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疏拖着疲憊的腳步，消極怠工地跟在蔣璨後面。
窺鬼符的消耗, 主要跟看到的鬼的數量有關, 像之前柳疏在蓮花古鎮上用窺鬼符看那只女鬼，哪怕她實力強勁, 但因為窺鬼符只需要辨別一只鬼魂的氣息，所以基本能維持五六個小時。
一但觀察到的鬼的數量多了, 那麽窺鬼符的使用時間就會大大縮短，比如在大街上看鬼，看到十來只一張窺鬼符差不多就到極限了。而窺鬼符的價格又相當昂貴, 所以除非真的确定遇到厲鬼, 不然一般風水師平時還真不怎麽會用。
不過風水師嘛, 需要用窺鬼符的情況也不多，只要不是情況特殊, 一個月一兩張符, 他們還是負擔得起的。
蔣璨作為一個還算有名的風水師, 每個月可以負擔的窺鬼符的數量自然比普通風水師多得多。
可饒是如此, 他也不可能在沒确定情況的前提下到處燒着符用。所以, 他只能先在事發地附近先點了一張窺鬼符，然後看看周圍有什麽游魂，逮到一個就對話問他們有什麽情況, 亦或者問他們知不知道哪裏有見多識廣的鬼。
那幾個被攔住的鬼魂略有些防備地看着明顯風水師模樣的蔣璨一眼, 丢了一句“不知道，沒看到”就走了。
蔣璨被他們氣得想動手，可他準備的那些符箓都是對付厲鬼的, 怎麽可能被浪費這裏，所以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遠去。
“我說蔣師兄，你這兇神惡煞的，哪個鬼魂會搭理你啊。”柳疏雖然沒有點燃符箓，不過他光看蔣璨這一臉碰壁的樣子也猜到發生了什麽，靠在牆上懶洋洋地說道。
蔣璨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哪裏不知道那些鬼魂最防備他這種中年人：“所以你怎麽不去？”
“蔣師兄你這可就冤枉我了，”柳疏就知道火會燒到他這邊來，也不着急，而是理直氣壯地反駁，“我可不像你能自己賺錢，我多窮啊！前幾天在蓮花古鎮我已經用完一張窺鬼符了，現在手頭只剩一張。二堂姐讓我來協助你捕捉那厲鬼，那這窺鬼符自然是得留到那時候才用，我現在用完了，到時候蔣師兄你一個人打？”
柳疏這話也不是推脫，而是事實。
他本來的行程就只是去解決蓮花古鎮的事，家裏怕他到處亂跑自然也沒有給他太多的東西，最多多準備了一些防身之物，像窺鬼符這種……一不小心就會被他用光的東西，家裏的長輩一共就給了他三張，還有一張留着以防萬一。
蔣璨知道他說的是實話，因此只能又瞪了他一眼，然後硬塞了一張窺鬼符到他手裏。
柳疏也知道現在不是使性子的時候，他思忖了片刻，然後找了個有不少孩童老人的社區公園，就地将符箓點燃，再找旁邊的那些男女鬼魂問話。
柳疏本就長得無害，問的又是些因為眷戀家人不願離去的游魂，所以很快就收集了一些情報回來。
可惜的是，他收集的情報也和周遇玉最開始得知的差不多，知道了那厲鬼有特殊的隐藏氣息的法子。
這樣看來，還是蔣璨最開始的推斷更有可能，所以他們又改變了計劃，去找了對接人，詢問對方之前有沒有發生過常識無法解釋的刑事案件。
三人一鬼就這樣各顧各的，收集着自己的情報。
哦不對，還有一個通風報信的柳疏，他偷偷把他們這邊的查探進度都如實彙報給了周遇玉。
後者對于蔣璨倒沒有太大的意見，或者說對于他解決事件的思路和方法并沒有太大的意見。
畢竟如果他們的方法一樣，哪裏還有兵分兩路的必要？
“柳疏發來的消息，他說他們可能找到第一個受害者的資料了。”周遇玉一擡頭，就看到秦柏疑惑地看着自己，認真地開口解釋。
秦柏點了點頭，對那蔣璨的印象倒是稍微好了一點，看來他也不是一無是處。
“不過……感覺最大的問題還是沒有解決啊，那厲鬼到底是随機選的受害者，還是有跡可循，更或者就是跟同一件事情有聯系的一批人？你看蔣先生那邊雖然拿到了第一個受害者的資料，但依然沒發現第一個人和其他受害者的關系；我們這邊得到的也只有那個厲鬼可能的力量範圍和能力。根據那厲鬼的作祟頻率，總覺得在我們找到他之前，他還能……”
周遇玉的話還沒說完，手機就響了。
她看了眼上面的號碼，臉色一沉，這是出事了？
“玉玉姐、玉玉姐，不好了，新的傷者出現了！你看定位，我發給你了！”周遇玉剛接電話，柳疏焦急的聲音就從手機的那頭傳了過來。
蔣璨和他坐在同一輛車上，雖然心中不滿，但之前柳疏特地跟柳沁菲，也就是他的二堂姐彙報過，對方的意思是既然是柳疏全力擔保的人，那就當一個天師朋友好了，她願意，那就請她幫忙。
蔣璨敢無視柳疏，卻不敢違背柳沁菲的意思，她說對方是幫手，那就是幫手吧。
因此周遇玉趕到的時候，非常意外的發現雖然對方還是看自己相當的不順眼，但至少只是視若無睹，并沒有再說一些廢話。
“我跟二堂姐彙報過啦！”留意到周遇玉疑惑的視線，柳疏湊上前，開心地說道。
不過他的笑也沒有維持多久，一看到被擡起送往醫院的人，他的笑容就很快斂去，變成了憂愁：“這次的受害者是外來的游客，孤身一人。被發現的時候他手機證件都沒了，不知道是之前就被人偷了，還是之後看他倒地有人渾水摸魚拿走了。所以現在，哎……警察現在都不知道怎麽聯系他家裏人。”
這次的傷者年紀也不大，看着二十來歲，面容瘦削，似乎身體也不是太好。
他同樣是在一個巷子裏被發現的，不過旁邊有東西遮掩，所以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被發現。
周遇玉看了看周圍，确認這次确實跟之前一樣有相似的厲鬼的氣息，不過那氣息比上次濃了許多，也不知是什麽緣故，難道只是因為力量增強？
秦柏觀察了一下四周，也跟她一樣皺緊了眉。
他看了眼街道，又看了眼那輛遠去的救護車，總覺得哪裏不對。
“我發現問題了，我們晚上再回來！”秦柏剛碰了碰周遇玉提醒她異狀，蔣璨就開了口。
周遇玉也感覺怪怪的，不過目前來說那厲鬼還沒晚上出來過，他們晚一點回來應該也來得及。
因此幾人又跟着去了警局一趟，跟對接人互通了一下消息，一轉眼便又是一個下午過去。
“對了柳疏，”回案發地的時候，幾人又分了兩輛車，周遇玉看着副駕駛上的柳疏，突然開口問道，“你們柳家年輕一輩……是你二堂姐說了算？”
“啊？對，有些家族是血統說了算，不過我們柳家嘛，還是實力說了算。二堂姐她可厲害了，不僅風水術厲害，念書也厲害，”說起這個，柳疏就是一臉豔羨。他志願也填完了，在柳家算是不錯吧，不過和普通人比起來那就很一般了，“玉玉姐，我一直沒問，你是暑假？還是已經決定做專職風水師了？主場是在哪裏啊？”
柳疏一直沒把周遇玉往驅鬼師的方向想，後者也沒解釋，只是笑了笑回答：“剛領了畢業證呢，應該是做專職天師了。不過我沒什麽門路，還沒想好要去哪裏。”
“如果是我的話肯定是想你來B城的，”一聽周遇玉準備做專職的風水師，柳疏就來勁了，“不過B城厲害的風水師挺多的，就算有人需要風水師，一般也不怎麽會搭理我們這種小輩。倒是S城，我聽說風水師挺少的，回頭我問問二堂姐看适不适合你。”
柳疏是真的挺喜歡她的，無關男女之情的那種喜歡，他長那麽大，這還是他在家族關系以外遇到的第一個可以開心聊風水的朋友。
而且她雖然厲害，但不會把自己當成小孩子，這對他來說太重要了。
“對了，玉玉姐，二堂姐說那個青銅盞她還有研究，過幾天才能給出消息。”
“不急。”周遇玉心裏其實挺急的，但又不好催，只能扭頭去看窗外。
這一看，之前的不對勁感又更濃了。
白天的時候W城哪裏都熱鬧，還看不太出什麽，可晚上安靜下來，她才發現昨晚的事發地周圍未免也太荒涼了些，而且她白天的時候看過地圖，這附近好像也沒什麽出名的景點，一個外地游人，孤身一人，大晚上的來這種地方做什麽？
“走開走開，你在發什麽呆？沒看到我在研究陣法？”周遇玉剛想到一半，思路就被蔣璨打斷了。
她擡頭看去，只見對方蹲在地上，正準備伸手去碰地上殘留的一個石塊。
周遇玉的腦海中靈光一閃，一下想起了什麽，連忙大喊了一聲：“不要碰！”
可惜她反應得太慢，話音剛起，對方的手就已經碰上了那個石塊。
霎時間，一陣濃霧憑空而起，很快就籠罩了整個小巷。
緊接着，一道桀桀的笑聲從不遠處傳來，無數只鬼手從地面往上，捉住了他們的腳踝。
“捉住你們啦！”那個可怕的笑聲停止之後，随之響起的是如立體環繞聲一般更為詭異的呢喃，“也不知道天師的心髒，和那些普通人的，會不會有區別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