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第二十九章

喬疏桐沒有想到只是對視一眼的時間謝青硯就看出了她的計劃,還将計劃發揮得如此完美。

喬疏桐原以為謝青硯只是單純的對于謝正卿想要他那麽多人的這件事感到不爽,直到剛才謝青硯借着一個假動作朝喬疏桐使了個眼色之後喬疏桐才感知到,原來對方早就知道了自己要做什麽。

她要做的其實也很簡單,那就是表面上和謝正卿合作,實際上還是各做各的。

她倒也不是想做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只是單純的覺得相比起幫扶皇室、在奪嫡這場戰争當中站隊,她還可以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比如說,渾水摸魚。

單憑喬疏桐一個人,就算從綠蓉口中套出了殺害她母親的真兇,她自己也不見得會相信,倒不如從奪嫡這渾水當中趁機找到那個真正的真兇。

喬疏桐怎會忘記自己母親是因何事而死,她也不想牽連無辜,只等将真兇找到之後一舉報仇。

為此,和謝正卿虛與委蛇一段時間也不是不行。

“好吧,一百人便一百人吧。”謝正卿嘴角帶着包容的笑容,那樣子就和謝青硯真的在無理取鬧一樣。

但同時謝正卿看向謝青硯的眼神當中卻是愈發不善了。

看來他對謝青硯的耐心真的已經快要到達盡頭。

喬疏桐知道這時自己需要再來裝一下好人了,她聲音一如既往,溫柔又富有誘導意味,“殿下,還有什麽事沒有交代的嗎?”

謝正卿輕笑一聲,“沒了,我說過,二位是隐藏在暗處的一大助力,自然不會有那麽多無用的瑣事。”

他拿起扇子在手上一下又一下地拍着,“說起來,這些天京城當中還真是熱鬧呢。”

“是嗎?”喬疏桐面上看着十分配合,更和坐在身邊滿臉不善的謝青硯形成對比。

喬疏桐一直以來的形象便是如此,雖然心中完全不同,但并不妨礙臉上帶着和煦的淡淡微笑。

這微笑讓人不自覺的放松警惕,很少有人能夠在這種溫柔的臉色之下還記着自己心中原本的敵意。

謝青硯自從“被迫”借出去一百個人之後臉上表情便是極為不悅的,他冷哼一聲,“可不是,最近京城當中都快鬧翻天了,想必用不了多久,都能傳到皇帝耳朵裏面了。”

“如此嚴重?”喬疏桐用袖子遮掩住因震驚而略微張大的嘴,眼睛睜大幾分,倒真的像是被這件事震驚到了一樣。

今天突然提起這件事,這無非就是這場戰争開始的前兆,謝正卿這是在變相的提醒他們該做些準備,現在已經無法再反悔了。

謝青硯很是上道的開始講解這件事的原委。

“井家疑似貪污受賄,雖然還在審,但八九不離十,皇帝估計是有流放他們的意思。”

怕喬疏桐不知道是哪個井家,他又補充了一句,“井家的嫡次子你應當知曉,就是那個穿着道袍卻周邊貼滿了各家小姐的井白澤。”

喬疏桐想起來了。

“井家二子不是青硯的好友嗎?怎麽不為自己的好友說句話?”謝正卿攪混水。

謝青硯聽見他說話就覺得晦氣,随意道:“是好友,但我又不是皇帝,管不了,作為好友最後助他一句好運。”

他說話的語氣屬實不太好,和與喬疏桐對話的語氣完全不同。

足以看出現在這對表兄弟已經懶得再繼續僞裝表面的和諧了能和對方坐在一起就已經很不錯了。

喬疏桐自然看出現在劍拔弩張的氛圍,正是她想要的。

可面上還是要拉架。

“好了好了,”喬疏桐勸道,“現在大家畢竟是被捆綁在一起的,總不能敵人還沒有動手我們自己便先內鬥起來了。”

畢竟還是要合作的,倒也不好真的鬥起來,兩人互相瞪了對方一眼之後便不再搭話了。

喬疏桐心中更累了,她只是想調查一下殺害自己母親的兇手,但沒想到現在還要兼顧着拉架的任務。

“殿下現在還有要吩咐臣女的嗎?”她這話的意思無疑就是在下逐客令了。

“沒了,”謝正卿自然知曉了她這話當中的含義,站起身來,“多謝喬小姐又接納了我們一日,告辭。”

他轉身離開,絲毫不理會和他一同來的謝青硯。

不用猜也知道,謝青硯一時半會兒不會離開,而喬疏桐也不見得會趕他,但謝正卿不同,若是他不自己離開,恐怕喬疏桐和他之間那本就不算是嚴密的合作會産生更嚴重的裂縫。

确定謝正卿終于走了之後謝青硯又将視線轉移到了喬疏桐臉上。

“怎麽了?很驚訝?”喬疏桐說的自然就是自己的真面目被暴露在謝青硯面前的這件事了。

謝青硯點點頭,又搖搖頭,“是很驚訝,但是我現在覺得桐姐姐這樣好像更有趣了呢。”

喬疏桐臉上故作氣惱,“你的意思是,我之前古板?”

謝青硯立刻擺手,“不不不,我可沒說。”

他輕咳了一聲,“我就是覺得,桐姐姐現在的樣子好像更生動了,之前那副樣子雖然挑不出錯,但比起一個人,更像是一個不會有其他模樣的瓷具。”

喬疏桐低低的笑着,她怎會不知,之前就連在外人面前展露的笑容的弧度都是她精心設計過的,為的就是可以将自己那純良無害的形象貫徹在所有人的心中。

她和喬文翰私底下早就将彼此要在外面扮演的角色制定好了,這麽多年以來一直如此。

“還有呢?”喬疏桐覺得他還有其他話要說。

謝青硯看了看四周,确定這回沒有人可以再來打攪自己了。

他臉上帶上了紅暈,那一向帶着狠厲神色的臉龐在喬疏桐面前倒像是一個孩子。

“桐姐姐,我之前一直把你當成姐姐、當成好朋友,但是、但是在碧羽軒重新見到你的時候,我覺得我對你的感情好像不僅僅是對姐姐和朋友了。”

他這句話聲音說的不大,但喬疏桐卻聽得清清楚楚,她身體僵硬在原地。

縱使心中早已有了猜測,但心中的想法和對方親口說出來還是不一樣的,這是對心靈的沖擊。

“你是說……”

謝青硯很自然的接上了喬疏桐的話,“我愛你,是想要相伴一生的愛。”

生怕喬疏桐以他對情感的認知還不清晰為由拒絕,他又立刻補充:“桐姐姐,我長大了,我明白什麽是愛,我很确定,我對你不僅僅是對姐姐和朋友的愛了,還有對未來夫人的愛。”

他不自覺地用指甲扣着自己的衣角,格外的緊張,生怕喬疏桐直接拒絕了他。

謝青硯低下了頭,不敢去看喬疏桐的神色。

喬疏桐沉默下來,就在謝青硯心中的希望即将破滅的時候,她突然低低的笑了一聲。

她帶着涼意的手擡起了謝青硯的下巴,指尖摩挲過他的臉頰,冰涼的觸感不僅沒有讓謝青硯臉上降溫,反而還越來越燙。

“青硯啊,你要我怎麽說呢。”

謝青硯猛地擡頭,眼中好像已經蓄上了淚水,喬疏桐這話,是要拒絕他?

他擡手直接抓住了喬疏桐的手腕,眼神當中帶着祈求,看起來格外可憐,“桐姐姐,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先別急着拒絕我好不好?”

喬疏桐被逗得笑得更開心,“誰說我要拒絕了?”

謝青硯的眼眸一亮。

“我也發現,自己對你好像不再是對弟弟和朋友的情誼,你從小便活潑好動,好像一個小太陽,我都不知道你是怎麽看上我的。”

她是真的很羨慕謝青硯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雖說她在家看似不用操心什麽家中的事情,只需要專心的養病,但實際上,她在暗中要付出更多的精力放在喬家上面,這也讓她的性格愈發沉悶。

喬邬不常在家,林幼竹生前大多數時間在打理商鋪,喬文翰平日裏不是在學堂便是在練武,也是不着家。

所以喬家的事務只能由喬疏桐來處理。

雖然家中有管家、有賬房先生,但她還是不放心,只能每天都在別人不注意的時候盯着。

接着便是練習琴棋書畫,同時還要抽出些空餘時間來練習着喬文翰尋來的适合她練習的武功。

喬疏桐之前覺得自己可能活不長,便更想要讓自己為喬家上下出一份力。可以說,喬疏桐之前的十幾年,看似輕松自在,實際她早就把自己強行定格在那個不自由的位置上了。

“還有,青硯,我并不是你看到的那麽善良,我會害人,只會站在對自己有利的一面,你現在看見的我依舊帶有之前的濾鏡,你還确定嗎?”

謝青硯沉默了一瞬間,忽然道:“桐姐姐,你幹嘛老是把我推開啊?”

“我沒……”喬疏桐想要辯解。

謝青硯絲毫不給她辯解的機會,“你雖然說了自己對我也有感情,但是你現在不還是在拒絕我嗎?桐姐姐,你難道忘了嗎?我在京城當中的口碑可是壞到離譜的。”

“你都不嫌棄我,我為什麽要介意你呢?”謝青硯說出的話好像只是随口說的,但卻帶着格外重的分量。

的确,要數壞,喬疏桐再壞還能謝青硯這個京城小霸王壞嗎?有了謝青硯做對比,喬疏桐不管怎麽樣都是很善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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