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道:“多年以來,與明軍交手不下百次,只是基本每次都沒有讨到便宜。有且只有兩次,取得了勝利。一次是徐晃,一次便是曹真将軍。徐晃那次除了占了突襲的便宜以外,現在連他的人都已經在明軍之中。”
“算起來,也只有曹真将軍正面擊退了明軍,而且還是在明軍擅長的夜襲之下将其擊退。這足以說明曹真将軍能力非凡,但也因此令明軍心生忌憚。”
“是以,此番大戰将啓,不,已經有了開端,明軍自然希望首先除掉曹真将軍,免除後患。”
話畢,曹操卻是真正正視起了此事。原本曹操還不覺得有什麽,現在聽完,稍微一想發現還真就是這麽回事。
曹真,字子丹,本是曹操族子,幼時父母雙亡,被其收養。這麽多年下來,曹操也将其視作親子。在長子過世後,曹操對自己的孩子們也越加的重視,要不然也不會将曹沖送走,又允許曹植攜妻兒前往探望。
曹操心頭一緊,問道:“既如此,當如何應對?”
荀彧不言。
曹操看向程昱。
程昱拱手道:“汜水關乃天下一等一的險要之地,不僅不能丢,還得盡快收複中牟等地,否則一旦明軍盡取洛陽之地,許昌周圍将無險可守。”
這話雖有所誇大,但是同樣也突出了汜水關的重要性。屋內,無一不是明白人,當即也是贊同道:“程尚書所言極是。”
尚書,漢時有很多,程昱乃常侍曹尚書,主丞相禦史事。換句話講,他是曹操心腹中的心腹。
曹操點頭,再問:“何人可當此重任?”
程昱好整以暇道:“翼王鯨吞荊益二州,威風不下于明……帝,又有關羽等将勇武非常,當可驅除明軍。”
“這……”
衆人驚疑,不知該如何應和,只得看向曹操。
曹操沉思半晌,道:“會不會生隙?到時候能不能将城池收回?”
程昱似是早有所料,不做半點思考,徑直回道:“不能、不敢、不會!”
曹操聞言松了口氣,道:“那好,立即傳訊翼王,讓他盡快北來。”
“是,丞相。”程昱不動聲色的說道,“臣一定讓他‘盡快’趕來。”
“盡快”二字,咬得很重。
曹操點頭,再問:“遠水解不了近渴,為防萬一,本相決定向荥陽增兵,以保在翼王大軍到來之前不失。不知諸位以為理應增兵多少?”
建議是由程昱提出,所以其餘人也沒有插口的意思,眼睑下沉不語。
程昱面色絲毫不變,道:“其實兵力是足夠的,關鍵是要知道明軍準備怎麽辦才行,要不然再多的兵也沒多大的用處。”
“不過,若是在虢(guo)亭屯駐些許兵馬,或可威吓明軍,令其短時間內不敢輕舉妄動。”
“虢亭?”
曹操聞言心思活泛起來,着人拿來洛陽周邊的地圖。
不多時,衆人開始圍觀。
額,一道觀看地圖。
虢亭,比鄰渠旃(旃)然水,緊挨荥陽,相去不到五十裏。
“妙啊!”
“啪啪~”
曹操撫掌贊道:“往日裏倒是不覺得,也就是尋常可以歇腳的地方,現在看看,卻是四通八達,勾連各處的要道,東來西往的必經之地,又随時可馳援荥陽、汜水關,若是二則有失,又還可暫做抵擋。當真是好!好!”
曹操再問何人可往,衆皆不語。
曹操也不是真的想問,暗自思索道:公孫度稱帝雖然讓陛下不得不與操聯合,但與朝中大臣卻是多了幾分不合,只是面上不顯罷了,暗地裏卻是暗潮湧動,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會從背後來上一下子。看來還是得多安排些曹氏子弟才行。嗯,子孝的長子好像在軍中歷練多年,多有戰功,這樣的話……
“傳令,讓泰兒領五千人馬前往虢亭,相機支援荥陽或汜水關。”
曹仁長子名泰,自曹休、曹純為公孫度所殺後,在軍中嶄露頭角,俨然有新一代曹氏千裏駒的稱號。
“丞相英明!”衆人皆應。
曹操又道:“本相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不得不說明軍的實力确實強大,尤其是前些天明軍陡然向濮陽、陽平、魯國、彭城國等地增兵二十萬,可謂是壓力大增。”
陳群當先應道:“翼王、吳王皆乃漢臣,今番也該是他們向陛下效命的時候了。臣建議,立即讓吳軍向徐州用兵。”
“臣等附議。”鐘繇等人附議。
……
與此同時,皇宮之中。
伏壽等心向漢室的大臣悄咪咪的求見了劉協。
“陛下,近日,丞相多次暗中召集朝中大臣,恐有謀反之意。況其曾與公孫狗賊交好,近日私聚大臣,卻不上禀陛下,未嘗沒有意欲拿陛下以作進身之階之嫌。”
“這……”
劉協心頭一驚,卻強自鎮定道:“不可能吧!要知道曹休、曹純等曹氏子弟死在公孫……度手下的不下數百,更多的應該是恨吧?”
“陛下所言有理,只是此不過小恨,如何比得上曹氏的興盛與否。”
“可是朕聽說曹休和曹純可是備受丞相重視,卻被公孫……度砍了腦袋,這應該算是極大的仇恨了吧?”劉協說這話的時候,心頭有些打鼓。
另一頭,丞相府,程昱等人剛散去,曹操接到宮中傳來的消息,得知伏壽等人入宮的消息,望着皇宮方向久久不語。
陛下,若是你還信任曹某,那曹某依舊是漢臣,哪怕……
陽翟,曹泰接到命令,當即起兵前往。
不待曹泰引兵趕至虢亭,張遼就已經接到了相關消息。
“援兵?還是……”
望着手中傳來的消息,張遼不禁思索起來。
“來人!”
“将軍!”
“去将荥陽一代的地圖找來。”
“是,将軍。”
刀筆小吏應聲在箱子翻找了起來,不多時就拿着一張手繪地圖言道:“将軍,這是最新的洛陽的地圖,其中就包括了荥陽周圍。”
“嗯!”
張遼點頭,接過鋪在桌案上細細看了起來。
“不,不是直接增援,而是這裏!”
張遼看了一陣,很是篤定的說道:“虢亭!一定是虢亭。”
“快,将管亥、鮮于輔、是儀等幾位将軍請來。”
“是,将軍。”
管亥等人接令,很快就趕了過來。
“将軍!”
管亥幾人見禮過後,就轉到一旁坐下,靜靜等待,唯有是儀動作慢了一步,眼神在張遼桌前的地圖上掃了幾眼才在管亥左手坐下。
張遼見此暗暗點頭,手下的這幾個人之中,他最看重的就是這個是儀。管亥、鮮于輔武藝雖強,但只是粗通用兵,算不上良将,其餘人連武藝都比不上是儀。而是儀不僅武藝不差,在用兵上更是屢有驚人之處,可為良将。
張遼簡單說了下召集衆人的原因,與衆人道:“荥陽事關重大,本将不得輕離,不知何人願意前往與這位征南将軍曹仁的長子一會?”
不屑,刺果果的不屑,連其名字都不想說。曹泰這個曹氏的千裏駒若是知道張遼這般輕視他,也不知會有何等的惱怒!
“将軍,屬下願往!”管亥等人俱是起身請命。
是儀見狀,遲疑了一下,熄了心思。
張遼卻看着他說道:“不知道子羽可是對本将有何不滿?”
是儀忙起身應道:“将軍言重下,屬下并無不滿。”
“那你為何不請命前往?”張遼再問。
是儀道:“如若将軍所料不差,再有管将軍、鮮于校尉等其中一人領兵前往埋伏,區區曹仁之子,可一戰而下。”
“哈哈哈!”
張遼笑道:“子羽你可不老實,這不是你心裏話吧?”
是儀沉默。
張遼面色一收,道:“有什麽話直說便是,難道本将還會找你麻煩不成!”
“将軍言重了。”
是儀歉然一禮,鄭重道:“區區曹泰,的确不用放在心上。但是,将軍別忘了荥陽城裏是誰!”
“嗯?”
張遼一怔,接着皺起了眉頭,道:“你是說……”
是儀點點頭,道:“數日前,探騎回報說荥陽城內有人逃出城來,至今仍未找到他們,将軍覺得他們真就是百姓?百姓都有馬?又能從我軍探騎手中逃脫?”
張遼自然不是認為的,要不然也不會一直讓探騎尋找其蹤跡。
是儀繼續說道:“從這些日子來看,曹真的确是有着不俗的本事的,尤其是他能及時增援荥陽來看,不枉都督對他這般重視啊。”
張遼舒了口氣,問道:“既如此,子羽以為該當如何?”
“将軍的安排很好,就這樣做就行。”
是儀先肯定的說了句,然後又道:“不過曹真很可能會出兵接應,或者是來一次突襲,所以,将軍應早做準備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