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蘇安瀕死

蘇安瀕死

她搖搖頭,想把這種感覺壓下,但是更強烈的抽痛感從身體內部傳來,她吐出了一口又一口黑血,虛弱感和暈眩感齊齊湧上心頭。

她親眼看到寧清的神色由震驚轉變為面無表情。

“多傑措,”寧清仿佛下定了什麽決心,“跟我回房間,你來守門,別讓任何人進來。”

極為少見的,這個淳樸少言的青年既沒有行動也沒有回應他的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寧清緩緩擡起頭看向他,唇色變得極白:“多傑措,你是想違背誓言嗎?”

“不,我沒有。”多傑措高大的身軀仿佛在這一刻變得分外渺小,他欲言又止地看了看蘇安,又把目光移到寧清的臉上,露出小動物一般純真又手足無措的表情。

他們倆僵持的時候,司柏雪和諸葛年等人聽到動靜來到了大廳裏,司柏雪思忖道:“諸葛,你看得出來是什麽情況嗎?”

諸葛年沉吟了片刻分析道:“看多傑措的表情,寧小哥好像要做什麽他反對的事。”

這倒是稀奇事,司柏雪覺得不太可能,多傑措的忠心耿耿就差寫在臉上了:“不太可能吧?”

諸葛年道:“我倒是聽族中長輩說過一件事。”

衆人被他的話語所吸引,都向他看去。

諸葛年回憶道:“聽說密宗中有一種密法,可以把別人的傷痛轉移到自己身上來,這種密法叫做自他相換。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為此而争執?”

司柏雪驚訝道:“怎麽還有這種好事?”

諸葛年道:“這種密法限制很大的,一是你要能碰到有這種修證水平的人恰好在你身邊,二是雙方要有很特殊的因緣。所以并不是誰都可以。所以一般來說佛弟子也只是把這種方法當做修慈悲心的法門而已。寧小哥這麽神秘,到底有什麽能力我也不好說。”

就在兩人交談之際,多傑措動了,他邁開步子,面露委屈、眼含淚光地跟在寧清的身後,往走廊裏走去。

諸葛年見狀嘆息道:“恐怕寧小哥和蘇蘇只能活一個了。”

司柏雪聞言心驚,她吃驚地轉頭看向諸葛年,但轉念一想這是人家的事情,她作為外人也無法評判對錯。

就在愁雲慘淡之時,外面的門再次被推開了,芙蕖鬼王的曼妙身影出現在了客廳裏。

她驚訝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你們為什麽都在客廳裏?”

她一眼看到了喉嚨中冒着火焰,正在嚎叫的餓鬼,瞬間了然:“你們還是喂它們吃食了吧?哎哎哎……算了算了,這事一會再說。”

她竟然毫不在意。她走到寧清身邊,在看見蘇安面如金紙,氣息微弱的樣子後,嘆息道:“我将解藥帶回來了,我們先救人,有什麽事情一會再說。”

多傑措的臉變得最快,他瞬間高興得無以複加,喜悅之情明明白白表現在臉上,在場的人幾乎都感受到了。

他身後仿佛有個隐形的小尾巴在搖來搖去,圍着芙蕖鬼王亂轉:“快快,我們去房間,我給你們守門。”

芙蕖鬼王忍不住看他一眼,不明白他何以開心至此。但是救人為上,她帶着寧清進入了就近的房間。多傑措像個門神一樣往門口一站,開心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

蘇安迷迷糊糊當中,感覺一股既清涼又苦澀的液體被灌入口中,她體內灼熱的氣息逐漸平複了下來,抽痛的感覺也慢慢減輕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慢慢清醒了過來。

“大部分瘴氣都已經驅除,”她聽見芙蕖鬼王的聲音響起,“剩下的就是清理餘毒了。這姑娘可真能抗,普通人類在熾焰的瘴氣下活不過一天,她竟然活蹦亂跳了好幾天。”

她聽見寧清鄭重道:“大恩不言謝,以後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只要不違背正道,我都幫您做到。”

芙蕖鬼王沒有說話,她沉默了片刻嘆息道:“我确實有事要求您,還是等您妻子好一點再說吧。”

蘇安聽到芙蕖鬼王關門的聲音,屋子裏安靜了下來。

寧清的氣息靠近了,蘇安睜開眼睛,他們四目相對。

“這麽多天以來,我一刻不停地向我的信仰祈禱。”寧清靠在床沿上,輕聲道,“所幸他們最終回應了我。”

說完這句話,他疲憊地閉上了眼睛,睡着了。

蘇安伸手摸了摸他這陣子迅速消瘦的臉龐,還有眼下有着多日未睡的淤青,眼裏忍了許久的淚水終于落了下來。

怎麽辦?她好像還是很愛哭。好像永遠不能像大女主劇裏的女主角一樣,稱霸天下,廣開後宮,斷情冷血。這是不是說明她注定只是一個普通人?

但是做普通人也沒什麽不好,至少她很喜歡自己這樣,柔軟又磕磕絆絆地生活在并不那麽光明,也并不那麽美好的世界上。

又或者這個世界還有寧清這樣的人存在,她覺得柔軟一點也沒有關系。同樣的人比較容易相遇,也許她有一天真的變成了那樣淩厲的大女主,就再也遇不到寧清、雲若他們這樣美好的人了。

與此同時,荒村偏僻的街巷中。

王虎正倒在地上哀嚎翻滾,他的右手臂消失了,只剩一個血肉模糊的血洞。他的旁邊,一個形容恐怖的高大鬼物正拿着他的手臂大塊朵穎。

周圍還有其他幾個鬼物虎視眈眈,面露殘忍和貪婪地看着他,仿佛在等待什麽命令。

王虎在極度恐懼中喊道:“別殺我,我知道他們在哪裏。我帶你們去。”

“哦?”餓鬼們突然分開了,一個不辨男女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有個矮個子的女人你知道在哪裏嗎?”

金苗苗和蘇安身高差不多,王虎也不知道他說的是誰,但是為了保命,他還是道:“知道知道,只要你們饒我一命,我就帶你找到他們。”

一個身材修長的身影緩緩從鬼物中間走了出來,那是一個長得極為精致的男人,一頭黑色的短發,穿着現代人的短袖襯衫和西裝褲,皮膚蒼白,右眼角有詭異的火焰紋,嘴唇嫣紅像是塗了鮮血一般。

他慵懶道:“你在和我談條件嗎?”

王虎道:“不、不是的。”他靈光一現,“是不是那個叫蘇蘇的女孩,我知道她在哪裏。”

男人眯了眯眼睛:“她還活着嗎?”

“活、活着,”王虎道,“活得好好的呢。”

男人沉下了臉:“好不好關我什麽事?要你多嘴?”

本來是一句很普通的話,卻惹得男人大怒。王虎一時摸不清他的脾氣,也不敢談條件,“她、她在芙蕖鬼王那裏,我帶你們去。遲了他們可能就離開了。”

蘇安的恢複力堪稱恐怖,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神清氣爽,體能也恢複到了巅峰。

房間裏只有她一個人,她已經被挪回了自己房間。

她赤着腳掀開白紗簾子跑到隔壁,發現寧清不在房間裏。正在納悶間,就看到他開門進來了。

兩人來到了客廳,只見所有人都在,諸葛年坐在地上拿着三枚五帝錢投擲。過了一會他沉吟道:“今天寧小哥說感覺有些不對勁,我起了一卦六爻,是地火明夷,光明被黑暗所淹沒,可能要有大麻煩。我們最好盡快離開此地。”

就在此時,芙蕖鬼王從外面進來了,她正好聽到了諸葛年說的話。

她道:“尊者,臨行之前我有一事相求。”

寧清道:“雖然你身處餓鬼界,但是多年堅持茹素,又是有大神通的鬼王,我們實為道友,不必這麽謙遜。”

芙蕖鬼王在人群中看到了錢易,對他道:“就是你喂了他們水喝的是吧?”

金苗苗臉色刷得白了,她戰戰兢兢地欲言又止。

芙蕖鬼王嘆氣道:“我知道他們一定是說了什麽,才蠱惑了你們,但是要論親近,恐怕沒有人比我更加親近他們的了。”

錢易有些畏懼又有些憤憤道:“那你為什麽要這樣對待他們?”

“不是我要這樣對他們,”芙蕖鬼王也不十分辯解,“那是他們自己造成的。”

錢易見她并沒有生氣,膽子大了一點:“這話不對,難道鐵鏈也是他們自己捆上的?”

蘇安道:“如果芙蕖鬼王不捆住他們,只怕他們饑渴之下,抓到什麽就吃什麽。接着就會喉中冒火,肚子裏面化為火海。”

芙蕖鬼王贊賞地看了一眼蘇安:“這位小妹妹頗有慧根,非常敏銳,确實是這樣。”

她長嘆一口氣:“說起來,我會身在這裏,也有我的前因。”

“1200多年前,我是一名婆羅門女,篤信正法,喜歡上供下施。但是我的丈夫一家卻恰恰相反,他們極其厭惡比丘行者。有一日,一位阿羅漢來我家應供,我因為有事外出,吩咐婢女留了齋飯給他。但是當天那位尊者上門時,婢女受我婆婆公公和丈夫的唆使,謊稱齋飯已給狗吃,并将那位阿羅漢驅逐出門。”

“那位阿羅漢是一位真正的聖者,他離開後并未說什麽。但是我回到家,詢問婢女時,卻告訴我已經供齋,當我來到廚房,發現他們吃完後倒掉的剩飯裏有我留着供齋的飯菜。我于是便命婢女拿些錢財再去買些飲食追上阿羅漢做些供養。但是婢女貪財,将錢全部貪污。後來被我發現了。我當時十分生氣,就說,”

“你們因為吝啬的緣故,來世一定會堕入餓鬼道,到時候我将親眼見到你們受報。”

芙蕖鬼王看向寧清:“您知道,堕入餓鬼道的前因是貪婪和吝啬。因此他們毫無意外死後堕入餓鬼,而我因為發願的原因,也轉生為餓鬼,親眼見他們受報。但是可能因為我前世積攢了一些福報,成為了鬼王,仍然享受天人的生活。而他們也就變成了這樣。”

衆人沒想到這裏面居然如此曲折,一時面面相觑,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

寧清沉吟道:“我回去以後會安排人為他們超度的。”

芙蕖鬼王道:“正是此意。大恩不言謝。”

但是金苗苗還有點不理解:“那為什麽那只餓鬼,”她指了指正用仇恨的目光瞪着芙蕖鬼王的那只,也是它之前辱罵過她:“它對你仇恨那麽大?”

“哦,她啊,”芙蕖鬼王不以為意,“這就是我婆婆。婆媳關系嘛……你們懂的。”

看來婆媳關系在哪裏都是一樣難處理。

芙蕖鬼王點起一盞紅色的琉璃燈:“你們跟我來,我帶你們去找出去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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