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第二十四章

謝正卿達成了自己的目的之後,站了起來,深深的看了喬疏桐一眼。

“既然已經說明白了,那麽我便先走了,待日後有用得上喬小姐的地方還請喬小姐,不吝相助。”

說完謝正卿朝着他來時的方向返回。

喬疏桐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感嘆為什麽皇室的人都這麽喜歡翻別人家的搶,謝青硯也是,謝正卿也是。

想到謝青硯,喬疏桐便又是一陣頭痛。

現在謝青硯還不知道被謝正卿帶到了什麽地方,但是她根本不可能找得到。

雖然現在表面上她和謝正卿達成了合作,但傻子都知道的,謝正卿絕對不可能這麽快就信任上她,甚至說不準到最後一刻都會防着她。

喬疏桐重新坐下,将已經有些涼了的茶水一飲而盡。

她腦中正在想着接下來該如何。

奪嫡之戰迫在眉睫,現在能期盼的就是昭德帝多堅持一些時日,最好讓這些個皇子提前在暗地裏鬥完,倒也省了之後的事情。

到了那時,就算謝正卿沒有登基,喬家也不會有什麽損害。

想來好笑,前不久還在讓文翰不要那麽早站隊,結果一轉眼的功夫,她就選擇了站隊的位置。

喬疏桐一手撐着額頭,低垂着眼睛看着石桌上的紋路,讓人看不透她在想些什麽。

不知道這麽枯坐了多久,等喬疏桐再次回過神的時候鵲兒已經辦完事回來了。

“小姐進屋吧,您穿得單薄,別凍着自己了。”鵲兒站在喬疏桐身邊彎着腰湊在她身邊說道。

喬疏桐回過神,看見鵲兒放大的臉出現在了面前,“辦好了?”

鵲兒很是驕傲的點點頭,拍拍胸脯,“當然了,我辦事您還不放心嗎?辦的妥妥的。”

喬疏桐自然是放心的,她站起身後伸展了一下自己因長期不動而有些僵硬的身體,聽着骨頭當中發出一聲又一聲清脆的響聲。

“走吧,進屋。”喬疏桐擡步朝着卧房的方向走去。

回到看了一些畫冊子之後便要吃晚膳了。

喬疏桐過去之後只有喬文翰和林幼竹在,喬邬不知道又去忙什麽了。

“母親。”

林幼竹招招手示意她坐下,一家人開始吃飯。

不知什麽時候說到了奪嫡的事情。

林幼竹嘆了一口氣,“唉,現在雖說各國之間的戰亂少了,但現在各大世家當中的明争暗鬥卻越來越多。”

她看着自己的一雙兒女,“桐兒、文翰,現在喬家在你們手中,切記不可魯莽行事,喬家百年世家,切不可斷送在我們手中。”

“母親放心,”喬文翰抱拳,看起來很是莊重,“我與姐姐自然會護好喬家,不讓喬家門楣落了塵。”

喬疏桐也是點頭應和,“是啊母親,您放心吧。”

得了兩人的保證,林幼竹臉上笑意明顯更勝幾分。

随後喬文翰沉聲道:“據說今日那幾位已經開始對各個世家動手了。”

這話一出,原本還算是和諧的氛圍在一瞬間變得死寂。

都是聰明人,誰都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有時候為了殺雞儆猴或者提前鏟除禍患,那些個皇子便會動手除掉一些無關緊要但可以起到警示作用的人,來讓更多人服從自己。

每一次的人選都是經過各方深思熟慮過後做出的決定,雖然被抓到的人冤,但那也沒有辦法,畢竟理由大于一切。

而讓喬家三人如此警覺的原因就是因為擔心喬家成為那個殺雞儆猴的雞。

“我問了幾個關系較好的同窗,隐隐有消息透露出來,二皇子和五皇子其中一人已經在準備了,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在這幾天。”

喬疏桐心中知道,那個目标并不是喬家,但若是今日她沒有答應的話,是不是就說不準了。

“究竟會是誰那麽倒黴呢……”喬疏桐聲音并不大,話末拉長了語調,好像并不擔心的樣子。

不出意外的話那個動手的就是二皇子謝正卿了,但是喬疏桐實在想不到他究竟會選擇哪家的人。

但想必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見識到了。

·

令喬疏桐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她還沒來得及見到那場好戲,家中便突逢了變故。

林幼竹病倒了。

起初只是說有些頭痛,大夫來看過後只說是感染了風寒,并不嚴重,在家中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但這一休養,她便一病不起,來了好幾撥大夫都不管用。

不管是誰看過之後都只說是風寒,但卻怎麽治都治不好。

喬疏桐手中端着一碗剛煎好的藥湯,進了林幼竹的卧房當中。

她将自己母親攙扶起來之後讓她靠在自己身上,手中拿着一個勺子一點一點地将藥送進林幼竹的口中。

一碗藥喂完,喬疏桐起身将碗放在桌上之後又坐在了林幼竹對面,擡手将被角掖了掖。

“桐兒。”林幼竹突然抓住了喬疏桐的胳膊。

此時的她哪還有幾天前神采奕然的模樣,短短幾天的時間整個人瘦成了一個皮包骨的狀态,氣色也是越來越差。

“母親。”喬疏桐聲音悶悶的,隐隐的還可以聽出來帶着鼻音。

林幼竹嘴角牽強地勾起了一絲微笑,她擡手撫摸喬疏桐的頭發。

這幾天喬疏桐也瘦了很多,但是和她比起來簡直不足一提。

“好孩子,以後母親不在了,你要保護好自己,莫要讓自己受了委屈。”林幼竹聲音發顫,帶着明顯的虛浮,整個人呈現了一種出氣多進氣少的狀态。

“不會的,母親,您瞎說什麽啊。”喬疏桐低垂着頭,眼眶越來越紅,眼淚随時都要掉下來的樣子。

她這是第一次如此真切的感受死亡,這種悲傷又沉痛的氛圍壓得她整個人喘不過氣。

現在喬疏桐也不想繼續把心思放在争權奪利上了,她只想讓母親好好的。

“之前您還說過,要看着我成親生子呢,怎麽可以說話不算數。”她咬咬牙,強忍着眼淚。

林幼竹擡起手将喬疏桐擁入自己的懷中,瘦到只剩骨頭的手一下又一下拍着喬疏桐的後背,安撫着她。

喬疏桐眼眶當中的淚再也止不住了,她将頭埋在了自己母親的懷中,無聲地任憑眼淚湧出來。

喬疏桐很少哭,上一次應該是第一次改藥方因為太苦流下的生理眼淚,現在她正在為母親即将離世流着無能為力和不舍的眼淚。

“桐兒,想要什麽就去拿吧,母親永遠支持你,不要有顧慮。”她的聲音越來越小,眼看着只剩下最後一口氣。

喬疏桐心中越發地涼,轉過頭朝着門的方向大喊道:“大夫呢?鵲兒快去找大夫!”

“母親你別睡,你不能睡……”看着林幼竹的眼皮越來越沉,眼看着就要閉上。

喬疏桐知道,若是這眼睛一閉上,估計就再也睜不開了。

喬邬和喬文翰以及幾名大夫先後進了屋。

喬疏桐顫巍巍地站起身,給大夫騰開地方。

她站起來的時候踉跄了一下,還好鵲兒就在身邊,扶了她一下才不至于跌倒在地。

“小姐你沒事吧?”鵲兒臉上帶着擔憂。

喬疏桐擺擺手,泛紅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床榻上的母親。

她的手死死地掐進了肉裏,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還是鵲兒提醒才知曉已經流血了。

“桐兒,你先出去吧。”喬邬也是紅着眼眶,轉頭吩咐道。

他心中知曉,現在他的夫人已經回天乏術,所以絕不能叫女兒再受了刺激,不如先叫喬疏桐回避一下,至少不要親眼面對這個殘酷的畫面。

喬疏桐卻是搖搖頭,“不必了父親,我可以的。”她揚起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看着喬疏桐如此堅持,喬邬也不好再說什麽,只能又重重地嘆一口氣,眼神焦灼地看着床榻上和他相伴幾十年的夫人。

作為将軍,在戰場上見得最多的就是死人,喬邬覺得自己應當适應了這生死離別的場景,但等真到了自己身邊,他才知道這是個什麽滋味。

而喬文翰背對着這邊,似乎是不打算面對這個現實。

而身後父親一聲聲的嘆息和不遠處大夫們的聲音無不在提醒他,他用不了多久就要變成一個沒有母親的人了。

喬文翰的眼眶通紅,眼淚順着臉頰滴落下來,落在了地上。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幼竹!”這是喬邬。

“母親!”這是喬疏桐。

喬文翰回過頭,也朝着內室走去,看見了躺在床上危在旦夕的母親。

不久前林幼竹告訴大夫們不必再救了,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再救也是白費功夫。

她将大夫們遣散,讓大夫們出來的時候将她的丈夫和孩子叫進去。

喬邬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上此時也是淚水縱橫,死死地攥着自己夫人的手,嘴中一直在低聲地喚着“幼竹”。

而喬文翰和喬疏桐站在榻邊,無一不是淚水橫流。

他們都是極能忍耐的人,就連哭的時候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若是不看那雙通紅的、正在掉眼淚的眼睛,恐怕會以為和平常時候沒什麽兩樣。

林幼竹握住喬邬的手,示意他上前,湊在他耳邊用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了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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