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深入了解
“咳,”謝青硯聲音中帶上了些許的不自然,“桐姐姐,現在時候也不早了,我先送你出去吧,不然鵲兒他們沒準會以為我在對你做什麽。”
喬疏桐溫聲應下,“好。”
門外,鵲兒和兩名家丁目光焦灼地看着喬疏桐所在的屋內,現在距離他們進去已經過去了半刻鐘的時間,那個人一看就武功非凡,他們小姐身子又弱,若是起什麽沖突他們小姐根本就不占絲毫優勢。
“鵲兒姐,要不我回去叫人,咱們直接進去!”阿平咬咬牙說道。
現在真的不能再等下去了,若是小姐出了事,他們一個都不會好過。
但奈何他們一個個幹點雜碎的活兒還行,但若是和那個人對起來,根本就是蚍蜉撼樹,白費力氣。
鵲兒看了看依舊緊閉的屋門,思索一番,重重點頭,“如此看來只能如此了,阿平你動作麻利,速去速回。”
阿平應下,朝着樓下跑去,準備回喬府搬救兵。
就在這時,一直緊閉着的屋門終于由內打開,只見喬疏桐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和謝青硯走了出來。
喬疏桐看着在門口踱步的鵲兒,喚了一聲,“鵲兒,你在做什麽?”
“小姐?”鵲兒回過頭,便看見喬疏桐完好無損的樣子。
“小姐你沒事就好……”鵲兒上下檢查了一番,确保喬疏桐真的沒有事才松了一口氣。
“小姐你都不知道,我都快擔心死你了。”鵲兒說着,擡起手擦了擦眼角的淚珠。
喬疏桐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好了好了,我能有什麽事。”
鵲兒眼神警惕地看着跟在喬疏桐身邊的謝青硯,低聲朝她詢問道:“小姐,這個人沒有對你做什麽吧?”
喬疏桐看了看謝青硯,謝青硯察覺到她的視線,朝她咧嘴一笑。
喬疏桐回應道:“沒有,鵲兒,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這是謝家的公子。”
鵲兒仔細回憶了一下,她比喬疏桐小幾歲,自然記事也晚點。
當時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鵲兒還是一個兩三歲的孩童,還沒有記事,等到了鵲兒到了喬疏桐身邊的時候也只和謝青硯接觸了幾年,記憶自然不是那麽深刻。
鵲兒想起來了,“謝家公子?”她臉上的表情瞬間放松下來,“原來是謝公子,我還以為是什麽壞人又來叨擾我家小姐。”
謝青硯拖着尾音,幽幽道:“本公子很像壞人?本公子這麽風流倜傥英俊多姿,怎會是那種無恥之徒。”
“是是是,你又怎會是那種人,你最是友善了。”喬疏桐很是給面子,邊笑邊說道。
就剛才謝青硯和卓飛融說話那架勢,任是誰也不會将他和友善之人聯系到一起的。
但謝青硯貌似對這個頭銜很是滿意,揚了揚下巴得意道:“我就知道還是桐姐姐懂我。”
喬疏桐将視線轉移回來,“鵲兒,阿平呢?”
打她從屋內出來的時候門外便只有兩人,唯獨不見阿平的蹤影。
鵲兒臉色一變,“糟了,我讓阿平回喬府搬救兵去了!這會兒恐怕已經到了喬府,怎麽辦啊小姐?”
這會兒鵲兒是真的要哭了,朝着喬疏桐苦着臉道:“這可如何是好?一會兒要鬧笑話了。”
喬疏桐忍着笑,“莫慌,阿津,麻煩你跑一趟,回府中告知一聲這邊并無大礙。”
阿津點點頭,快速回府去了。
謝青硯說道:“時候不早了,不如我送桐姐姐回府吧?正好拜訪一下伯父伯母,畢竟這麽多年沒見了。”
喬疏桐思索一番,最後還是沒有答應,她柔聲道:“青硯,現在不比兒時,而且我父母現在恐怕并不在府中,你莫要白跑一趟了。”
謝青硯這才發覺是自己因為欣喜而唐突了,他點點頭,“那好吧,桐姐姐若要找我可随時來這裏。”
謝青硯又道:“桐姐姐,要不我派一輛馬車送你回去?現在天色也不早了,有我的人跟着至少安全點。”
這回喬疏桐沒有再拒絕他,含笑點頭,“麻煩了。”
謝青硯嘿嘿地笑着,露出了一顆小虎牙,讓人看着覺着他多了幾分頑皮的意味。
謝青硯回過頭對身邊的手下低聲吩咐幾句,身後的手下走上前抱拳道:“喬小姐,請随我來。”
喬疏桐看向謝青硯,後者朝她點了點頭,“桐姐姐放心,駱回乃我心腹手下,武功高強,絕不會叫桐姐姐有一點事的。”
喬疏桐放心下來,雖然才和謝青硯相認沒多久,但她相信謝青硯本質未變,不會有什麽其他心思,再者就算他有什麽其他的心思,她身上也沒有什麽事可惦記的。
“桐姐姐改天我去喬府找你。”背後,謝青硯說道。
喬疏桐回過頭朝他一笑,微微點頭,算是應下。
眼看着喬疏桐帶着鵲兒跟着駱回消失在視線當中之後,謝青硯方才臉上的喜悅消失了大半。
他的腦海中還是前不久喬疏桐在面對卓飛融時衣擺下手腕的動作,雖然很小,但他一眼便能認出來,這個動作類似于習武之人運功前的動作。
但又不太一樣,喬疏桐的動作更小,所産生的波動也更小,威力大小卻尚未可知。
作為兒時好友,謝青硯自然知曉喬疏桐的身體狀況,以她的身體,就算是好多了也不适合習武,更遑論對付卓飛融那種滿是膘肉的壯漢。
可是喬疏桐當時的臉上根本就沒有慌亂,仿佛一切都盡在掌握之中。
他不知道喬疏桐是怎麽做到的,他只希望是自己多疑了。
“去調查一下,喬家大小姐這些年是否有什麽不同于往常的經歷。”謝青硯朝着身側的手下說道。
手下應聲離開了這裏。
不管是作為朋友還是作為弟弟,謝青硯都不希望喬疏桐因為這件事受到什麽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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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疏桐帶着鵲兒上了馬車,朝着喬府的方向回去。
現在這個時間,想必出來采購的隊伍也已經差不多了,當初喬疏桐交代過采買完不用等他們,他們自行回去便可。
馬車上,鵲兒先是沉寂了一段時間,然後湊在喬疏桐耳邊小聲道:“小姐,雖說那人是謝公子,但鵲兒鬥膽一言,鵲兒覺着謝公子好像不一樣了。”
喬疏桐挑了挑一側的眉梢,“說說看,有何不一樣?”
他自然知道謝青硯不一樣了,不僅僅是謝青硯,她又何嘗不是改變了很多。
鵲兒瞥了一眼在外駕車的駱回,低聲道:“謝公子身上多了一種令鵲兒感覺很不舒服的感覺,就好像、就好像……”話到嘴邊,鵲兒卻形容不上來那種感覺。
她腦中思索了半天,終于憋了出來,“哦,就好像是暗藏在黑暗當中的野獸,特別危險的那種!”
這和她所認識的謝公子完全不一樣。
“鵲兒,人總是要成長的,只是往好處長還是往壞處長的區別罷了。”喬疏桐慢條斯理捋了捋鬓邊的碎發,淡笑道。
鵲兒臉上露出了似懂非懂的表情,轉而又問道:“那謝公子是往好處長還是往壞處長啊?鵲兒覺得他反正不是往好處長。”
喬疏桐被她的話逗笑了,她知鵲兒天真,但每到這時還是會忍不住對鵲兒的這種天真感到好笑和擔憂。
這日後若是她不能護着鵲兒,就憑她這天真性格,保不齊會如何被欺負。她也不止一次或明或暗告訴過鵲兒不要那麽天真,但貌似沒有什麽太大的作用。
罷了,她先護着,能護一天便是一天吧。
就她這副身體,真的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突然讓她飲恨西北。
喬疏桐掩唇笑了一會兒,這才回答鵲兒的問題:“不,鵲兒你錯了,謝公子其實是往好處長的,這個世道,若是太過天真懦弱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鵲兒似乎還有些不解,剛想繼續往下問,但喬疏桐已經擡手打斷了她,“莫要問了,這些事你往後自然就懂了,鵲兒你只需記着,一切有我。”
縱使鵲兒再愚鈍,聽到喬疏桐最後的話時還是被感動到了,她發誓道:“鵲兒也必定會護小姐周全。”
“好了,到家了,走吧。”
馬車停下,鵲兒蹦下馬車後擡手扶着喬疏桐下來。
“喬小姐,告辭。”駱回抱拳朝喬疏桐行了一禮,駕駛着馬車沿着來時的方向原路返回。
而鵲兒則虛扶着喬疏桐進了府中。
今日府中聽聲音很是熱鬧,沿路上喬疏桐還看見很多丫鬟步履匆匆地從周圍走過,手中都拿了不少東西。
她沒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朝着主院走去。
果不其然,一靠近便聽到了王管家正在吩咐下人的中氣十足的聲音。
“對對,将這個箱子放到那邊……哎!這個不能放那!”
“王管家。”喬疏桐上前,看着滿院子的箱子,看那箱子的裝飾,想必不是什麽普通的東西。
“小姐。”王管家朝着喬疏桐行了一禮。
喬疏桐看了看滿院的大小不一的箱子,詢問道:“這是……”
王管家看了一眼周圍的情況,畢恭畢敬道:“回小姐,今日老爺回來後不久宮裏那位便送來了這些賞賜,老爺叫我将這些收拾一下。”
喬疏桐點點頭,看向了大廳內,“此時父親可是在裏面?”
“哦,在的,老爺和夫人都在。”
喬疏桐明了,擡步走了進去。
進到屋內,便看見屋內以家宴的規格擺了好幾個桌子。
喬疏桐朝着坐在主位上的父母行禮,“父親、母親。”
“桐兒回來了啊,坐。”喬邬聲音極具威嚴,但卻透露着對女兒的寵愛。
喬疏桐坐下,對面還空着一個位子,想必她那二弟不久後也會回來了。
“桐兒,今日可還開心?”林幼竹坐在喬邬身側,笑意盈盈地看着喬疏桐。
喬疏桐笑着回應:“回母親的話,女兒今日很開心,女兒萬萬沒有想到,竟然還能再遇謝公子。”
林幼竹愣神片刻,“謝公子?”轉而又想到了謝青硯,“可是謝青硯?”
喬疏桐點頭,“是。”
卻不料,聽到她們的話,喬邬的眉間卻是不由皺起幾分。
躊躇半刻,喬邬覺得還是應該說出去,他面色帶上了些許鄭重,“桐兒,我知你重遇兒時好友心中很是歡喜,但為父聽說現如今謝青硯已然和之前不同。”
“父親還請明言。”喬疏桐想要聽聽關于謝青硯的更多的事情,她只和謝青硯重逢後只相處了片刻,根本不足以了解全面。
關于謝青硯的事情,還是從父親等人嘴中聽出來的更為全面一些。
當時她準備對卓飛融動手,謝青硯便出手了,她不敢确定這是不是巧合。
再加上以謝青硯的武功,看穿她當時的動作應該不難,她擔心謝青硯經過這麽多年和她之間的感情變得淡薄,會對她造成不利。
喬邬手中端着茶盞,目光深沉地看着蕩漾着的茶水,半晌後開口道:“這幾日我遇到了他的父親安平侯,安平侯說謝青硯近幾年越發盛氣淩人,現如今就算是他也很難管教。”
“盛氣淩人?”喬疏桐嘴中呢喃道。
喬疏桐回想了一下今日遇到謝青硯時的場面,除了剛開始他從樓上翻越下來時面對卓飛融的樣子,其餘時候不管從什麽角度看都和“盛氣淩人”這幾個字毫不相幹。
“可是……”畢竟是兒時最為要好的玩伴,喬疏桐還是想為他辯解幾分。
喬邬搖搖頭,“那孩子被家裏寵慣了,在京城當中和一群世家子弟無惡不作,今日恐怕看那人是你才收斂起來,但是桐兒,不要怪為父話說得難聽,該斷的早就斷了,不要對他抱有太多期望,到時我和你母親會為你找個好人家,至少不能像謝青硯這樣專橫跋扈的子弟。”
喬邬一番話說完,喬疏桐也沉思下來,仔細想着。
“女兒明白了。”喬疏桐撫了撫衣袖,臉上一句帶着長久不變的淡淡的笑容,“女兒以後會和他保持一些界線的。”
喬邬點點頭,似乎很是欣慰,随後又強調道:“如今回了京城,打交道是必不可少的,你們正常交往即可,但能避就避一下吧。”
喬疏桐乖巧地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