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你說馬鈞還是個不到十歲的小家夥？”
這天，胡梓突然求見，公孫度并未在意，還以為是遷都的安排做好了。哪成想，胡梓上來就給他一個大驚喜，驚得真是不要不要的！
“額……這麽小的嗎？”
公孫度尴尬一笑，接着一副“你撿了便宜”面色，說道：“年紀小不是更好調教嗎？你們可以好好培養他，說不定他就是下一個歐冶子，甚至是魯班大師！”
真的嗎？
胡梓感覺公孫度在逗他，但是那話是萬萬不敢說出來的，只是面上的不信已經展露無疑。
公孫度又是尴尬一笑，然後問道：“他的天分如何？”
說到這裏，胡梓的眼睛立馬就亮了起來。公孫度見此總算是松了口氣，年紀小歸小，到底不差。
“陛下，真是難以置信，這家夥還不到十歲，竟然真的改良了绫機。雖然目前還只是一個模型，并未真正試驗，但是經過臣和部裏的那些老夥計讨論後，覺得有九成把握可行。就在臣進宮的時候，已經開始了試驗，最多只要三天時間就能得到結果。”
“如果真的能成的話，能提高多少？”
對于馬鈞，公孫度不能用敬佩來說，而是敬仰，當然了，是曾經的公孫度。如黃忠、徐榮、荀攸等人，當世大才無疑，但是他們的影響局限在了當代，對後世可以說真的很小。而馬鈞則不然，他所改進的绫機，提高了生産，影響甚大；他所制造出的指南車在還沒有天上星的時候，同樣有着深遠的影響；另外還有龍骨水車等物，影響更是達到兩千年後，其餘連弩等物自然不用說，還有不少。
胡梓斟酌了一下，道：“在速度上差不多能翻倍。”
“這麽厲害？”公孫度真的詫異了。
“這應該還是保守估計，表面上看雖然只是從五十弦變成了六十弦，但是操控難度上卻是大大降低，兩廂疊加，翻倍是不成問題的。”說到專業上的問題，胡梓變得嚴肅起來。
“那就好！”
公孫度滿意的點點頭，道：“那你就更應該好好培養了，将來指不定會因此青史留名呢！”
“可……”
胡梓糾結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他的口吃問題怎麽辦？”
“額……”
公孫度頓時噎住了，腦海中也瞬間浮現當馬鈞接任工部尚書之後，在朝堂上磕磕絆絆的發言的場景，那簡直不要太過酸爽。
激靈靈打了個冷顫，公孫度說道：“這事兒朕管不了，你帶他去找華神醫他們好好看看，或許會有好消息。”
說完，也不給胡梓說話的機會，直接揮了揮手。胡梓無奈只得起身告退。
胡梓回府，還不等清靜一會，他的兒子就咋咋呼呼的跑了過來。
“父親，父親……不得了啦！出大事了……”
那驚慌的語氣讓胡梓還以為真的出了大事，急忙問道：“怎麽了？出了什麽事？”說話間，又示意下人去将剛放好的大氅取來。
胡斐卻沒有注意到這點，激動道：“父親，你知道嗎？剛才馬鈞那小子看了軍中的連弩，認為還有進一步提高的可能，提出的建議正在被部裏的幾位叔叔讨論。”
“是這樣的嗎？”
胡梓強忍着一掌拍死自家兒子的沖動，然後問起了究竟。
胡斐自然不會拒絕，詳細訴說了起因，經過，額，結果還沒有出來。
胡梓聽完眼中滿是異樣，這些年，他除了還是一個熱愛，并且技藝精湛的匠人，但是也多了幾分油滑，敏銳察覺到了馬鈞的天分确實超過他的想法，與陛下所言一般無二。
如果真的是這樣，只要你的口吃能治好，不，哪怕僅僅是得到好轉，也……行！
胡梓咬牙做出了決定，道：“此事容後上禀陛下知曉，好教陛下知道工部終于後繼有人。”說話間，還淡定的瞥了眼胡斐，胡斐頓時不好意思的縮了縮腦袋。
“現在你去将他帶過來，為父要帶他去辦點事。”
“是，父親。”胡斐應了聲，趕緊跑了，他實在不想因為多停留那麽一瞬間，讓老父親想起“後繼無人”的問題。
“馬鈞這家夥來得及時！很好，以後終于不用天天聽父親唠叨了。”
離開的路上，胡斐心頭如是想着，面上更是泛起了笑意。
回來的時候，胡斐将馬鈞帶到書房外，并未立即敲門，而是低聲說道：“等下你自己進去吧！”
不等馬鈞回話，胡斐敲了敲房門，然後毫不猶豫轉身就跑。
馬鈞被他這一套操作驚得那叫一個目瞪口呆，但是聽到屋內的話，還是只得應道：“是……是……”
胡梓感覺頭疼，也不說話了，直接從屋裏走了出來，見馬鈞一個人，不由皺起了眉頭，道：“你一個人。”
馬鈞覺得丢人丢大了，漲紅着臉頰，點了點頭。
胡梓心頭雖怒，但也沒有立即發作，只是邁步往外走去，同時嘴裏說道：“跟上來。”
随後胡梓帶着馬鈞去了太醫院，同行的還有馬鈞的父母。
到了太醫院，胡梓帶着馬鈞一家人直奔院長房間而去。在來之前，他就已經着人傳了消息，又在到了之後，從下人口中得知華佗就在房間，所以完全不擔心白走一趟。
到了房間，華佗和胡梓寒暄了兩句，然後又對馬鈞父母點了點頭，方才招手叫過馬鈞，
“你叫什麽名字？”
“馬……馬……鈞……鈞！”
華佗聞言點點頭，道：“張大嘴巴。”
馬鈞沒有說話，只是聽話的張大了嘴巴。華佗認真觀察了半晌，在馬鈞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才表示可以了，然後道：“把手伸過來。”
把脈過後，華佗對胡梓道：“胡尚書可以帶他先出去走走。”
“沒問題。”胡梓會意，帶着馬鈞出了房間。
“大夫，鈞兒他還能治好嗎？”馬父忐忑的問出了心中所想。
華佗并未立即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又問起了馬鈞的一些情況，好半晌才輕吐一口氣，道：“馬鈞的問題其實并不嚴重，或者說最開始的時候并不嚴重。他的口吃起初是因為他的舌頭比一般要大，加上小孩子本來說話就有些磕磕絆絆，所以聽起來像是口吃。”
“神醫是在說笑嗎？”馬父馬母滿臉的不可置信。
華佗搖頭，道：“都說了這只是起初，但是到了現在就不同了。因為口吃的問題，遭受到周圍人的嘲笑，然他的幼小心智受到打擊，所以口吃漸漸嚴重。想來他在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的時候，口吃的情況應該沒有這麽嚴重，對吧？”
馬父回憶了一下，踟蹰道：“好像是這樣的。”
“所以，他這個問題要解決也很好辦，服藥只是其一，關鍵是心智和舌頭過大。”
華佗侃侃道：“目前馬鈞還小，要糾正并不難，要是換做十幾二十的時候，那才叫困難，現在只要讓他和人多交流，或者讓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是一定要讓人多和他說話。這樣的話，不出一月，他的口吃就能得到改善，之後半年左右應該就可以正常交流，這個時間最多可以延長到三年。”
“三年之後，要是還不能完全改變，那就基本上沒有可能了。”
“另外，他舌頭比較大的問題，可以讓他含着石珠一類的東西說話，只是要注意千萬不能将石珠給吞下肚子，否則就只能開膛将其取出來。”
開膛？
馬父馬母被吓了一跳，趕緊點頭。那模樣完全就像是如果自己慢了一拍，就會讓兒子開膛破肚一般。
華佗暗自點點頭，他這麽說，不過是希望引起病人和病人家屬重視而已，并不是真的要吓人。
叮囑之後，華佗一面開方子，一面讓人叫回胡梓，他知道對方肯定也想和他好好聊兩句。
于是馬父馬母帶着馬鈞到屋外等着，胡梓則進到了屋內。
“不用擔心，問題不大，只要多加調養和練習就沒有問題……”
華佗将之前的話又重新說了一遍。
胡梓大松了口氣，同時贊道：“神醫果然不愧是神醫，厲害！”
華佗無視了胡梓的誇贊，道：“好了，等下還要帶學生，下次敘舊吧！”
胡梓自無不可，随即帶着欣喜離開。
回到家。
傍晚用過晚飯，胡梓叫住了胡斐。
“走，書房說話。”
胡斐不情不願的點點頭，然後跟着去了書房，心頭暗道：今天應該不回來吃飯！
“交給你一個任務。”
胡斐懶得說話，只是點頭。
胡梓見此滿心不悅，但是想到此事的重要性，只得壓下，說道：“從明天起，你要多和馬鈞說話，直到他能正常說話。”
“啊？”胡斐傻眼道，“他要是不能正常說話怎麽辦？”
“嗯？”胡梓不由一怒。
胡斐見狀，忙道：“是，沒問題。”
“好了。滾吧！”胡梓有心訓斥，但是好歹也是自己的兒子，想想還是算了。
于是，胡斐的悲慘生活就開始，每天，不時和一個口吃的人說話，簡直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