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40 夜宴
托雷蒙德的福,蝙蝠洞對于利爪的特性早有了相當程度的研究,他們是活死人,依靠身體裏一種材質特殊的液态金屬才得以活動,他們的眼球呈現出黑色也是因為這種液态金屬在長久的滲透進入人體後與人體□□産生的金屬化合物就是黑色的。
這種液态金屬以及其在人體中産生的化合物在極低的溫度下會陷入不活潑的狀态,而利爪們則會因為賴以活動的物質的“凍結”而進入休眠狀态,根據提姆的分析,在不出動利爪的時候,貓頭鷹法庭很可能就是利用這一點來保存這些“武器”們的。
話雖如此,但是利爪無法抵抗的低溫,其實人類也同樣難以忍受,甚而至于,人體對此的抗性要更加地低。
所以,當迪克趕回韋恩莊園的時候,羅賓和蝙蝠女孩還在和大群利爪纏鬥,迪克從耳麥的公共頻道裏得知紅羅賓和阿爾弗雷德防守在蝙蝠洞,但是已經有部分利爪入侵到了蝙蝠洞裏。
“你們是生活在六百萬年前嗎——”迪克一棍抽在了一名利爪的臉上,将對方臉上那仿佛貓頭鷹雙眼般的圓形護目鏡抽得碎成數塊,“據說那個時候的貓頭鷹是晝行性動物。”
“夜間視力不好。”迪克一個幾乎是下腰式後仰,極為柔軟地躲開朝着自己面門襲來的利爪,擡腳一踹将人直接蹬得倒飛出去。
他身後的芭芭拉趁機朝着那名利爪射出了飛镖。
另一邊的達米安飛起一腳踹中利爪的腹部,一腳踩在了倒在地上的利爪的胸口:“給你一個機會——說出蝙蝠俠在哪裏!”
還留在韋恩莊園內的利爪已經基本上被鎮壓了,幾乎所有的利爪對此都閉口不言,寧願在劇痛中失去意識,令迪克三人沒想到的是,這個利爪竟然開口了:“蝙蝠俠?蝙蝠俠被‘鑰匙’帶走了——”
“被‘鑰匙’帶走的人,都不可能活着回來哈哈哈哈!”
“‘鑰匙’是什麽東西?難道是一個人?”達米安一把拎起了那名利爪的領子,然後在對方剛要失去意識的時候直接掏出一把匕首插/進了對方的大腿處,頓時暗沉的血液湧出,“喂,說話!”
明明是對疼痛已經幾乎感受不到了的活死人,那名利爪在說話的時候卻還是難以克制地顫抖了起來:“‘鑰匙’不是人,‘鑰匙’……‘鑰匙’是怪物!沒有人,沒有人能活着離開!”
“包括你們!都去找‘鑰匙’,都去送死哈哈哈哈——”
他的狀态迪克三人非常熟悉,因為如果現在将蝙蝠洞冷藏室裏的雷蒙德“解凍”,他也會是一樣的狀态,精神崩潰,陷入癫狂。
解決完韋恩莊園的利爪後,迪克三人匆匆趕往蝙蝠洞,萬幸的是,提姆最後在阿爾弗雷德的協助下成功打開了降溫成功的冷藏室的大門,勉強使用異常沉重的蝙蝠戰甲抵抗低溫,将入侵到蝙蝠洞內部的利爪們擊敗。
“……我覺得不對勁,”迪克擰眉看着冷藏室內陳列着的,屬于利爪們的“屍體”,“人數不對,這裏的利爪數量并不是他們的全部。”
“你的意思是這只是貓頭鷹法庭的第一波進攻?”提姆看着眼前的利爪們,已經開始頭痛了,“情報源呢?可靠嗎?如果你是從雷蒙德那裏得到的情報,你一開始就會說了。”
迪克沉默了一下,然後拿出了那本他在馬戲團裏找到的筆記本,或者準确來說,是名冊:“這個是我在哈利馬戲團裏找到的,上面是歷任利爪的名單,這裏的數量對不上。”
提姆翻着名冊的手微微一頓,最後在寫有“格雷森”姓氏的名字上停了下來:“……你說,這些人當中,會有你的血親嗎?”
戰鬥的時候其實有避免讓自己想到這一點的迪克聞言:“嗯?”
“你覺得,‘親情牌’對他們來說,有用嗎?”
竟然真的有用!
拿到貓頭鷹法庭據點,甚至是最近一次‘開庭’時間和地點的提姆面色複雜地看着手中的“審訊”記錄——說是審訊,但實際上被審訊的對象是有問必答,任何的審訊手段都沒有用上。
而達米安已經從一開始瘋狂嘲諷紅羅賓的異想天開到現在轉而去嘲諷迪克曾祖父的知無不言了。
迪克的神情比提姆更加複雜,他看着這個一頭半長的黑發,面容俊美,肌膚蒼白的,名為威廉姆·柯布的男人,雖然他并不姓格雷森,但他的确是自己的曾祖父——蝙蝠洞內的基因檢測不會出錯。
“我不會受到自己根本不認識的祖先的影響,就算祖先是個罪犯。我接觸過你們利爪,知道你們比正常人要更加缺少‘生前’的情感,無論是因為貓頭鷹法庭的訓練還是因為那些在你們體內使你們‘死而複生’的金屬化合物。”
“我的意思是——你肯定不是因為什麽‘親情’才說這些的吧?”迪克将提姆的顧慮和達米安嘲諷下的言外之意說了出來。
威廉姆·柯布聞言竟然笑了一下,大方承認了:“說的沒錯。”
“這是一個陽謀,也是一個邀請,我們無論如何都會完成法庭給予的任務,所以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蝙蝠俠的去向了。”
“你會接受這個邀請,或者說,賭這份可能嗎?
“是邀請還是陷阱,這可說不準吧?”提姆皺着眉停下了翻看審訊記錄的動作,“迪克,我不建議你去。”
迪克從提姆手中拿過那份審訊記錄,翻看了一下,蝙蝠俠在失蹤之前已經找到了位于韋恩家那位參與了哥譚市建設的艾倫·韋恩設計建造的建築裏好幾個貓頭鷹法庭的據點,但那些據點無一不是在被找到後就立刻發生了爆炸——很顯然是貓頭鷹法庭刻意為之。
但無論如何,那些據點确實存在,現在也出現在了這份記錄中。
迪克合上記錄:“不,我要去,而且是一個人去。”
“迪克?”提姆不贊成地擰起眉頭。
一邊的達米安甚至直接表示反對:“父親直到現在都還下落不明,不能連你也跟着一起消失。”
阿爾弗雷德贊同了達米安,芭芭拉沉默着打算聽聽迪克的理由。
“正因為蝙蝠俠下落不明,我們才要盡快找到他,”迪克動手将好整以暇如同在看笑話的自己的曾祖父強制進入了“休眠”,“沒有時間讓我們猶豫了,這份記錄其他據點的真僞就交給你們去确認。”
“貓頭鷹法庭最想要的人是我,為了引我過去,這份記錄上的‘餌食’大概率是真家夥——不用擔心,我可不喜歡做‘孤膽英雄’,一旦遇到應付不來的情況,我會求助或者逃跑。”
迪克最後笑着聳肩開了個玩笑試圖緩和氣氛。
不過誰都沒有笑,達米安甚至對着他翻了個白眼,認為他的笑話非常沒有品位,因為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是遇到危險會選擇逃跑的人,這大概就是他們會成為英雄的原因吧。
夜色漸深,如同輕薄黑煙般的雲霧在鐮刀似的彎月四周缭繞,随着幾乎感受不到的夜風緩緩流淌着,一抹身影穿梭于月色掩映間。
夜翼朝着審訊記錄上提供的地點飛速前進着,利用鈎鎖以及他極為靈巧的動作技巧,在哥譚的上空如同一只大卻輕靈的鳥一般。
哥譚市南部,艾文頓大街77號。
夜翼停在了那幢建築前,它看上去很有些年頭,但無論是哥特式的尖頂還是古老卻有韻味的風格都能看出當年布魯斯的曾曾祖父,艾倫·韋恩在建造這幢建築的時候用了不少的心思。
他很清楚,這片區域曾經也輝煌過,不過那是很久之前了,至少現在這一片區域的建築幾乎都已經荒廢了,這裏甚至淪為了貧民區,很多流浪漢為了遮風避雨也會跑到這裏來。
所以,大概沒有人能夠想象得到,幾乎像是都市傳說一般的貓頭鷹法庭集會的地點會在這種鬼地方吧——除了年幼的布魯斯。
夜翼想着紅羅賓在蝙蝠洞裏翻出來的蝙蝠俠,或者說年幼的布魯斯曾經玩過的“偵探游戲”的記錄,他曾在父母去世之後懷疑過貓頭鷹法庭的存在,甚至……曾經偵察到這個地方。
但那個時候的布魯斯,什麽都沒有發現,那麽這一次,他呢?
夜翼懷揣着一股憤怒的情感,一腳踹開了上鎖的建築大門。
伴随着飛揚的塵土,射入建築內的月光照亮的建築內,牆面上挂有貓頭鷹的畫像,牆邊放着貓頭鷹的擺件,甚至就連被他一腳踢壞的大門背後都有着貓頭鷹的浮雕,雖然這一切蒙着灰塵,似乎許久都沒有人造訪過。
但夜翼卻并沒有産生“被騙了”的感覺,如果他踹開大門就看到裏面窩着那些見不得人的東西,他反倒要懷疑騙局的可能性了。
他不慌不忙地找到了最上層閣樓的位置,然後搬來了同樣滿是塵土的梯子——如同年幼的布魯斯找到這個地方一樣。
當他掀開閣樓通道的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場宴會。
是的,沒錯,就是一場宴會,在滿是貓頭鷹的畫像,擺件和浮雕的上層閣樓中,木料昂貴而木制潤澤的長桌幾乎要占滿整個閣樓中間的位置,帶着貓頭鷹面具的男女穿着精致考究的西裝和晚禮服,在長桌最頂端,燭臺式的吊頂燈的照映下圍坐成一圈。
看到這個場景的夜翼下意識地摒住了呼吸,但他僅僅一個呼吸的時間就立刻意識到了不對勁,因為他是從正面進入閣樓的,從閣樓外面的情況來看就知道這個通道絕對不是進入的正常通道,也就是說作為非正常入侵者的他肯定第一時間就會被發現。
但現在,這些人卻沒有絲毫反應。
夜翼立刻走上前去,當他随機摘下一個人的貓頭鷹面具,毫不意外地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是哥譚一家著名風投公司的董事長,而他此刻已然停止了呼吸。
夜翼差一點捏碎手裏的貓頭鷹面具,他擡起頭打量在場的每一個人,發現他們的體态都呈現出了失去意識的樣子,突然,他的目光在一個人的身上凝住了。
那是一名女性,暗紅色的晚禮服采用的是最保守的設計,只露出了領子上一截白而纖細的脖頸,但卻勾勒出了她姣好的身形,一頭仿佛傍晚雲霞般的紅發精致柔順地垂到胸前。
幾乎是下意識地,當迪克回過神來的時候,指尖已經碰到了那副冰冷的白色貓頭鷹面具上,但他突然開始膽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麽,但他祈禱,千萬,千萬不要是他想的那樣——
他到底是在害怕她是貓頭鷹法庭的成員,還是害怕她的死亡?
還是說,兩者都有?迪克掀開面具的瞬間才知道,祈禱無用。
那張他曾經用手指,甚至唇舌觸碰過的,無數次描繪過的,精致美麗的面孔,赫然出現在貓頭鷹的面具之下。
就在他因為展現在眼前的畫面而心神巨震的時候,她睜開了雙眼,那雙仿佛夜晚森林般靜谧美麗的眸子随着掀開的眼簾倒映出他的身影,她輕輕地笑着,伸出雙手環上了他的脖頸。
她将唇貼上他的,溫熱的舌缱绻地舔過他的唇齒,留下她的氣息,壓低的聲音暧昧而粘膩:“喜歡我的禮物嗎,親愛的。”
他突然覺得眼皮非常沉重:“你——”她的口中有什麽……
“是口紅。”阿麗亞娜愛憐地笑着,看着迪克在她身前跪倒,最終失去意識,頭部靠在了她的雙腿上,如同信徒跪倒在聖母身前。
看着倒在自己腿部的迪克,阿麗亞娜伸出手,在蔥白的指尖堪堪碰上迪克臉上的面具的時候,一個女聲從旁邊傳來。
“這可真是有夠惡趣味。”紅色頭發,綠色皮膚,身材凹凸有致,重要的位置被女色常春藤葉遮擋着,随着走動緩緩款擺着嬌嬈身姿的美豔女郎從暗處走了出來。
阿麗亞娜碰着面具的手不着痕跡地改為揉弄那頭黑發,仿佛剛才只是不經意間碰了碰那副面具:“艾斯利小姐是這樣認為的嗎?”
“我其實不關心,”毒藤女漠然地看了一眼阿麗亞娜腿上的夜翼,“按照我們的交易,你現在得到夜翼了,放了哈莉。”
“她現在就在你們經常見面的那間酒吧,你只需要感知一下那附近的植物就知道我沒有說謊了,其實從一開始,我就沒有帶走過奎因小姐,”阿麗亞娜的手輕柔地摸着迪克,輕笑道,“小醜‘自己’跑去紐約了,我做的,只是稍微幫小醜遮掩了一下行蹤。”
“找一個不見蹤跡的人,自己也總是會不見蹤跡的,不是嗎?”
毒藤女眉頭厭惡地擰了起來:“沒有我的毒素,過一段時間夜翼就會清醒過來,你喜歡這種方式愛上你的男人?”
阿麗亞娜聞言卻有些驚奇地打量了一下她:“我以為艾斯利小姐一開始就不會遵守跟我的約定,給我的‘口紅’裏只有致人昏迷的成分,并沒有讓他愛上我的成分吧?”
毒藤女愣了一下:“你知道?”
阿麗亞娜笑了笑:“你認為是我帶走了奎因小姐,又怎麽可能什麽都不做,其實你讨厭透我了,沒錯吧?所以,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想要那種毒素,倒不如說,你的那種毒素讓我倒盡胃口。”
阿麗亞娜臉上的笑容消失:“毒素誘發的虛情假意,我不需要。”
“我開始不那麽讨厭你了,”笑容出現在了毒藤女的臉上,她輕勾紅唇,“如果你不想那麽執着于夜翼的話,或許我可以幫幫你。”
阿麗亞娜面無表情地瞥了毒藤女一眼:“我沒有跟奎因小姐分享同一份愛的興趣,而且,最開始的話,我也同樣奉還給艾斯利小姐。”
“真是惡趣味,被迫跟一個垃圾分享愛人,說不定還被排在垃圾後面是什麽感受,”阿麗亞娜眼神頃刻間變得冰冷無比,“我一點都不想知道,如果我是艾斯利小姐,我會把垃圾變成飛灰。”
毒藤女像是被激怒一般,周圍的樹木、植物在沒有風的情況下發出細細簌簌的聲音,蠢蠢欲動:“所以你就是這樣對待夜翼的?”
“你就不害怕這樣做他會傷心嗎?你這樣根本就不叫愛。”
阿麗亞娜沉默了一下,她的身後緩緩走出幾名利爪,将已經蔓延進閣樓的藤蔓斬斷,她閉了閉眼:“很怕,當然很害怕。”
“我跟所愛之人愛着一個垃圾,所以随時有信心她會回到自己身邊的艾斯利小姐不一樣,我愛的人,随時都有可能離開。”
“艾斯利小姐是樹,鳥兒無論飛得多遠多高,最終都會回到樹上,而我……只不過是一座囚籠罷了。”
阿麗亞娜的指尖再次輕柔地劃過迪克的側臉,“談話就到此為止吧,祝願您之後一切順利,希望我們日後再也不見,艾斯利小姐。”
毒藤女聳了聳肩,看了攔在自己前面的利爪一眼,對方直到阿麗亞娜說出“日後再也不見”才放開阻攔毒藤女的手。
感覺到毒藤女走遠,阿麗亞娜輕笑着說道:“那麽,我們之間的交易應該也就完成了吧?”
在利爪們中間的黑暗處站着一名身材魁梧的男性,他的面容隐于黑暗,看不真切:“非常感謝您,合作愉快,偉大的‘鑰匙’。”
“我不喜歡那個稱呼。”
“我很抱歉,斯坦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