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剛出門,一人疾步走了過來。
“噌”的一聲,呂布的親兵拔劍出鞘,直指來人,厲聲喝道:“何人膽敢沖撞我家大人?”
來人慌忙止步,急聲道:“小的奉我家老爺司徒大人的命令,前來通知将軍,丞相突然造訪,還請将軍押後而行。”
“大膽!”
親兵對于來人的話很是不滿,倒不是因為董卓,而是覺得受到了侮辱。但不等他有進一步的動作,呂布就制止道:“讓他過來。”
親兵聞言身子一頓,恭聲道:“是,主公。”
然後側過身子,道:“請!”
來人躬身一禮,面上不悲不喜的走上前去,在呂布身前丈許站定,道:“老爺的意思是希望将軍能稍稍慢一下,免得沖撞了丞相大人,非是想要毀信。”
呂布只是一想就明白這純粹就是糊弄人的話,分明是不想他和丞相撞面,不過還是點點頭,道:“好,請告知王司徒,本将軍另有要事,恐要晚些時候才能到了,還請王司徒見諒才是。”
來人松了口氣,道:“将軍能答應實在是太好了,老爺讓小的謝将軍體諒!”
呂布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如此,小人告退了!”來人識趣的沒有再停留,徑直告辭離開。
不過他剛離開,呂布的親兵頭領就不樂意了,進言道:“将軍,王允這是……”
呂布知道他要說什麽,換做武藝提高以前的他或許還會生氣,但是現在卻是不一樣了,直接制止了手下的話,然後道:“無須多言,且随本将在城內轉轉,昨天還有好些地方沒去過,今天正好有時間就不要浪費了。”
“這……”親兵頭領遲疑了一下,見呂布滿臉的堅決,便應道,“是,将軍!”
風景再好,也有看完的時候;長安再大,也有巴掌大的邊際。
呂布轉着轉着就忘了時間,待轉完長安,夜色已經開始彌漫,趕緊喝令手下衆人前往王府。
及至王府,呂布瞧見王允在府門前不斷張望,當即翻身下馬快步走了過去。
“有勞司徒大人久候,布實在是慚愧!”
“哈哈哈!”
王允剛送走董卓,就見到呂布到來,心底先是一驚,但生就老狐貍的他,面上卻是一片欣喜,道:“将軍不用慚愧,王某方才剛送走相國,正打算派人去尋将軍。所以将軍來得正是時候。”
呂布聞言對王允的好感立時大增,要是王允不說,完全可是當做是對他的禮遇,增加他的好感。
随後,二人又是一陣寒暄,方才攜手一道進入府內。
來到府內正堂,分賓主坐定,王允竟是叫來了呂布以為只是邀宴借口的女兒。
“将軍,請容王某為你介紹!”王允看着有些呆滞的呂布心底一笑,一本正經的說道。
“啊?哦!”呂布回神,尴尬道,“有勞司徒!”
王允撫須道:“此乃小女蟬。數年前曾得見将軍英姿,幾次哀求王某邀請将軍前來赴宴,不想将軍一直閉門謝客,及至不久前才出府宴客,讓王某不再受那耳根之苦。”
“爹爹……”王婵面上滿是紅暈,搖着王允的胳膊撒起嬌來。
“哈哈哈!”王允大笑不語。
呂布神色先是一怔,接着一正,道:“有勞姑娘挂懷,實在是布的不是。”說着還站起身,躬身一禮,道:“還請姑娘原諒,布實在是另有他因。”
“将軍客氣了!”王婵朱玉般的聲音再次響起,敲擊着呂布的心頭。
王允這時卻像個不識趣的老混蛋,一聲輕咳打斷了二人的互動,道:“婵兒,呂将軍既然不在閉門謝客,想要再見已是不難,待明日為父再邀請呂将軍過來便是,你且先下去,為父與呂将軍尚有要事相商。”
王婵身子微微一抖,順從道:“是,爹爹!”
待王婵退走,見不得半點兒身影,王允便見呂布面無表情的看着自己,心底笑了笑,卻是起身一禮,一臉慚愧的說道:“呂将軍,王某實在是逼不得已,才不得不以小女的名義邀請将軍過府一敘,還請将軍原諒老夫的不當之處。”
呂布聞言面上的不悅之色稍減,但也沒有半點開口的意思,只是拿起酒杯獨飲起來。
王允見此心底一定,稍作轉圜,決定下點兒猛藥,低聲道:“不知呂将軍可還記得丁刺史?”
呂布眼睛一眯,一道殺機自眼底一閃而過。
王允只覺得身子一僵,不敢有半點兒動作。
呂布卻開口道:“王司徒有什麽想說的直說便是,只是之後布希望司徒大人能答應某一個小小的請求。”
王允這個老狐貍聽到這話,立時就明白了呂布的要求是什麽,笑道:“好,王某同意了。”
随後見呂布點頭同意,接着說了起來,只是一邊說,一邊觀察着呂布的面色,見其絲毫不變後,最後才說到了最終的目的——
“漢自高祖以來,無有平靜,或是外患,或是內憂,但無有任何一個時候像今天這般,朝綱失統,賊臣霍亂天下。”
“因此,老夫身為大漢之臣,陛下之臣,每每想到此時,都恨不得能手提三尺青峰,為陛下斬除國賊。”
“今日,王某請将軍來,便是希望将軍能助某一臂之力。”
“只要将軍同意,不僅将軍的要求王某同意,而且王某還會上奏陛下,請陛下敕封将軍為并州牧。”
王允見呂布眼神一動,明白他是心動,急忙又道:“這一來将軍能繼承丁刺史的意願,二來黃忠此時便在與并州接壤的幽州。”
呂布聞言神情變得有些恍惚,卻是陷入回憶之色,似是又回到了那年汜水關……
王允見呂布久久不語,還以為他是舉棋不定,尚在思考,也不打擾,但過了許久,仍是如此,心底就有些急了,決定再下一劑猛藥。
“将軍!”
随着王允的呼喚,呂布回神。
“在将軍到來之前,董卓那厮便先一步來到府上,正好瞧見了等候将軍的婵兒,着某将婵兒嫁于他為妾。”
說完,王允閉口不言,似是剛才的話根本就不是出之他之口。
呂布卻是怒道:“王司徒這麽做不覺得無恥嗎?”
王允搖搖頭,良久才嘆息道:“将軍此言王某生受了。”
“但是自數年前婵兒偶然見了将軍一面,便念念不忘,因此到如今雙十年華,仍是未曾出嫁,王某也未有半點兒逼迫。只是今日董卓那厮突至,王某根本沒有邀請于他,也根本沒有想到他會作此行徑,所以你要怪王某,王某只能生受了。”
呂布聞言怒色稍斂,道:“既如此,想來王司徒已經想好了主意,直接說出來就是。”
言畢,不等王允開口,呂布面色一厲,又道:“不過布要提醒司徒大人一句,待事成之後,要是司徒大人想要毀約的話,那就要試試布的畫戟是否鋒利了。”
王允點頭道:“虎毒尚且不食子,王某自然不會連畜生不如,只要将軍能助王某除掉國賊,還大漢一個朗朗乾坤,不僅婵兒嫁于将軍,就連并州牧一事,王某也不會忘卻。”
呂布神色再變,長舒一口氣,道:“那就好!”
接着王允說起了自己的計劃,呂布也認真的聽了起來……
這個計劃剛搬到長安不久,王允便已經定下,只是呂布的突然閉門謝客,讓他的計劃夭折,後來雖然又想了不少其他辦法,但最後盡數被識破,還連累了一大批忠貞之士被董卓所殺,就連他很是看不慣,有着劉皇叔之稱的劉備也是受到了牽連,最後逃出了長安。
現在計劃稍變,但是最根本的東西卻是絲毫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