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餘的賣力攻城,以及高句麗的偷奸耍滑,檀石槐暫時是無心顧及了。
一天下來,探騎游走了東南北三個方向兩百裏的範圍,但仍未找到公孫度的蹤跡。但檀石槐自信公孫度絕對不會輕易離開險渎,退守其他城池。
險渎乃遼東西面的門戶,要想從昌黎進入遼東,便的越過醫巫闾山,經過從黑山腳下的險渎才行。除此之外,當然也有從北面的草原,自玄菟進入遼東一路,但無疑要繞路才行。
況且,若真是退離險渎,不僅對士氣有着極大的影響,更是讓他有了分兵襲取各城的可能。
因此,檀石槐斷定,公孫度決然不會就此退去,必然是在某處潛藏,待他放松,抑或是分兵之時,各個擊破。
“分兵?還是等待,繼續探查?”
檀石槐思索良久,最後決定還是繼續探查,不過如果三日之內無法尋到公孫度的蹤跡,将會兵分兩路分別襲擊房縣和遼隊。
“來人!”
“單于大人!”
“傳令,加強戒備,漢軍很可能會夜襲!”
“是,單于大人!”
既然決定等待,檀石槐自然不能一點準備也不做。況且,最近幾年,鮮卑草原,以及冀幽并等州郡總有詭秘之人出現,就他估計,其中除了有大漢朝廷的人以外,恐怕遼東也是脫不了幹系!就像他不也是……
額,呵呵!
誰也別說誰,張三李四王麻子都是一路貨色!
第二天。
檀石槐依舊只是遣人在周圍探查,并無進軍的意思,任由格日多羅等人如何勸谏都是無用。不過,卻也派遣了更多的探騎,足足兩千騎,已經足以進行一場突襲的規模了。
然而,人手雖衆,但一天下來仍是無果。
不過兩天時間,已經能夠确定公孫度并未回轉遼隊,抑或是房縣。其原因,自然不言而喻。
另一頭,公孫度已經有了對策。
是以,第三日,檀石槐再次遣人外出探查,不過半天時間,便有了确切的消息。
“南面?一萬多人?”
檀石槐琢磨着剛得到的消息,揮退了報信的探騎。
“陷阱?還是真的不小心被發現了?”
良久,檀石槐若有所悟:“是了,一萬多人!我十五萬人,戰死了八萬多,還有一萬已經殘廢,不能再用。即便公孫度依仗城池之利,死傷會低上很多,但三五萬怎麽也是有的,剩下一萬多人,不足為奇,畢竟他手下攏共也才不到十五萬人,還要分兵駐守各個城池,與扶餘、高句麗作戰。”
“那……直接殺過去?”
檀石槐遲疑了一下,道:“來人!”
立時便有兩名士兵走了進來:“單于大人!”
“去将多羅找來。”
“是,單于大人!”
關鍵時刻,檀石槐還是想到了自己這個最為傑出的義子。雖然現在關系有些不好,但到底還是值得信任的,而且遍觀衆将,以其才智勇武最佳。
只是他卻忘了數日前格日多羅的“慘敗”!
不多時,格日多羅趕到王帳。
“單于大人!”
檀石槐聞言本欲擡起的手臂又沉了下去,嘴裏說道:“已經找到漢軍之所在了,本單于準備讓你領兵兩萬,趁夜襲殺了他們,不知多羅以為如何?”
“這……”
格日多羅沉吟了一下,問道:“不是漢軍在何處?有多少人?”
“哈哈!”
檀石槐此言其實便是試探,見格日多羅尚且能保持冷靜,不由老懷大慰。
未幾,笑聲一收,道:“此去往南不過百裏,便是公孫度等人的藏身之地,而且兵馬不過萬餘,不足為懼。相信多羅只要做好準備,趁其不備,突然襲擊,必能将其擊破。”
格日多羅這才同意了下來,但卻有不同的意見:“單于大人,既然漢軍只剩下一萬多人,又失去了城池之利,我們為何不四面合圍,一舉滅殺了他們?”
檀石槐沉默一下,道:“公孫度的狡猾,想來你是清楚的,對吧?”
格日多羅不知道這和這有什麽關系,但想到公孫度的奸詐,還是點了點頭,道:“沒錯,奸猾得很!”
好麽,公孫度覺得檀石槐老奸巨猾,格日多羅也覺着他奸詐,這算是互相傷害嗎?
“公孫度既然狡猾得很,為何在明知處于劣勢的情況下仍不退往遼隊或者房縣呢?”檀石槐撫須皺眉道,“本單于懷疑他另有圖謀,甚至他們的行蹤都是故意透露給我們的,為的就是引誘我們去襲殺。”
格日多羅恍然大悟道:“單于大人的意思是我帶兵襲擊公孫度等人,然後單于大人在暗中埋伏,一旦公孫度有援軍,或者其他陰謀詭異,也好從中破壞?”
“孺子可教也!”檀石槐很是滿意的笑了笑。
是夜,夜幕剛剛落下。
格日多羅便在白日發現漢軍所在的探騎的引領下,帶着兩萬騎兵逶迤向南行進。過了大約半個時辰,又有兩萬大軍沿着格日多羅行進的方向跟了上去。
……
月上中天,夜已深。
“傳令下去,所有人食用幹糧,半個時辰後,一舉攻進去。”
“是,主公!”
莎、莎……
很快,半個時辰過去。
“所有人上馬,出發!”
“是。主公!”
未過多久,鮮卑軍營外,公孫度與黃忠等人盡數聚集到了這裏。
看着鮮卑軍營內,不斷閃爍的火光,公孫度眼底映照出了濃濃的殺機,還有濃濃的興奮與不屑:“檀石槐,任你老奸巨猾,自以為猜到了我故意放出消息引你來攻的消息,又自作聰明的分做前後兩路襲殺,也要喝老子的洗腳水,哈哈哈!”
想畢。
公孫度收起小觑之心,對黃忠道:“黃都尉,此次夜襲,記住一個字,那就是‘快’!鮮卑大軍離去多時,此時想來已經發覺不對,正在回來的路上,所有為防出現意外,一定要快。”
“是,主公!”黃忠铿然應道。
“好,那我們——”
公孫度一頓,接着命令道:“殺~”
“殺~”公孫度與黃忠頭前向鮮卑軍營襲去,及至營門處,二人同時一聲暴喝,雙雙出手,摧枯拉朽般直接擊破了營門,往裏殺去。
“敵……”
營門處守夜的鮮卑士兵尚未來得及說完“敵襲”二字,便被劃破了咽喉,淹沒在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不過,公孫度等人的動靜不小,營內的鮮卑士兵都被驚醒了。
“好,正好讓你們死得明白!哈哈哈!”
公孫度絲毫不懼,仰天大笑一聲,與黃忠一左一右,襲向已經湧來的鮮卑士兵。
公孫度和黃忠武藝都已然大成,手中的兵刃俱是大開大合,斬過一個又一個飛蛾撲火般迎上來的鮮卑士兵,送他們與黑暗長存。
“殺了他們!”
“不好,漢狗竟如斯兇猛,快,上馬再與他們一戰!”
……駁雜的聲音在鮮卑軍營內響起。
公孫度置若罔聞,下手愈快。許多剛跑出軍帳,尚未尋得戰馬的鮮卑士兵被其斬殺。
“殺啊~”
陡然,鮮卑軍營外傳來一陣漢殺聲。
“不好!中計了!”公孫度面色一變,驚呼起來。
“退?不行,唯有向前,才有生機!”
公孫度腦中瞬間做出了決定,高呼道:“所有人随某殺!”
言畢,公孫度下手更快,也更簡單,一削、一劈、一撩……不願浪費半點兒時間。
“公孫小兒哪裏走,還不速速伏地請降!”檀石槐猖狂的聲音遠遠傳來。
公孫度回首望去,檀石槐的大纛映入眼簾,再一轉,便見檀石槐就在不遠處,其面上的喜意隐約可見,心頭不由一怒,然而不等他說話,便聽到黃忠的聲音傳入耳中。
“死~”
眼眸尚未挪轉,公孫度便見到檀石槐的大纛被射落,不由大樂:“老匹夫想算計于我,還離得這麽近,體會到漢升的神射了吧!哈哈!”
“主公你且先走,屬下留下斷後!”
黃忠的呼喊再次傳來,公孫度卻覺得檀石槐識破了他的計策或許并不是壞事,心底一動,回道——
“黃都尉,有道是擒賊先擒王,不若我們比一比,看誰先殺了檀石槐這個老匹夫,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