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3 章 Chapter.雜技表演③

Chapter.122 雜技表演③

雖然頭疼于後面不知道還要重複多少次才能結束這個循環,但由于已經成功度過了魔術表演,迪克還是在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微妙地掉以輕心了——他在根據魔術表演時摸索得出的規則來預判接下來雜技表演的規則的時候忘記了一個自己推導出來的前提。

他曾經根據“馬戲團成員員工守則”中有關于成員做出了違反規則事情導致“理智數值”下降之後身邊會出現其他表演帳篷的門票,而員工守則中給出的規則是不要自己使用,轉賣給他人,如果不成功就調職到門票相應的帳篷中工作做出過推理。

首先迪克通過親身經歷了解到所謂的“轉賣門票”實際上是将自己下降的理智數值轉嫁給他人,從而達到恢複自己下降的大量理智數值的目的,那麽如果這一條失敗了呢?理智值無法恢複的馬戲團成員就會調職至門票相應的帳篷中工作。

也就是說,那些莫名出現的門票相應的帳篷中馬戲團員工的理智值應該天然就低于之前任職的馬戲團帳篷的員工。

那麽理所當然的,一個結論就會基于這個推理應運而生——越往“後”的帳篷,其中蘊含的危機就越大。

而忽略了這一點,只以魔術表演帳篷的經驗去預判和行動的話,注定了迪克這一次的行動不會很順利,更遑論“一命通關”。

但是迪克直到這一次理智的再次崩潰,才崩潰地意識到這一點。

而目前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已經因為他由于精神上的疲憊所産生的無意識的懈怠而在悄然靠近的迪克正準備跟着馬克一起去往表演帳篷的前面,也就是舞臺和觀衆席所在的地方。

但是兩個人卻迎面遇上了前往後臺這邊的雜技演員們,映入眼簾的是無論是穿着打扮還是使用的道具都千奇百怪五花八門的雜技演員們,有小醜打扮滾着半人高的巨大彩球的,有穿着浮誇的經過改良的宮廷式禮服不斷抛接小球的,耍飛刀的,踩獨輪車的,拿着燃燒過的火把以及酒瓶子的……

讓人一眼望過去就會立刻明白這是一群雜技演員,而走在他前側方的馬克見狀轉過頭對他笑了一下:“正好到了他們休息的時候。”

“你想去打聲招呼嗎?”馬克見那些雜技演員注意到了他們,其中不乏有比他資歷老許多的雜技演員,雖然他并不清楚迪克是否認識他們,畢竟迪克離開這個馬戲團太多年了,于是這麽問道。

迪克一邊用視線飛快地掃過那些雜技演員們,心中默數人數,搜尋着所謂的“特殊雜技演員”的存在,一邊對馬克點了點頭。

于是他和馬克一起朝着那群雜技演員走了過去。

迪克看上去神态自如地跟這些大部分他都是第一次見面的雜技演員們一個個地打招呼,自我介紹,但實際上精神一直因為直到目前都還沒有出現的“特殊雜技演員”而緊繃着。

直到他跟所有的雜技演員都打了招呼也沒有看到所謂的“特殊雜技演員”,就在迪克要舒一口氣并開始懷疑“特殊雜技演員”等同于紅底黑金邊禮服的魔術師一樣是屬于理智數值下降到一定的程度才能夠看到的存在的時候,他身邊的馬克低聲提醒他——

“他在看着你呢。”

在馬克話音落下的一瞬間,迪克一個激靈,一股背後發寒的感覺瞬間油然而生,他面色僵硬地看向馬克:“什麽?你說什麽?”

馬克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後低聲說道:“我說,人家正看着你呢,雖然這些‘特殊雜技演員’一般都不怎麽跟別人交流,但是人家都盯着你看了,不打一聲招呼不太禮貌吧?”

“還是說你介意‘員工守則’裏說的不要跟他們搭話?”馬克有些訝異地挑了挑眉,“你看上去不像是這麽聽話的‘乖寶寶’?”

迪克的神情卻依舊僵硬無比,他飛快地轉過頭,視線快速略過疑似盯着自己的“存在”,投向其他雜技演員,開始在心裏默數這些他之前打過招呼的雜技演員的人數,然後震驚地發現人數的确比他一開始數的要少一個,但問題是他剛才一邊打招呼一邊确認人數的時候,他很确定自己打招呼的人數跟他之前默數的人數是一樣的!

人數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少了一個的?還是說,他在無意識的時候已經跟這個“特殊雜技演員”打過招呼了?但是從馬克的話來看,至少在馬克看來,他沒有跟這個“特殊雜技演員”打過招呼!

一瞬間汗毛倒豎的迪克僵硬地将視線移向據說一直在看着他的“特殊雜技演員”,說實話,如果不是馬克出言提醒,他根本沒有察覺到這個人所謂的視線,這種情況如果放在沒有經過訓練的普通人身上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但偏偏他經過訓練,對視線很是敏感。

無論是他的理智還是第六感都在瘋狂叫嚣着危險,他不應該去看,不應該去搭話,但他最終還是将視線移了過去:“你好?”

【我告別吉米先生檢票進入雜技表演帳篷的時候,正是上一場表演剛結束沒多久,似乎我是第一個進入帳篷的下一場雜技表演的觀衆,舞臺上還站着沒有回到後臺的雜技演員們。】

【我跟他們打了招呼,畢竟嚴格意義上來說,我不是完全的觀衆,我對他們自我介紹了一番,不過意料之中,沒什麽人知道我。】

【這很正常,我離開了很長時間,而我又不是“飛翔的格雷森”那樣的大明星——我是指迪克——他們沒有聽說過我并不奇怪。】

【我以為我跟他們所有人都打過招呼了?“特殊雜技演員”?從小培養?那為什麽在馬戲團長大的我從來沒有聽說過?】

【布萊恩到底還要把這個馬戲團搞成什麽樣子?】

……

【他們,是在學習嗎?】

【他們……真的是人類嗎?】

……

【他們在學習,在快速學習我們的語言!】

【他們根本就不是人類!是污穢,是污染,是@#¥%】

【不能,不能再繼續%*&#——】

【他們跟我們是同類。】

手機掉落在地上,震動了一下,上面顯示的是幾十條沒有閱讀的更新的Timeline以及一封最新收到的郵件,郵件的寄信人那一欄顯示的名字是“迪克格雷森”,內容只有簡短的一句話——

“不要跟‘那些存在’搭話。”

但是手機的主人已經完全沒有将手機撿起來,更遑論看到郵件。

它是一只生活在馬戲團的知更鳥,但是很遺憾,它并不是那種觀賞性的鳥類,也不是作為表演鳥類而被飼養的,它是“肉鳥”。

它從被喂養的那刻起他的肉就是為了被加工成可食用的肉幹而存在的,它的羽毛是為了被制作成美麗的飾品而生長的。

它終日被關在籠子裏,看着自己的同類有的被選做表演鳥類,被喂食根本不足以飽腹的飼料,在大火上一遍又一遍地飛來飛去,直到體力用盡,跌入下方的熊熊火焰中變成黑炭;看着自己的同類被選做跟它一樣的肉鳥,每天就是被喂食,被喂食,然後有一天突然被捉住,被宰殺,羽毛被拔光,肉被從骨架上剃下。

它既不想被烈火燃燒,也不想被宰殺,它不想死,這很正常,沒有哪一種生物生來就是想要迎接死亡的,哪怕那是所有生物最終都将迎來的命運,但是它沒有選擇。

于是它靜靜地等待着,等待着那把對于人類來說并不算大,但對于它來說并不算小的屠刀選擇朝向它——直到那一個人的到來。

那是一名人類女性,它容量小得可憐的鳥類腦子并不足以讓它記住太多的信息,做出多少的判斷,但是即便如此,它依然覺得那名人類女性是美麗的,至少在它這一只鳥的眼裏是這樣。

它看到屠宰者鮮血淋漓地倒在地上,肢體扭曲,骨骼刺穿肌肉,看上去就像是被無數折斷的尖銳骨骼穿在那裏的肉塊,絲毫看不出他生前的樣子,而那名人類女性踩着一地的鮮血朝它伸出了雙手。

她似乎很傷心,不斷地說着它聽不懂的語言,晶瑩的淚水順着她的臉龐留下,有一滴砸在了它的身上,它的羽毛間。

作為鳥類,它的羽毛天然就有一定的疏水性,而一滴眼淚也委實并不算多麽大量的液體,然而就是這樣的一滴淚水,不知道為什麽仿佛砸在了它的心上一般,既滾燙又沉重。

它被這種熱度砸得暈頭轉向,一時之間心跳鼓動到它自己都覺得不正常,仿佛下一刻就要暈過去一樣。

這難道就是所謂的戀愛嗎?它暈暈乎乎地想到,它聽說——雖然不知道它的這種知識是從什麽地方來的——許多它的同類都會愛上它們的主人。但是,它明明知道這個人類可以殺死她的同類,而且手段或許沒有比那個屠宰者殺死它們這些鳥兒好到哪裏去。

它也分不清楚,這份心跳到底是因為戀愛還是對死亡的期許了。

所以,它只是暈暈乎乎地看着她在它心如擂鼓的心跳中輕輕抱住它,溫柔地用不知道什麽時候拿在手中的刀割開了它的咽喉——相比起死在那個屠宰者的手上,它或許更願意死在她手上。

但願,她會喜歡它的肉,喜歡它的羽毛做成的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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