑪麗公主的日記,沒有武功秘籍的失落敢立馬被人皆有之的八卦之心取代。
這瑪麗公主的日記,越往後翻越是令人咋舌,全篇寫滿愛意之詞,赤裸裸的都是對一個人的暗戀,簡直瘋狂。
沒想到瑪麗這麽鐵血的一個女人,居然會在感情面前如此膽怯。我如饑似渴地八卦着瑪麗公主的八卦,卻漸漸頭皮發起麻來。雖然全本日記裏頭都沒提到那個他的名字,但卻可以通過字裏行間的描述推測出來——居然寫的是希爾……我扶額。
希爾這麽個芝麻大的小侍衛,居然熟悉瑪麗公主的大小事務,居然得到瑪麗公主麾下總軍師之位的承諾,果然不是沒道理的。
如果能夠不恰當地将希爾比作是某本小說裏一路交好運的女主角兒,那麽瑪麗公主就可以恰當地被比作霸道總裁了有木有啊?
忽然,一行字跡抓住了我的瞠目:從遙遠的東方大陸預定的記憶抹除強效藥不知何時才能經由商隊送達王都。我已迫不及待想要讓他服下,想要看見他在晨光初綻之時茫然睜開的雙眼。這樣,我與他的相識,一切都會是新的。
我寒……
終于黑化了,終于黑化了……之前那些怯怯的嬌羞小女生般的暗戀果然只是假象,這才是血腥瑪麗的本質呀。
我拍了拍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摸了摸下巴,做起了八卦分析師來:瑪麗暗戀着希爾,卻不敢表白,黑化着要抹去希爾的記憶。
按照經典劇情,一般遇上這種情況,通常是因為這個男的已經有了一個相好。但據我的觀察,希爾那貨整天跟着瑪麗公主屁股後面轉,不像是有相好的樣子。大概屬于另一套經典劇情——他有一個刻骨銘心的初戀,無法回應瑪麗公主這朵長滿荊棘的玫瑰花。
那日,我私吞了瑪麗的日記,當睡前讀物。用瑪麗的被子做了個窩,我拱進去,百無聊賴地讀起日記來,一直讀到了最後一頁:
獨神論者,個個挂着陰險醜陋的嘴臉,站在道德制高點上對我國法黑暗魔法進行打壓。獨神論者,個個如同豺狼野狗,喊着虛僞的口號,私挂靈絕女神的名義,進犯我衆神論者生息繁衍之地。世上果然只有強者,才能守住自己的堅持與信仰,以及自己所愛之人。
哈……欠……我墜入夢鄉,今天就這麽過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