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羯羅。
原本只是大月氏境內的一座普通城池,但在馬拉達丢失以後,國王波調擔心明軍大軍南侵,一面下令大肆征兵,一面将都城從弗樓沙搬到奢羯羅。
被抛棄的弗樓沙就像被斷了奶水的嬰孩,還沒死,但是也變得瘦骨嶙峋,沒了往日的圓潤。而奢羯羅則不然,在波調,以及各個貴族的入住後,雖然亂了點,但是人氣一下子就起來了。相信只要過個幾年,就能比昔日弗樓沙更加的繁榮。
“大軍訓練得怎麽樣了?能不能盡快動身?”波調言語之中多有急切,不是他想,而是不得不急,就在剛才,他已經收到了北上大軍覆滅的消息。
被波調叫來的這幾人面色也是難看得緊,顯然也是已經收到了消息,但是聽到這話,也只能無奈搖頭道:“比我們之前的大軍差遠了,更不要說和明軍相比了。”
“這麽說就沒有辦法了?”波調的臉頓時更加陰沉了。
幾人俱都沉默了下來。
一群廢物!
波調心頭暗罵,嘴上卻不說,只是看着幾人。
就在波調快要忍不住的時候,年紀最長的那人淡漠道:“明軍或許還不知道我們遷移了都城,若是王上舍得,可以在此将其坑殺!”
此語一出,自波調以下無不震驚。
然而,轉眼他們又思索起了此法的可行性,震驚什麽的,那只是……
錯覺!
而已!
大月氏能從外來者的身份變成主宰者,絕不是仁慈能辦到的,其間的血腥怕是能彙聚成一條龐大的河流。還是,能終年流淌的那種。
“好!”
波調下定了決心。
随即開始調集大軍,進行部署。
“報~”
“明軍突襲弗樓沙,弗樓沙不敵,被下!同時丢掉的還有喀布爾!”
“什麽?”
波調大驚失色,呵斥道:“你可知謊報軍情是要挖心的?”
“王上明鑒,明軍先是突襲喀布爾,不到半日便被攻下,突圍報信的士兵剛到弗樓沙還未來得及離開,明軍又圍住了弗樓沙,經過一天的猛攻,将其拿下,小人也是在數千同袍的掩護下,才得以逃出來向王上報信!”
波調仍是搖頭道:“藍氏城的赫拉特乃軍中宿老,又有數萬大軍相随,不說能擊退明軍,怎麽也能堅守一段時間。要說是被偷襲了,或許還有可能,但是在北上大軍被殲滅以後,赫拉特不可能沒有得到消息。”
“王上明鑒,小人豈敢妄言!”
波調仍是不信。
“既如此,小人當以死相谏!”來人見此,說了句,就一頭撞死在大殿上。
波調看着這一幕完全沒反應過來。
待侍衛将屍首收拾妥當,波調才真正回過神來,望着那還在沖洗的血跡,下意識道:“那明軍到底是如何拿下藍氏城的,為何一點消息都沒有呢?”
北面。
趙雲收到馬超和張遼傳回的戰報,眉頭皺得很緊,眼神更是有些閃爍不定。
“這……本來這是對他們的考驗,雲就不插手了?将此事上報陛下?”
趙雲有些拿不定主意:“只是這一來二去的,非得月餘時間不可。”
沙州,并不全是沙,東面和北面還好,唯獨這西面,鴿子竟然沒法通行,通訊的速度一下子就慢了起來。
“罷了!”
趙雲提筆寫下三份書信,一份着人飛速送往長安,剩下兩份則着人迅速送給馬超和張遼二人,算是防患于未然。
弗樓沙城。
原本的城主府,現在的明軍主帳。
“區區大月氏,不足為慮也!”
連下三城,并且出力甚多,馬超有這樣說的底氣,只是手段有些激烈。
這不,話音剛落,張苞就皺着眉頭說道:“馬将軍,驅使俘虜在前,這不太好吧?”
是的,馬超的攻城方法就是将俘虜驅着攻城。他知道大月氏這些人沒有人性,但是他不信要是有個幾千人他們還敢直接将其射殺。
藍氏城的守将赫拉特不敢下達這樣的命令,所以,被攻下了。之後,守軍更少的喀布爾和弗樓沙也沒有逃過同樣的命運。
馬超面上的喜色頓時就是一頓,看向張苞的眼神有那麽一瞬間的不悅,随即笑道:“些許蠻夷,何足挂齒!”
“孟起這話不假,但是……想想陛下!”張遼自然不能眼睜睜的張苞和馬超翻臉,先一步開口了。
張苞張開的嘴立馬又閉上了。
作為根正苗紅的明将之後,張苞等一代年輕将領,受到公孫度思想的影響要比其父張飛等人都要深的多,尤其是在人命的問題上。他十分贊同讓俘虜化作苦役,進行開山修路等危險事項的。或許這樣做更狠,但是卻能讓自己的同胞減少犧牲,卻又能提高帝國的繁榮,何樂而不為呢!
馬超的喜色消散不見,也是想起了公孫度對人口的看重,哪怕是俘虜。只是心底的那一份驕傲,讓他強撐道:“些許蠻夷,能為我軍攻城拔寨做出犧牲,也算是死得其所了,不比成為苦役差。”
張遼笑笑沒有說話。
張苞倒是有心想說,但是看到張遼一只手在背後朝他不停的擺手,只能閉口不言。
馬超或許是感覺到氣氛的詭異,說道:“我們現在要不要直接殺向奢羯羅?”
張遼想了想,搖頭道:“波調能選擇該城作為新的都城,必然是有我們不知道的優勢,所以,為防萬一,還是先拿下叉始羅等城,剪除其羽翼為妙。”
馬超見張苞點頭,料想軍中其他人怕也是這個想法,只能點頭,只是話語中多有無奈:“好吧,先攻叉始羅。”
休整一夜,大軍再度起行。
這一次,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波調耳中。
除了波調特意做了安排以外,還有叉始羅着實離得不遠,相去奢羯羅不過百二十裏。
這次,波調算是明白了明軍為何會這麽快拿下藍氏等城了,只是他心頭疑惑得不行。
“這明國不應該是漢朝改朝換代的國家嗎?怎麽如此的兇殘?”
波調感覺到事情麻煩大了:“漢人不再是禮儀之邦了?還是要再現昔日班定遠之功?”
這是一個有學識的國王,居然知道班超。
叉始羅被下,奢羯羅以北再無屏障。波調有心反攻,但是面對二十萬明軍,以及手下大軍尚未完成整訓,就只能按下心守城。
張遼領兵十五萬大軍,并三萬與俘虜,于奢羯羅北面二十裏處下營,威吓波調。
馬超則領剩下五萬大軍,在奢羯羅東面、南面進行征伐。出乎波調的意料,沒有在驅使俘虜在前,而是以強弓硬弩等精良的器械進行攻城。
波調心頭不由越發的沉重了!
玩手段,波調就擔心得很。結果這不玩手段了,看起來似乎還要兇猛幾分,還要不要人活了?
波調趕緊召集麾下的貴族商議。
原本堅定不移支持他的衆貴族,分成了兩部分。
一部分依舊支持波調,蓋因他們知道了之前明軍攻城使用的勾當,擔心自己也會有着不好的下場,覺得還不如狠狠的拼一把。
另一部分,則是覺得明國乃禮儀之邦,之前或許只是因為某種原因惱羞成怒才那樣做了,君不見現在就改過來了嗎。覺着或許可以以財貨買得一命,活着就有希望啊!
對此,波調自然是又氣又急,然而他也沒有什麽辦法。這就是貴族制的弊端了!
國王雖然至高無上,但是權力并非集中在國王手中,在關鍵時刻能做出決定的反而不是國王,而是貴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