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真多啊!”
次日,公孫度一大早就起來了,他有些猶豫,到底是穿盔甲會面,還是穿儒士服會面。前者,會讓人覺得有貪生怕死之嫌,若是在之前還好,但昨天王琦等人的舉動深深打動了他;後者,儒家文化在本朝得到極大的發展,儒士服算是極具代表性的衣服,一定程度上能展現炎黃子孫的精神面貌。
思索良久,公孫度最後還是決定穿盔甲,因為在這個時候他乃是一軍之主,就要符合一軍之主的形象。
來到商量好的會面地點,公孫度看着遠處差不多傾巢而出的高句麗大軍,嘴角扯了扯,忍不住嘆了句。
別的人倒是沒有聽到,包括右側的糜竺,唯有左側的黃晴,武藝不凡,兼且耳聰目明聽到了這話,忍不住接了句:“是啊!只是他們難道還想吓死我們不成?”
公孫度看了她一眼,沒有說什麽。黃晴卻身子微微一顫,趕緊閉上了嘴巴,裝作一本正經的模樣,一動不動的端坐在馬上。
在公孫度覺得高句麗一方人多的時候,高句麗卻在蠢蠢欲動。
“末客(相當于中郎将)大人,漢軍本就羸弱不堪,又只有這麽點兒人,不如直接殺上去,滅了他們!”
朱達裏瞥了一眼不遠處,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的男子,然後說道:“我高句麗人皆是言而有信之人,豈能輕易毀諾?”
參佐不傻,立馬明白自己說錯了話,趕緊閉上了嘴,同時退到了後邊,以降低存在感。
朱達裏對此并未有所表示,只是目光定定的看着公孫度等一衆漢軍……
“舞蝶,你帶上某的刀。”
公孫度說完,也不等黃晴應話,就驅馬往前走去。
“主……”
黃晴從另外的兩名親兵手中取過展翅大鵬刀,正欲帶着人跟上去,不想,公孫度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你一個人跟着就行了。”
黃晴面色一變,稍微思索了一下,一咬牙,沖親兵們打了幾個手勢,然後帶着公孫度的刀跟了上去。
公孫度沒有心思理會身後的小動作,看着朱達裏帶着上百手下走出來,不由眯起了眼睛,嘴角也跟着翹了起來。
“到底,你還是不如我的!”
公孫度想歸想,心底卻沒有因此自大,就小瞧對方,到底對方的人數要多很多,如果有個萬一,雙拳難敵四手啊!腳尖在輕影身上點了點,輕影會意,降低了速度。跟在後邊的黃晴見此,感到有些奇怪,不過也跟着降低了速度,保持着七八丈的距離。
朱達裏着實是個人物,竟然發現了這微弱的變化,眼眸閃了閃。不過卻沒有降低速度的意思,反而隐隐提高了兩分速度。
公孫度也看出了朱達裏等人的速度變化,心頭多了幾分不好的感覺。
公孫度之所以只帶黃晴一人,就是因為比人數,誰都知道不可能會比朱達裏多,所以如果只有他們兩人,反倒有了氣勢。
單刀赴會的氣勢!
可公孫度降低了速度,氣勢就弱了!
朱達裏提高速度,自然氣勢就高漲起來。
此消彼長,竟然在公孫度和朱達裏在相距不過數十丈,停下來的時候,雙方在氣勢上竟然已經不分伯仲。
公孫度看向朱達裏。
朱達裏看向公孫度。
二人的目光在數十丈的空間裏交彙,碰撞出一串無形的火花。
沉凝的氣氛讓方圓數十裏範圍都為之一靜。
突的,公孫度和朱達裏同時動了,胯下戰馬緩緩向對方走去。雙方跟随的士兵,很是默契的沒有上前。
“你的馬不錯!”
二人在相距不到十丈的時候停下了,朱達裏挑眉看了眼公孫度胯下的輕影,一臉輕松的對公孫度說道。
“你的馬也不差!”
公孫度面上也是滿滿的輕松寫意,絲毫看不出是與敵對之人說話。不過,卻不着痕跡的打量着朱達裏,只見朱達裏雖然須發斑白,卻絲毫不顯老态,雙目更是炯炯有神,更是敢單騎與他一會,可謂是膽識過人。
禮尚往來的回了句,公孫度話音一轉,又道:“這冬季剛過,朱末客帶着這麽多人出游,不知可有成賦?”
朱達裏是知道賦的,不過眼下顯然也明白這話并不是真話,不過也沒有直接戳破,也胡亂說了起來:“公孫太守說的是,我本想往南一游,不想在此碰上公孫太守,實在是難得!”
公孫度眼睛一眯,認真看着朱達裏,道:“朱末客難道就這麽希望惹怒某嗎?”
朱達裏淡然一笑,道:“惹怒?呵呵!”
公孫度眼底閃過一絲寒光。說到底,雖然公孫度經歷了三世,性子上沉穩了許多,但到底還是比不得朱達裏老奸巨猾,畢竟他三世加起來也才不多三十年多點的時間。
“鮮卑雖強,卻不過惡犬之輩罷了,我大漢此時雖若,卻是猛虎,哪怕是病了的猛虎,卻也不是區區一惡犬可比的。”
看似在說鮮卑,卻實際上是在警告他——朱達裏!
朱達裏心神一凝,對于此次出兵的意願不由有些動搖,不過也僅僅是有些,幾乎是轉瞬間便就穩了下來。接着面色一寒,冷冷的回道:“是嗎?如此,不如比上一場?”
“比?”
公孫度不屑一笑,道:“比就算了,若是你們真想試試,不如直接殺過來,某這裏不過五千之數,比之你們五萬人可是差了不少。”
“就是不知,一旦戰起,最後五萬人又有多少人能活下來!”
公孫度說完,直接調轉馬頭往回走了。
這也就算了,偏偏速度和來時分毫不差。
朱達裏看着公孫度離去的背影,面上一片森寒,同時心底不斷盤算着是否從背後偷襲。
故弄玄虛?還是?要不要直接殺上去?
“哼!”最後,朱達裏還是熄了偷襲的心思,且不說雙方之間本來就有十丈的距離,現在更是多了幾丈,再說公孫度這有恃無恐的局面,讓他還真沒把握。
公孫度走了數丈,與黃晴彙合之後,朱達裏都沒有偷襲,便知道沒有可能了,心底不由有些惋惜。實際上,公孫度還真是故意的,他是真想借機結果了朱達裏,打擊高句麗大軍的士氣。奈何……
“也罷,倒也不是全然沒有收獲!”公孫度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果然是鮮卑的緣故,就是不知到底是威逼還是利誘了,不過想來威逼的可能性更大,以檀石槐的性格斷然不會以利益來交換。”
“只是婁挹竟然出現了,真是令人吃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