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淩老夫人

淩青绾問沈倚秦怨是否有說過什麽。

“沒吧,”沈倚揚起頭想了想,“他只讓我別多話,沒說我話多啊。”

“咳……”淩青绾聞言忍俊不禁,這不是一個意思嗎?

“你為什麽老問他啊?”沈倚思考完,突然轉頭眯起了眼睛。

“沒有的事,”淩青绾有些尴尬,連忙解釋,“我只是有些好奇。”

“你不是看上他了吧?”沈倚神秘兮兮的湊近她,打量着她的神色。

“沈姑娘別亂說。”淩青绾連忙站起身,臉色緋紅,看了一眼桌上的空碗,轉身就走,“你吃完了吧,走回去了。”

“哈哈,我逗你玩呢,等等我呀。”沈倚連忙将銅板放在桌上,興沖沖的追了上去。

“以後你可別亂說了,秦公子聽到了可不好。”路上,淩青绾別扭的拉了拉沈倚的手,叮囑。

“你們臉皮怎麽都這麽薄啊?”沈倚打着哈哈,“我要是喜歡一個人啊,我就直接告訴他了。”

“你有喜歡的人嗎?”淩青绾聞言突然轉過頭問她。

“呃,我都沒遇到……”沈倚想也沒想,脫口而出,然剛說到一半,腦中卻突然浮現出一張臉,不由得打了個顫,連忙改口,“沒有,肯定沒有。”

頓了頓,見淩青绾似乎有些走神,她猛然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道,“你還真喜歡那個無聊鬼啊?”

“都跟你說了不要亂說,你還說。”淩青绾聞言又紅了臉,便松開了沈倚的手,不理會她徑直往前走了。

“……”沈倚愣了愣,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心中突然重複着一個問題,她真的喜歡秦怨?不會吧?

“喲,小妹妹,好巧啊。”正失神間,耳旁突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十分妩媚。

沈倚轉過頭一看,身邊站着一個藍衣女子,眼角有顆淚痣,衣服上點綴了許多罂粟花,仿佛欲飛的蝴蝶,她一眼便認了出來,這是路上那個茶鋪老板娘。

“姐姐,是你啊,你怎麽在這裏?”沈倚看見她,驚喜。

“呵呵,進城逛逛。”茶樓老板擡袖掩唇笑了笑,“小妹妹怎麽稱呼啊?怎麽也在這裏呢?”

“我叫沈倚,我也随便逛逛,”沈倚樂呵呵的自我介紹,複又問,“姐姐呢?”

“姐姐我啊,叫花留情,沈妹妹可以叫我花情,留情,或者罂粟,呵呵。”花留情說着示意了一眼身上的罂粟花,又是掩唇一陣妩媚的笑聲。

“哦,花情姐姐。”沈倚縮了縮脖子,甜甜的叫了一聲。

“這位是?”走在前面的淩青绾見沈倚沒跟上,連忙回頭,便看見她與一陌生女子相談甚歡的樣子,遂回過來問。

“喲,又來了一個玲珑的妹妹。”花留情眉梢一揚,眼角的淚痣十分顯眼。

“這位是花情姐姐。”沈倚連忙介紹。

“姐姐好,小女子青绾。”淩青绾微微颔首,溫婉的回應。

“好好好,對了,姐姐跟你們打聽一個事兒。”花留情看了一眼淩青绾,頓了頓,“你們知道昙華閣怎麽走嗎?”

“昙華閣啊,我知道,她……”沈倚聞言連忙興奮的回答,正要說她就是昙華閣的二小姐,卻突然被淩青绾悄悄打了一下手。

“姐姐沿着這條街,走到路口左轉,再一直走到下一個路口右轉就到了。”淩青绾接過話,伸手指路。

“那多謝了,改日有機會碰面再聊吧,我先走了。”花留情看了二人一眼,眼中閃過了一絲笑意,然後轉身盈盈離去。

“我們回去吧。”淩青绾伸手拉着沈倚,邊走邊緩緩解釋剛才的行為,“我跟她不熟,不想自報家世。”

“哦,對不起,我自己沒什麽家底,所以無所謂了,你別介意啊。”沈倚尴尬的抓了抓腦袋,自然是明白這些富貴人家有太多避諱。

“沒關系,不也沒說嗎。”淩青绾微微一笑。

沈倚看到她的笑容,一掃尴尬,遂毫不在意的拉着淩青绾就往淩府的方向跑:“回去喽。”

淩青绾先是一驚,被她拖着跑了幾步,然後才漸漸放松下來,便也随着她一路小跑,感覺耳旁的風呼呼而過,心情大好。

這樣自由自在的随風奔跑,也只有幼年時才有那麽幾次了,這些年家中事情繁雜,兄長忙裏忙外,她自然是要幫襯着,哪還有這樣的心情。

就這樣毫無顧忌的跑着,很快,兩人便跑到了淩府門口。

淩青绾松開沈倚的手,呼呼喘着粗氣,雖累,臉上卻是挂着燦爛的笑容。

沈倚雙手撐了撐膝蓋,然後直起腰,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然後哈哈笑起來:“看不出來你這個千金大小姐還能跟上。”

“你可……別小看我。”淩青绾笑着喘了口氣,“我可沒他人想象的那麽弱。”

“恩恩,看出來了。”沈倚連連點頭,然後擡步往大門走,“進去啦,你還沒吃飯呢。”

“跑了一陣,說來也有些餓了。”淩青绾點了點頭。

剛剛走進大門,便有家丁跑過來,目光躲避,對淩青绾道:“小姐,老夫人叫您過去。”

“我娘?”淩青绾愣了愣,轉頭看了一眼沈倚,“你去歇會吧,要是餓了叫下人給你拿吃的,我先去見我娘。”

沈倚哦了一聲,然後便往先前安排的住處走了。

淩青绾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然後斂了神色,往母親的住處去。

淩老夫人的住處在淩府正後側,是一個面積不大卻種滿了奇花異草的小院,這淩老夫人特別愛惜這些花草,每天都要親自打理,若是有一日見到哪一株枯萎了或者折了,便會心痛不已,甚至氣得不肯進食。

淩青绾每次來母親的院子都要小心的避開那些探出來的枝葉,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帶斷了枝條或者絆倒了盆栽,然後,她便要被母親罰着不準吃飯,小時候她因為貪玩拔了一株草,甚至被母親罰跪了兩個時辰。

內心有些忐忑,不知道母親突然找她有什麽事,她斂了斂心神,向正屋走去。

淩老夫人坐在正堂中央,一手拄着拐杖,滿是皺紋的臉十分嚴肅,她看着淩青绾進屋來,面色更是嚴厲了一分。

“娘。”淩青绾走到母親面前,福身恭敬的叫了一聲。

“跪下!”淩老夫人拄了一下拐杖,一聲厲喝。

“娘?”淩青绾驚訝的擡起頭,不知道母親為什麽會突然讓她下跪,有些膽怯。

“跪下!”淩老夫人又加重了語氣,重複了一次。

淩青绾立即乖乖的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心中突然覺得無比委屈,她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知道錯了嗎?”淩老夫人不提原因,只冷冷的問她。

淩青绾搖了搖頭,垂下眼睑,難道今日出門的事惹母親生氣了嗎?可是,往日她顧着店鋪的生意也會經常出去啊。

“誰允許你私自打聽陌生男子的事了?”淩老夫人将拐杖往前點了點,聲色俱厲。

“我沒有!”淩青绾一驚,立即擡頭反駁,難道今日和沈倚的對話被人聽去了,然後禀報了母親?

“沒有?你今日和那位沈姑娘都說了些什麽,別以為我不知道!”淩老夫人見她竟然反駁,頓時怒上眉梢。

“我和沈姑娘只是閑聊而已,說到她的同伴也沒什麽啊。”淩青绾頓時心虛反駁,卻不能向母親承認她的意圖,心中陡然難過,原來一直都有人偷偷探聽她的行蹤,之前她出門都只為了昙華閣的事,母親自然不會過問,否則她又怎會不知母親竟然一直注視着她的一舉一動。

“沒什麽?那你昨晚派人去打聽他們做什麽?”淩老夫人站起身,因着常年風濕腿腳有些不方便,身體有些佝偻,然一身的氣魄卻是不亞于他人。

淩青绾不敢擡頭看母親,只得低着頭,她是派人去打聽他們了,可這些到底是誰向母親透露的?墨染?輕辭?想到她的兩名貼身丫鬟,她不禁更加委屈,眼淚控制不住的挂在了眼角。

她沒有再反駁,也沒有出聲回答,母親一旦認定的事情,她再怎麽解釋也沒有用。

“從小我是怎麽管教你的?”淩老夫人見她不說話,往她面前走了兩步,“你是淩家的大小姐!怎麽如此不矜持?你的婚姻大事自有我替你做主。”

頓了頓,她又繼續厲聲道,“你的那些想法趁早給我收起來,想都不要想!”

“娘……”淩青绾擡起頭,忍不住哭出聲,她好想反駁,這些年她一直鎖在這深深的宅院中,出入皆有人看管,這和坐牢有什麽區別?她也想和其他女孩子一樣,能光明正大的選擇自己喜歡的人。

別人都羨慕她家世顯赫,卻不知她卻更加羨慕她們,有自由的天地。

可是,她看到母親嚴厲的眼,她卻什麽也不敢說,只能低低哭泣。

“你給我去佛堂跪着!好好反省。”淩老夫人擡起拐杖指着門外,嚴肅不容人有絲毫違背。

淩青绾低頭擦幹了眼淚,沉默了片刻,然後緩緩起身,走了出去。

剛走到門口,就碰到了急匆匆過來的墨染,淩青绾心頭一頓,下意識就想到有人将她的行蹤一五一十禀報母親的事,不由得心生疑慮,停下了腳步,緊緊盯着這個侍女。

墨染被她的神色吓了一跳,低下頭,有些結巴:“小……小姐。”

“什麽事?”淩青绾冷着臉,若不是母親就在身後的大堂裏,她一定會直接質問她,是不是她做的?

“剛才,”墨染咽了咽口水,不知道平日溫婉的小姐怎麽會突然這麽嚴厲,遂低下聲音,“剛才有個人來昙華閣,将架上的妝粉都買走了。”

“都買走了?”淩青绾聞言有些詫異,那麽多妝粉可不是随便什麽人都能買得起的,況且,昙華醉上市這麽多年,還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事。

“是的,現銀付的,都買走了。”墨染低着頭,又确認了一遍。

“還記得人長什麽樣嗎?”淩青绾皺眉,突然想起了大街上問路的那個女子,難道是她?

“是一個女人,大概三十來歲,挺漂亮的。”墨染低頭想了想,又擡起頭,“對了,她眼角有顆痣。”

“果然是她……”淩青绾微驚,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小姐認識?”墨染小心的問了一句。

“還有存貨嗎?你去叫人拿過去,順便叫工坊加緊制些。”淩青绾沒回答她,吩咐。

“是。”墨染應了一聲,連忙小跑着出了院子。

淩青绾看着墨染出去,低下眼睑,又回頭看正堂中,母親已經坐在椅子上,閉着眼睛養神,她嘆了一口氣,轉身往佛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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