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沓城南,五裏外的一片丘陵。
山丘不高,但卻多。
往日裏看似不高的青翠,今日卻緊緊的遮掩住了一個個人影、馬影,讓人從遠處根本看不到其內與往日有什麽不同。
噠噠噠……
一陣馬蹄聲傳來,松散的人影迅速動了起來,當馬蹄聲停下的時候,他們竟然已經組成了森嚴的陣型。由此可見,他們不是路人,也不是來玩耍的,他們是真正的精銳。
黃忠和拓跋忠抵達了其中的一片溝壑。
翻身下馬,黃忠只是看了一眼已經嚴整的隊形,并未說什麽,只是暗暗點了點頭,便緩步來到坡頂邊緣,露出半個腦袋注視着遠處東沓城的輪廓。
拓跋忠只是猶豫了一下,也跟在後邊一同望向了東沓。
“拓跋縣尉!”黃忠突然開口。
拓跋忠并未吃驚,他從剛才的舉動中已經猜到黃忠是有話想跟他說,聞言便轉頭看了過去。
“提羅,這樣叫你沒有問題吧?”
“自無不可!”
“在主公麾下這麽久了,卻仍然沒有完全融入進來,你覺得是什麽原因?”
拓跋忠不由一呆,這個問題已經他困擾了很久,除了原本鮮卑人的身份帶來的種種問題,亦有平時他甚少與其他同僚交流的原因,不過,最重要的是,他沒有拿得出手的功績。哦,不說拿得出手,基本的功績也就是訓練了一批騎兵,除此之外其他什麽都沒有。
拓跋忠也知道這個問題,但是這不是他能決定。
“咦?黃都尉此時說起這,難道是……”
拓跋忠忍不住激動起來,看向黃忠的目光充滿了期待。
黃忠回頭正好看到這個眼神,淡然一笑,道:“看來你是想到了。”
“真的?”
拓跋忠沒有問出這樣的傻話,而是保證道:“某一定不會辜負主公的一片心意。”
黃忠點頭道:“這是你的機會,但機會往往伴随着危險,若是你不能辦到,今後在主公心中的地位……”
黃忠點到即止,但是拓跋忠已經明白他的意思,壓力瞬間湧上心頭。握了握拳,感受到其中依舊存在的力量,拓跋忠才稍稍安下心來。
“如果明白了,那就去吧!按計劃行事!”
拓跋忠自是知道計劃是怎樣的,不同的是,原本他以為他只需要輔助黃忠就行了,現在卻是要以他為主了。
雖然如此,拓跋忠沒有半點猶豫,點了點頭,然後趕緊換了一身衣服。
不多時,拓跋忠便換了個模樣,走到一旁早已準備的一行人之中,然後一同離開了這片丘陵。
滾滾的車輪帶着黃忠的凝視,緩緩的向東沓行去。
東沓唯二的城門。
剩下的那個——
南城門。
“快看,那是?”
“什麽?”
驚詫的聲音,帶來了好奇的目光,守城的士兵不再讨論北面的戰事,而是放到了城外,那正不急不緩逐漸靠近的數十人。
拓跋忠還不知道有人對他們行注目禮,或許猜到了,但并沒有放在心上。
同行的人看起來也是差不多,無論其中看起來很好,和看起來并不大之人,都是一樣,各自随意的先聊着,輕松自在無比。
“你們是什麽人?再不停止前進,我們就要弓箭伺候了!”
城頭傳來的呼喊,讓拓跋忠等人停下了步伐。
“我們是沓津王家的人,和你們的衛家主約好今日交易。怎麽?衛家主沒跟你們打招呼嗎?”回話的人不是拓跋忠,因為他一開口鐵定會讓聽出口音不對,說話的是少數活下來的,最初那批從遼東招募的士兵,他曾到東沓行走過,口音不存在問題。
“還有,你們這是怎麽回事兒,都這時候了,怎麽還不開城門?難道你們看不到那升起的日頭?還是說不想做生意了?”
東沓和沓氏雖然不對付,但是同樣有貿易往來,衛家和沓津的王家确實有着不錯的交易關系。
畢竟大家都是利益至上!
你想打死我歸打死我,我還是會通過和你的交易增加家族的實力。然後,再打?
是以,城頭的士兵并未覺得有異,雖然時間來得不對,不過他們已經見過多次。
“你們誰得到消息了?是不是真的?”
“王大,你是不是喝大了,這事兒衛家會和我們說?要說也是跟卒長說,而且……哼哼,肯定是那種趾高氣昂的模樣。”(沿襲春秋時期編制,五個伍編為兩,四個兩為卒,由卒長統領,共一百人。)
“嗯,倒也是,那誰去跟卒長說?”
“說什麽啊?”
一個陰嗖嗖的聲音從背後升起。
“啊?卒長,我們再說城下的那些人。”
“那些人?”
“在那!”
卒長看了眼,問道:“他們什麽時候來的?”
“就剛才。”
“說了是什麽人了嗎?”
“額……說了,沓津王家的人。”
“沓津王家的人?這不是衛家老管家昨天晚上跟老子說的事情嗎?”
卒長想了想,覺得得罪不起衛家,道:“放他們進來。”
“啊?卒長,這……”
“這什麽這,開城門。”
卒長說完,也明白了過來,不過一心想要巴結上衛家的他,僅僅是稍作遲疑,便要咬牙道:“讓弟兄們都小心點,仔細檢查,若是有什麽不對,立馬動手結果了他們。”
“是,卒長。”
話說到這份上,一衆士兵還能說什麽,當即分出百人,往城下而去,在這之前也沒忘了告訴拓跋忠他們要接受檢查才能入城。
拓跋忠他們自是不會反對,只是嘟嚷了幾句,便走上前去。剛好城門打開的時候,到了城門處。
“都給老子仔細檢查檢查。”
卒長吆喝了一句,便走上前來,問道:“你們誰是主事兒的?”
“某就是。”先前回話的人站了出來。
“你?”卒長輕咦一聲,道,“怎麽以前沒有見過你?”
“額,這不是這次家主……”
“動手!”
拓跋忠擔心露餡,隐晦的朝其他人打了個動手的手勢。
“殺~”
“不好,是敵人!”卒長大驚。
然而,他的話音剛落下,就被拓跋忠一槍戳死。同時還有十多人被一同斬殺,另外十多個靠近城門的東沓士兵見勢不對,就要關上城門,但被纏住,無法行事。
“斬!”拓跋忠不想這次公孫度特意留給他的功勞飛走,竟發揮出了百分之兩百的能耐,殺了卒長之後,迅猛出擊,在他的帶領,竟在城上的士兵趕來支援之前,将面前的敵人一一斬殺。
随後的事情就簡單了,在拓跋忠的拼死阻攔下,黃忠的快馬加鞭下,一舉攻破了南門。
接着,黃忠帶領自己的五百精銳手下駐守南門,由拓跋忠帶領一千五百騎從城內向東沓北門殺去。
齊筒得知南門出現敵人就覺得不妙,然而拓跋忠來得實在太快,他還才派人支援,就已經殺到了。
同時,城外的公孫度得到消息,加強了進攻。
是以,兩廂夾擊之下,齊筒等人只能選擇投降。
是的,投降,他們還不想死。
不過,齊筒還是有些忿忿不平,見到公孫度的時候,就雙目噴火似的問道:“是不是我們之中有人做了你的內應?”
公孫度有那麽瞬間的愣神,因為實在是太出乎意料了,這都已經是明擺着的事情了,問一遍有什麽意義?
不過,既然齊筒這麽問了,公孫度決定配合他一下,回道:“你覺得憑某手下的三萬大軍有必要這樣做?”
你裝,我也裝。
齊筒卻想到了其他地方——
是了。這麽多人不可能僅僅是為了我們東沓,難道……沓氏?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