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下邊的,先把泥土送上來,然後接着挖!”
“是!”
“那個……小心點,別掉下去了……”
……
後院,一口水井旁邊,公孫度不時的吆喝着,讓親兵這樣那樣,挖着水井。公孫度倒是想要親自下手,奈何張遼以及親兵們死活不同意,他也就是只能吆喝吆喝了。
“老爺,荀別駕、魏主簿、戲祭酒、郭軍師等人求見。”管家突然出現在院裏,喊道。
公孫度吆喝聲頓時一停,手也收了回來。公孫度知道他們的來意是什麽,但是并不打算聽從他們的勸谏,看着并未因他的吆喝聲停下而停下的親兵們,公孫度眼神一動,回道:“就帶他們到這裏來。”
“是,老爺。”
荀攸等人不多會兒功夫就來到了院裏,他們看到院裏的動靜的時候,每個人都是腳下微微一頓,雖然很快,但還是被一直留心的公孫度察覺到了。
“主公!”
“嗯!”公孫度回過身,道,“這裏亂得很,就不坐了,有什麽就站着說吧。”
荀攸等人心頭明白,自家主公這是料到了他們的來意,表示不滿呢,不過大家還是躬身道:“是,主公。”
待公孫度點點頭,荀攸才說道:“不敢欺瞞主公,屬下等人此來是想問問那些新到的俘虜的事情。”
“他們?”公孫度微微一哂,道,“他們能有什麽事情?”
荀攸等人俱是面色一滞,但還是硬着頭皮說道:“現在這樣的情況,讓他們幹那麽多活,會不會不太好?”
“不好?哪裏不好了?”
公孫度直接道:“依某看,非常好。”
荀攸斟酌了一下,道:“這……會不會死傷太大?”
“死傷太大?”
公孫度嘀咕了一句,仰頭看了看明晃晃的太陽,問道:“有多久沒下雨了?”
戲忠掐指算了算,道:“自種苗的那場春雨以後就沒有一場超過盞茶時間的雨,至今已有整整三個月了。”
“沒錯,三個月!”
公孫度點點頭,又指着院裏正在挖的水井,道:“你們看看,這口井是某這府裏最深的一口井,但在昨天也只能看到一窪水,都不夠喝一口的量。你們說其他地方如何?”
荀攸等人若有所悟,但還是迅速回道:“目前天氣已經到了每年最熱的時候,其他……”
“說錯了!”
公孫度難得的直接打斷手下人說話,道:“下個月!”
公孫度對這三個字咬得很重,根本不管荀攸等人那驚詫的神色,繼續道:“下個月才會是今年最熱的時候!或許幾年會是近百年來最為幹旱的一年,也說不準吶!”
“這麽嚴重?”魏攸似是不信,又似是在自問。
公孫度卻點點頭,道:“已經三個月沒有下雨,再看看頭頂的烈日,像是要離開的模樣?所以……”
公孫度頓了頓,指着院中正在挖井的親兵,又道:“你們是想他們這些人去死,還是那些人去死?”
荀攸等人聞言沉默了下來。
良久,才躬身道:“主公,是屬下等人莽撞了。”
道了歉,荀攸卻又說道:“不管怎麽說,他們人數不少,若是死得太多,必然會被一些人攻讦,所以屬下建議從中午到下午申時最熱的時間裏盡量不要開工,同時太醫院的那些大夫,屬下希望他們能提供一些幫助。”
“好,可以,就這樣辦。”
公孫度想了想,同意了下來,但接着卻又道:“另外,注意一下有哪些人對某心懷不滿,正好軍中缺糧,也好讓他們相助一把。”
衆人頓時心神一凜,道:“是,主公。”
随即公孫度揮揮手,衆人散去。
冀州的情況并沒有比幽州好,反而還要壞上許多許多,誰讓袁紹既沒有提前做出布置,也沒有可以随意使用的俘虜呢!
邺城,袁紹躺在床上,久久不語。
約莫一月前,郭圖這些人總算是察覺到了不對,将事情禀報給了袁紹。然而此時無論要做什麽都已經晚了,天氣一天比一天熱,又沒有雨水降下來,無論是挖池塘,還是開溝引渠,又有什麽用呢!
袁紹為此少有的殚精竭慮,結果堅持了半月,病倒了。
相比冀州,在許昌的曹操可就要好很多了,但也損失慘重,相對而言,或許更慘。
冀州向來富庶,哪怕去年遭了雪災,損失甚大,今年旱災過後,收成也是十分微薄,但是只要袁紹稍微狠一點,湊足糧食渡過難關不成問題。
曹操就不同了,兖州且不說,窮瘋了都,徐州又在曹操的打擊下,現在都還只是稍微有所恢複罷了。再看壽春等地,被袁術禍害得十分嚴重,比之徐州都不如,僅比兖州稍好。也幸虧曹操提前做出了布置,收成雖低,但也比袁紹好多了。
只是曹操的底子真的太薄了,加上又還有些掣肘,比不得袁紹、公孫度的一言堂,輾轉入秋以後,糧食開始短缺了。
在這個時候,曹操的臉色是一天比一天難看,饑荒開始蔓延,朝中的大臣又開始作妖。最後,還是程昱出手解決了這個問題,但是沒人知道是怎麽解決的,只有曹操和程昱,還有八百曹氏子弟。還有……
這次旱災,影響最大的,或許應該算是荊州。
劉表雖然到荊州的時間已經有差不多十年,但是他到底是個“外來戶”,至少在當時大家是這麽認為,也是在這麽對待的。要不是劉表聯合了蔡、黃、向、蒯四大家族,恐怕最後是無法坐穩荊州之主的位置的。
饒是如此,劉表在荊州也還是要倚仗四大家族的力量的,尤其是連襟蔡家,以及最受他重視的蒯家。
劉表無時無刻不想消除這四大家族的影響,讓自己真正将荊州掌控在手中。多年謀劃,眼看着最多還有一兩年,就要成功的時候,先是雪災,損失了大量的物資,又還讓外敵,也就是孫策,讓他的力量得到壯大,外部威脅增高。而外部威脅增高,意味着劉表對四大家族的倚仗就要更深,掌控荊州的計劃也要受到影響。
後又是百年難得一見的旱災,令荊州損失慘重。要說荊州水網密布,受到的影響應該不是很大才是,但是架不住荊州的人口多啊,戶口超過百萬。
百多萬戶,就算每家只有三五口人,也是近千萬人。旱災減産,赈災的時候,發放到每個人手中的糧草再少,也會消耗數量極多的糧草。
劉表為了維持自己的形象,卻又不得不掏出這麽一大筆的糧草。
真真是籌謀多年,眼看着即将成事,卻功虧一篑!
“天不我與,如之奈何!”
劉表一聲長嘆,最後下達了開倉赈災的命令。這讓蔡瑁等人暗笑不已,雖然他們不知道劉表具體做了什麽,但是他們四家在荊州可謂根深蒂固,怎麽也還是有所察覺的。
如今,放下心來的蔡瑁等人,也假惺惺的向劉表捐獻了不少糧草,這才讓劉表心裏好受了許多。
與他同族,但不同宗的劉焉倒是沒有這份擔憂。益州天府之國,受到的影響要小很多不說,劉焉對益州已經完全掌控,發放糧草赈災根本不成問題。
是以,益州與荊州一樣,雖然有影響,但最後還是安穩渡過。
江東,孫策根基薄弱,又因去年的抄家滅族,讓不少世家臣服,但卻讓更多的世家完全走到了他的對立面。在旱災确定以後,根本不管孫策的命令,也沒有絲毫表示。及至後來,旱災嚴重滞後,孫策戾氣爆發,再次挑了一些出頭鳥下手,得到了許多糧草,因此渡過難關,只是江東的情況卻更加的詭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