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記得他什麽?

第二天清晨,陽光明媚,空氣清新。我迷迷糊糊在伊麗莎白的床上醒來,突然有種不知身處何方,不知今夕何夕的錯覺。

昨晚,被希爾和伊麗莎白她爹送回圖靈家大宅之後,我倒頭就睡,竟然夢見了我原來所在的那個世界。

夢裏,我歪在租來的小公寓的沙發上,看電視。茶幾上擺着一盤葡萄,我伸手抓了一顆,剝給自己吃。廚房裏的水壺燒開了,我急急忙忙跑過去關火,泡了一碗美味的浸滿防腐劑的方便面。然後,我醒了,惦記着夢裏那碗泡面,神色惆悵。

“小姐,你醒了?快吃早點吧。”一個正在窸窸窣窣地打掃房間的女仆轉過頭來對我說。“小姐,你睡得可真久,都快吃午飯了,先随便吃點點心墊墊肚子吧。”

我緩緩地從床上坐起來,如同一只行屍走肉一般爬下床,洗漱完畢,在窗邊的小方桌前坐下。

桌上擺着一個鑲花邊的精致托盤。我機械地伸手,拿起一塊餅幹,喀嘣喀嘣地吃了,又端起一杯牛奶,抿了一口,腦海中突然閃現一句話:等回了歡樂谷之後,一定天天早上讓你吃果醬餅喝牛奶……

啪嗒!牛奶杯裏一聲響。我驚訝地擡起頭,看着天花板,問:“屋頂漏水啦?”

女仆小心翼翼地對我說:“小姐,你怎麽哭了?”

“哦?”我一抹臉頰,滑溜溜濕漉漉。我讪笑了一下,抹了把臉,将頭轉向窗外。

外頭,陽光大好,天空萬裏無雲。我放任自己的視線朝遠方綿延,直到被障礙物隔斷,腦海中出現了一幅遼闊的畫面:無盡的海平面上,旭日東升。某天,某清晨,我與布雷還有一只憤怒的小鳥并排坐在鳥窩裏,看完了海上日出的全過程。沒有誰說話,也沒有誰叽一聲,靜聽海風裏,時光細碎流淌的聲音。

我突然扼住不住情緒,哇一聲大哭起來,哭來了五六個女仆圍着我打轉。我哭得天昏地暗,直到把伊麗莎白的老爹和老哥都哭了過來,我才止住哭聲,打起嗝來。

我打了一陣子嗝便徹底安靜下來,抱着膝蓋縮成一團,任由伊麗莎白的家人圍着我打轉,問我怎麽突然哭了。我卻一個字也不說,如同自閉兒童一般将外界聲音隔絕。

我自我頹廢自我封閉了整整一天,直到第二天早晨,我才振作起來。經歷了前天克蘭半夜劫走我的事件之後,圖靈府上,特別是我的住處被安插了不少防賊的人手。為了我的安全,時刻注意着我。真是不妙。

為了盡快離開這片藍玫瑰王國的領地,我想了個奇招,學着伊麗莎白冷冰冰的模樣,找到查爾斯·圖靈的書房,一板一眼地對他說,我好像恢複記憶了。老法師興奮地從搖椅上跳起來,雙眼發亮地鼓勵我使個魔法出來。于是,我灰溜溜地離開了他的書房,說我好像又什麽都不記得了。

老法師給我開了好多藥方,都是些恢複記憶的魔藥水,硬是讓我每天按時按量喝。看着這一瓶又一瓶黃黃綠綠的濃稠液體,我深知,我必須盡快想法子脫身離開這兒,不然早晚要被毒死的。

這天,我正做賊一樣,悄悄抱着一瓶黃綠色的液體,将它倒在花盆裏。忽然有人在我背後喊了我一聲。“莉茲。”

我一吓,手一滑,瓶子就滾到了地上,差點碎掉。

“你在幹什麽?”

我猛地轉身,見希爾站在我身後,好奇地看着我,被他冷不防吓得差點踩着地上的瓶子滑一跤。“沒,沒幹什麽!”

希爾朝地上一瞥,微一皺眉,低聲問道:“為什麽不老實吃藥?”

我眼角抽搐,很想說:你才要吃藥!我又沒毛病,為什麽要吃藥?可我沒那膽子說這話,只是繼續結結巴巴地說:“你,你怎麽在這裏?”這兒不是伊麗莎白的專屬小花園嗎?這殺人兇手怎麽會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這裏?

許是見我一見到他就一副活見鬼的模樣,希爾又朝我擺出了一副萬年晚娘臉,幽怨地看着我,朝我苦澀地一笑,說:“我有一個小禮物想送你。”

我的視線朝下一挪,這才注意到他手中端着的一個魚缸。只見透亮如水晶一般的器皿中,裝着一條橘紅色的金魚,正搖動着如紗般輕盈的魚尾,鼓着一雙魚眼,優哉游哉地來回游動,好不悠游自在。

我呵呵呵讪笑三聲,硬着頭皮朝他走近,小心翼翼接過他手中的魚缸,抱在懷中,然後客客氣氣對他說:“那個,亞恒大,大人,謝謝你的小禮物。”

希爾朝我淡淡一笑,然後就兩眼無神地看着我,喃喃地問道:“莉茲,你,真的失憶了麽?”

我收起嘴角的讪笑,誠實地點頭,一臉童叟無欺。

“你去找過萊恩,為什麽?你記得他嗎?”

我見他微微含笑看着我,眼底卻隐隐閃現着厲芒,如同出鞘匕首上微微的寒光。于是我打了個激靈,額上冒出冷汗,結結巴巴地說:“我,我好像是記得他。”

“哦?記得他什麽?”他的微笑開始變得恐怖了。

我無聲咽了口口水,有種錯覺,覺得此時的希爾非常恐怖,比在黑薔薇王都的高塔上那個朝我招搖着匕首的希爾還要恐怖。我扯着嘴角,勉強擠出一抹怪笑,讪讪地說:“記得他欠欠欠我錢啊。”

“什麽?”希爾嘴角一抽,愣了一瞬,眼底的厲芒頓時散去,表情精彩地看着我,就這麽愣愣地看了我三秒,然後突然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态,喃喃道:“莉茲你,唉……果真是失憶了麽。”

我又開始讪笑:“呵呵呵呵……真的失憶了,比珍珠還真呢。”

忽然,只聽啵地一聲,我懷中的魚缸裏的金魚躍出水面,甩了一尾巴水珠子到我臉上。

我吓了一跳,希爾也是一愣,忙朝我道歉,好像潑我一臉水的魚是他似的,接着又伸手過來似乎想幫我抹掉臉上的水珠子,被我蹭蹭蹭三步退開了。

“那個,亞恒大人。”我匆忙地撿起地上的瓶子,“我進去喝藥啦,拜拜。”于是,頭也不回地往伊麗莎白閨房的方向溜。

“莉茲。”他在背後卻叫住我,拽住了我的肩膀不讓我走。

“大大大人,您還有什麽事嗎?”我要哭了。

他一臉情深地對我說:“我愛你。”

“……”我哭了,徹底被他吓哭了。

“莉茲!”他湊上前來,想要吻我。

“哇哇哇哇!”我嚎啕大哭着跑回了伊麗莎白的閨房,啪地一聲摔上了門。

“莉茲……”他在門外喚。

神啊!救我!

回到閨房,我立馬将魚缸和藥瓶子朝地上一擱,将桌子椅子床頭櫃什麽的統統堵在門口,這才找回了一點兒安全感。我氣喘籲籲地靠在桌子上,撫着一抽一抽的心髒,生怕我會猝死。心覺,我真的得快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冒牌貨。”忽然,一個細細的女聲在這明明只有我一個人的房間裏響了起來。

誰?剛松懈下來的注意力又猛然繃緊,我神經質地朝四下裏張望,卻不見半個人影。奇怪,剛剛好像聽見一個聲音了,蚊子叫嗎?我掏了掏耳朵。

“冒牌貨。”就在我伸手抹一把汗之時,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這次音量更大了,吐詞清晰得讓人沒法忽視。

“誰!誰在說話!”我吓得腿肚子一抖。大白天的見鬼!

“是我。”只聽啵的一聲,地上的魚缸之中,那條橘紅色的金魚再次躍出水面,濺起一地水花。如紗般的魚尾悠悠地一擺,兩只鼓囊囊的眼睛翻着死魚眼正對着我,魚嘴一張一合,又吐出了一句吓煞我也的人話:“我是伊麗莎白。”

我木了幾秒“啊啊啊啊!”尖叫起來,“鬼啊!”真的是鬼!這個這個真的是鬼!

“別亂叫!你這冒牌貨!”金魚怒道。

“你……真真真的是伊麗莎白?”我拿着一只雞毛撣子自衛,一臉怕怕地在魚缸前蹲下。

金魚鼓着一雙死魚眼,一臉鄙視地看着我,說:“沒錯。冒牌貨,還不快把身體還給我!”

我傻愣愣地盯着魚缸,腦子懵了。

作者有話要說: 伊麗莎白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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