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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什麽東西從體內流失?越來越冷了!這就是死亡前的感覺嗎?死在這裏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有人發現自己的屍體?也許……永遠也不會有人了吧!我死了,她……會不會……偶爾想起我呢?又或者……她會徹底地忘掉我……
巴婷仰躺在地上,雙眼無神,透過稀松的樹葉望着幾絲如紗般的白雲點綴着的藍天,野草混着泥土的味道時不時鑽入她的鼻子!天好藍,就像她的眼睛!雲很白,如她的皮膚!那似有若無的百合花香味,似從遠在天邊的她身邊飄入心脾!姐姐——我的愛人——永別了!
困意襲來,巴婷緩緩閉上雙眼,唇邊揚起一絲冷笑!等死——就是她現在唯一可以做的!
忽然,淺淺的聲音越過空氣,傳入她耳中!是誰?誰在那裏?不知道她只想着要安靜等死嗎?接着,她便再無思想,陷入黑暗之中!
這是哪兒?為什麽這麽黑?哦對了!她應該是死了的!這裏應該是地獄吧?只有地獄才是黑暗的!這樣也好!起碼,不用再受苦了!巴婷卷縮起身子,将臉埋入膝中!
忽然,巴婷前面不遠處一道亮光透過緩緩打開的門照了進來,照在巴婷的身上,喚起了她的注意力!那裏是通往哪兒的?好奇心趨使下,巴婷站起來,推開了那扇沒關的門,強烈的光線瞬間将她吞噬!
當巴婷再次睜開眼,她已處在一片草地之中,一條玉帶般的河流靜靜在她眼前流淌,只要她再往前一步,便能與玉帶親密接觸,她身後遠處,是一片茂密的森林,森林前一幢幢木屋錯落有致地排列着!一只白色黑斑的小狗正興致勃勃地撲着繞它而舞的小黃蝶;幾名農夫正在田地裏辛勤勞作,伐木場上喝聲震天,幾個孩子在草地上開心地玩着捉迷藏!忽然一個男孩叫道:“小姐們來了!”
順着小男孩手指的方向,兩個精致如陶瓷娃娃的小女孩手牽着手朝他們忽奔而來!奔得急了,臉頰上浮起一片紅暈,火紅色的長發在空中如飛揚的青春一般肆無忌憚地跳躍,長及腳踝的連衣裙在空中劃出一道又一道優美弧度!其中穿粉紅色衣裙的小女孩腳下一絆,跌倒在地,連帶着拉着她的綠衣小女孩也跟着跌了一跤!着粉紅衣裙的小女孩哇地一聲哭開了,那綠衣小女孩并沒哭,她迅速爬起來,将紅衣小女孩撫起來,一邊替她擦掉眼淚,一邊安慰道:“姐姐別哭!親親痛痛就飛了!”說完她便親了親紅衣小女孩的粉臉!
巴婷覺得心在那刻停止跳動,無以言語的疼痛席卷全身!那是她與姐姐小時候的情形!為什麽會再次看見?當她再想仔細看清楚,卻發現草地不見了,森林不見了,房子不見了,小狗、黃蝶、農夫、小孩全都不見了,四周全都在模糊扭曲,将所有一切都吞噬在內!巴婷顫抖着伸出右手,她還記得那個下午,她還記得……不管當時跌得多疼,她的右手都緊緊地握着姐姐的手,沒有放開!
場景一轉,巴婷這時位于一間房間,房間大約有90平方米,一張辦公桌正對着房門,其他位置全被書架占據,書架上擺滿了各類書籍!此時的房間除了她,再無別人!巴婷心驚,這裏是……自己的書房!
就在巴婷愣神時,門被大力踹開,一身黑衣,紮着馬尾的女子生氣沖沖跨進書房,她的右手緊緊抓住另一個女子的手!細細看去,那一身黑衣的女子無論長相、打扮,都與巴婷無異!巴婷頓時覺得渾身動彈不得,這是自己!為什麽會這樣?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此刻的她驚得無與倫比,只想要逃離,無奈她不能行動,而且似乎書房裏的兩人都看不見她!
只見後進來的巴婷右手用力一揮,被她抓住的女孩便失去平衡,沖倒在辦公桌上,而辦公桌上紙筆等物嘩啦一下散落滿地!
“巴婷!你幹嘛?”女子不滿地撫桌起身,怒瞪巴婷!
“裏米娅!我警告過你,不許你和那養馬的混一起!”巴婷平靜的表部表情下閃耀着雄雄烈火!
“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只是不想你受傷害!”
“你這樣就不傷害我嗎?我喜歡誰,愛跟誰,是我的自由!巴婷,你就別管那麽多了!”
“別管?我能不管嗎?別忘了,我是這裏的族長!我有權管族裏的任何事!”
“族長?可你是我妹妹!從來只有姐姐管妹妹,哪有妹妹管姐姐的?再說了,我是真的愛他,我想要和他一起!我們都說好了,等他建好房子,我們就結婚!”裏米娅說着,臉上浮起幸福的微笑!
這微笑刺激了巴婷,她雙眼一眯,一個箭步竄到裏米娅的身前,整張臉幾乎與裏米娅貼在一起!
“裏米娅!你就真那麽愛他?難道你就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巴婷!我們都長大了,我也知道你很關心我,可是我們總會遇上自己的愛人,總會分開生活!現在我遇上了我的愛人,我希望你也能早日找到你的愛人!我們姐妹兩相依偎命這麽多年,你的苦我全看在眼裏,我真的希望你能快樂!”
“快樂?你都要跟別人走了,我會快樂得起來嗎?裏米娅,你告訴我,你有沒有愛過我?我說的不是姐妹之情,而是愛人!裏米娅!我愛你!從小就愛了!你有沒有愛過我?”巴婷的眼裏有着掙紮,也有一絲期盼!
裏米娅愣住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巴……巴婷,你說什麽?我們姐妹啊!”也許是受驚過度,裏米娅的聲音失去了平時的溫柔。
“去他的姐妹,我只想知道答案!”裏米娅是她的雙生姐姐,她知道這樣的感情是絕對不會被人認可的,可是,她真的管不住自己的心啊!
“你一定是瘋了,瘋了!”裏米娅大口大口地喘息,她的心亂如麻,怎麽會這樣?一直以來她們姐妹兩都過得很幸福,巴婷從沒說過愛她這樣的話,一定是哪裏出錯了!
“是,我是瘋了!從你告訴我你愛上那個卑賤的養馬奴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瘋了!從小我就對你有一種特別的感覺!我愛上了自己的親姐姐!我知道我不對,我比誰都想要停止,可是我管不住,我真的管不住啊!現在,我只想你告訴我,你有沒有愛過我?告訴我!”巴婷搖晃着裏米娅,眼神慌亂、迷惘,完全沒有平靜冷靜、果斷的模樣!此刻的她只是個陷入歧途的孩子!需要別人的救贖!
這時,一個裸露着上半身的男人闖入書房,看見陷入瘋狂的巴婷,他立即沖上前,手搭上巴婷肩膀,将裏米娅從她手中解放出來!
“族長!這事都是我的錯,請你不要責怪裏米娅!”男人将驚吓的裏米娅完全藏在身後,自己迎上了巴婷。
巴婷此刻正值氣頭上,一見這個勾引自己姐姐的罪魁禍首出現,頓時氣憤難奈,眼中兇光一閃,下一刻,男人的脖子便落入她掌中!別看巴婷沒有男人高壯,可她是一族之長,所學的知識與武術比起一個只會養馬的奴才好了不知多少倍。只見她手上一用力,便将男人提在半空,只留雙腳腳尖辛苦地點在地面!脖子被掐,男人頓時呼吸不暢,他一邊咳嗽一邊用力掰着巴婷的手指,無奈巴婷是練家子,他的力氣對巴婷來說只是小意思,根本連巴婷的小指都掰不開!
裏米娅見自己心上人有難,顧不上發愣,立即沖上前來,一邊想将巴婷的手臂往下拉,讓男人好過點,一邊哭喊道:“巴婷,你放過他吧!求你了!放了他!……”
此刻巴婷早就被心底的惡念支配,哪裏還聽得到外界聲音!她只聽見心底一個聲音不停地誘惑她:“殺了他!殺了這個男人,你姐姐便會屬于你了!”于是,她的手越來越用力!眼見男人面色泛紫,手腳已無力掙紮,再一下子,便能送他下地獄了!這時,巴婷只覺得腹部一痛!手上再也使不上勁,那男人便狠狠地摔在地板上!
裏米娅立即撲到男人身上,關心地訊問着,直到男人給她一個安心的微笑,她才回頭看向自己的妹妹——巴婷!
只見巴婷站在原地,猶不自信地看着插在腹間的那把裁紙刀,豔麗的紅色沿着刀身滴落在地板上,濺開成一朵朵別樣的梅花!淡淡的血腥味漾開在空氣中!
“你……居然……為了這樣一個男人……殺我?”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這不會是真的!因為……因為自己都沒覺得傷口有疼痛的感覺啊!可為什麽……為什麽,有什麽碎裂的聲音?是心嗎?心碎了嗎?不可置信!不可置信啊!
“巴婷!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給你治傷!”裏米娅驚慌失措,一會兒想去找藥,一會兒又想要先止血,半天她才想到要先扶巴婷坐下!
“別碰我!”巴婷後退了兩步,躲開裏米娅伸來的手,因為這一動作她腹部的傷似乎裂得更大了!巴婷看着愣在原地的裏米娅,她笑了,笑得那麽凄美!眼淚卻順着眼角一滴滴滾落,如同體內的那顆心一般,跌得四分五裂!“你雖然是姐姐,可從小我就處處照顧你!怕你受苦,我将所有的訓練都承擔下來;怕你辛苦,我将所有該屬于你的責任背了過來。你不高興,我想方設法逗你開心;你受傷,我陪你傷;你流淚,我心痛!可是你卻為了這樣一個人對我刀劍相向!哈……是我笨!是我蠢!一直都是我在乎!你從來就沒有看到過我!我生病發燒的時候,你在跟其他孩子玩捉迷藏!我在訓練場上摸爬滾打渾身是傷的時候,你卻在向我訴說自己喜歡上了某個新來的朋友!你從來都沒有問過我一句辛不辛苦,累不累,願不願?我活該!我活該!”疼痛使得巴婷不得不停止她的血淚控訴,肌肉一陣陣地收縮抽緊,顯示了她此刻太過激動!
“對不起!對不起!我從來就沒有想過,我一直以為,你很想要族長的位置,我沒想過你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我!”裏米娅失聲痛哭!這樣一個全心全意愛自己的妹妹,不管因為什麽原因,她都不應該傷她啊!“妹妹……”
“不要叫我妹妹!這一刀,已經硬生生地将我們的關系給斬斷!從此以後,我們之間再無關系,你想怎樣,我不會再管了!”說完這句,巴婷轉身離去,地板上沿路留下一串血滴!而裏米娅跌坐在地,望着那點點紅色,放聲痛哭!
此時,一直被定在一邊不能動彈的巴婷忽然能動了,她望着裏米娅的背影眼中一片模糊!雙腳不受控制地一步步接近裏米娅!口中喃喃道:“別哭!裏米娅,我只是不想死在你面前!不想你背負更多的內疚!”
在她就要碰到裏米娅的瞬間,黑暗襲來,沒有裏米娅,沒有怨恨的源頭,這裏不是書房,有的只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忽然,巴婷覺得腳下一空,整個人頓時失重,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啊!”一聲尖叫驚飛了一群飛鳥!巴婷打量了一下,這明顯是一個帳蓬,身下墊着厚厚的皮毯,身上蓋着一床棉被,衣服已不是那件緊身梁着血跡的黑衣,而是一整套散發着淡淡花香的月白色長袍,而自己的傷口已感覺不到疼痛,用手一摸,完全沒有破洞感覺,更別說包紮痕跡了!首先可以肯定,她還活着!可是為什麽傷都好了?她不禁懷疑,難道自己一昏迷便昏迷了足夠傷口完全痊愈的時間了?可是眼前有個更重要的問題!自己身着男裝!男裝诶!這說明救她的人是男人!那麽給她換衣服的,不會,也是——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兩個人影闖入帳蓬,與正在發愣的巴婷對上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