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高中生霸淩事件一
孫嘉站起身,帶着蘇安來到四合院南面的側廳,這裏挂着太上老子的畫像,他取出三根香,虔誠地拜了拜,香煙袅袅中,對蘇安鄭重地說:“蘇小友,常言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冥冥之中你我有緣,我雖出身道家,是一名修煉道法的散修,你與釋家緣分更深,但三千大道,不離本心。你看似是個普通人,但卻本心淳厚,這是累世積累而來的宿慧。如今我将先師傳下來的外應通靈法教給你,也不算辱沒師門。”
蘇安愣住了,她與孫爺爺不過兩面之緣,這就要傳法了嗎?
就在猶豫間,蘇安只感覺膝蓋窩被什麽撞了一下,她一臉懵逼地撲通一聲直直跪在了孫嘉的面前。
迎着孫爺爺的欣慰的目光,想着事已至此,于是給孫嘉規規矩矩磕了三個頭。
孫嘉道:“我們道家講究随緣,不必拘禮。”話雖如此,神情卻很高興。他扶着蘇安站了起來:“好孩子,今後你我仍以朋友相處,我跟你并沒有師徒的緣分,你真正的師父還需等待機緣。”
蘇安似懂非懂:“真正的師父?”
孫嘉微微一笑,他沒有多說什麽:“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接下來一段時間,蘇安隔三差五去拜訪他的小院子。孫嘉将外應通靈法的種種竅訣傾囊相授,并指點蘇安通過日常實踐将理論融會貫通。
這天,幾個同事在茶水間閑聊。看到蘇安路過,跟她關系比較好的女同事立即将最近的新聞跟她分享。
“蘇安,你聽說了嗎?最近有個人販子的團夥被警方一鍋端了。”薛樂樂向來消息靈通,“聽說是個女孩子當場發現的,嘿,這女的真勇敢,也不怕被報複。”
“呃……聽說了。”蘇安努力表現出驚訝的樣子,試着不着痕跡轉移話題:“人販子這麽厲害的嗎?我還以為沉淵市的治安很好呢!”
“是還不錯,但是人販子是流動的,防不勝防啊。”
“就是啊!”“就是。”同事們紛紛附和。
“這個被拐的小男孩運氣真好,差一點就一個家庭就被毀掉了,人販子真可惡。”一個男同事憤憤不平地說。
人販子這種人人喊打的生物,在民衆心中普遍都是差不多的印象。恨不得抓到一個打死一個才好,有太多的家庭因為失去孩子家破人亡了。
“為什麽不立法讓拐賣兒童判死刑呢?對他們的處罰也太輕了!”薛樂樂的正義感簡直爆棚,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贊同。
“你真的這麽認為嗎?”下午去站前派出所補充筆錄的時候,接待蘇安的警察反問她。“有什麽不對嗎?”蘇安對法律不是很懂,但她覺得薛樂樂說得也有些道理。“抓一個,判一個死刑,這樣以後就沒有人敢再販賣婦女兒童了。”
“聽起來挺大快人心的。”給蘇安做證人筆錄的是一個中年男警察,他的兩鬓有些斑白,黝黑的臉上有多年從事刑偵職業而染上的風霜。他笑眯眯地評價了一句蘇安的見解:“快意恩仇,像武俠小說一樣,是不是?”
蘇安有些不好意思。
上次給蘇安倒水的女警察正好路過,聽到他們兩個的對話,順嘴說了一句:“那哪能行,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以後被拐賣的人基本上就回不來了。”
蘇安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
中年警察解釋道:“拐賣兒童是無本的暴利行業,根源是有市場需求。如今的法律量刑并不算很重,這是有前提的,如果出現導致兒童受傷、死亡的情況也會重判。所以當人販子被發現了,很多人都會抛下孩子自己逃跑。”
“如果一旦被抓住就是死刑,那麽他們會怎麽做呢?”
蘇安隐隐想到了一個不好的結果。
中年警察見她臉色變了,知道她明白了其中的關竅:“沒錯,他們會優先毀滅證據。”
一股涼意将蘇安從頭到腳澆了個透。
“法律在量刑上是審慎的,過于嚴苛反而會逼出人性之惡,讓他們劍走偏鋒,殺人滅口。”
女警察給了他的後腦勺一巴掌,警告道:“做你的筆錄,少吓唬人家小姑娘,人家才多大。”
中年警察“哎哎”應着,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只剩薄薄一層頭發的腦門,嘿嘿嘿地笑了。
蘇安突然想起來蘇楠的事情,連忙道:“你聽過蘇楠嗎?她是我姐姐,前幾年入的警。”
中年男警察想了想:“沒印象,全市有5000多名警察呢,不認識也正常。不過我在內部系統上查一下就知道了。”
沒想到剛打開內部系統點了幾下鼠标,突然接警鈴聲響了。男警察聽了一會電話後,笑意很快消失了,變得嚴肅起來:“警號435806收到。”
中年警察匆匆穿上裝備,戴上執勤帽對蘇安說:“不好意思,今天不做筆錄了,你先回去吧。我現在要趕緊出現場。”
說完,他就和其他警察一起上了警車,警車拉着警報呼嘯而去。
蘇安乘坐公交車從派出所返回公司的路上,正好要經過自己家小區門口,她看見一輛救護車呼嘯着從小區大門沖了出來,擦肩而過。
回到公司的時候,本來應該都在午休的同事們都反常地沒有睡覺,圍在一起竊竊私語,空氣中彌漫着一股令人不安的味道。
坐在蘇安旁邊工位的女同事湊過來悄悄道:“你還不知道吧?吳姣的女兒半個小時前跳樓了,聽說當場身亡。吳姣聽到消息的時候,人都癱軟了,還是幾個同事給扶着送回去的。”
蘇安還來不及表達心中的震驚,部門經理過來了,同事們立刻正襟危坐,擺出一副投入工作的樣子。
“蘇安,”部門經理将一份文件交給了她,臉上全是歉意,“這有份緊急文件需要吳主管簽字,明天早上就要交給客戶,我查了一下通訊錄只有你跟她住一個小區,能不能麻煩你下班帶給她過目,明天上班帶過來?”
蘇安有些驚訝,吳姣居然和自己住在一個小區嗎?
但別人家發生這種事,她上門談工作真的合适嗎?
部門經理顯然也很尴尬,公司的大客戶他也得罪不起,這個項目是吳姣全程負責的,給客戶之前需要她過目。
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也只有跟她住一個小區的蘇安看起來比較合适一點。
“早點下班,”部門經理也沒有辦法,“麻煩你了。”
于是剛到公司的蘇安又提前下班了。
一個小時後,她站在了吳姣家樓下。吳姣家在小區東側,蘇安家在小區西側,平時進出都是兩道門,難怪從來沒有碰見過。
地面上的血跡顯然被清理過了,看不出之前剛發生過一場命案。
這個時候上去顯然不合适,而且大概率無人在家。
一陣涼風從蘇安的身邊拂過,吹起她的碎花長裙,蘇安打了個冷戰,她擡起頭往樓上看去,卻發現高處的陽臺上有個模糊的影子在挪動。
突然,影子筆直地掉了下來!
蘇安大吃一驚,她下意識往前跑了幾步,卻發現半空中什麽也沒有。
她頓時毛骨悚然,飛快地離開了吳姣家樓下。
回到家裏,蘇爸和蘇媽早就通過街坊鄰居知道了消息。
蘇媽惋惜道:“還有一年就高考了,聽說品學兼優,實在有些可惜。”她一邊幫蘇安添飯一邊繼續道:“把一個孩子拉扯到18歲多不容易啊!說沒就沒了,她父母還怎麽活得下去?”蘇安看桌上有自己愛吃的西芹百合和紅燒肉,滿眼放光,拿起筷子埋頭就吃,含糊道:“活着多不容易,這也太不值了。”
這倒是她自己的心裏話,隔三差五在噩夢裏有性命之憂,她現在特別珍惜白天的生活。
蘇媽慈愛地看着小女兒埋頭幹飯的樣子,心想蘇安從小到大沒別的優點,就是心大,再大的事到她這裏,也比不過吃飯睡覺,換個角度看來也算是個優點。
是夜,從黑暗中睜開眼睛,蘇安發現自己站在一戶人家的客廳裏,她環視四周,寂靜無聲,窗外一輪紅色的月亮低垂在夜空裏。
“痛……”一聲低低的、沙啞的呢喃聲從她背後傳來,蘇安悚然地回過頭,發現黑暗中有什麽人過來了。
及腰的黑直發,藍白色寬大的校服,一個纖細的身形從黑暗中慢慢走了出來,看身量像是個少女,她臉孔蒼白,神情呆滞,沒有焦距,渾身鮮血淋漓,看起來可怖又可憐。
她與蘇安擦肩而過,往陽臺走去。
少女行走的過程中有些蹒跚,地上黑乎乎的有許多拖動的痕跡,看起來很像血跡。
蘇安感覺自己的頭發都要吓豎起來了。她大半夜睡得正香,一眨眼到了這個鬼地方,這個女孩子看外形也充滿了恐怖氣息,根本就不像活人。
校服少女在陽臺上停頓了幾秒,然後飛快地爬上了欄杆,瞬間跳了下去。
沉悶且巨大的“咚……”一聲,□□砸在地面上的聲音傳入蘇安耳中,她吓了一跳,跑到陽臺上往下一看,校服少女面朝下倒在樓下的花壇裏,大量液體從她的身體裏流了出來。
蘇安只覺得那片花壇十分眼熟,突然意識到自己白天就是站在同樣的位置望向吳姐家的。
這裏是吳姣的家,這個女孩就是她的女兒。
而自己眼前的這一幕,正在重演了她自殺的場景。
吳姐的女兒叫什麽來着,聽她說過……好像叫沈珠。
就在蘇安驚疑不定的時候,樓下沈珠的屍體動了動,居然爬了起來,她緩緩擡頭看了一眼樓上,然後蹒跚着走進了樓道。
空闊的樓道裏響起沉悶拖動的聲音,一聲又一聲,仿佛沈珠正十分吃力地往上挪動,終于停在了這層樓這一戶的門外。
門“吱呀——”一聲開了。
蘇安躲在了角落裏,吓得瑟瑟發抖,她後背貼着牆面,恨不得自己變成牆上的一幅畫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