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秦怨……”她看着他突然湊近, 有些慌了, 開始結巴，“我, 我……”
他這是要做什麽？難道……難道？
他垂下眼，視線落在她微微張着的唇上, 心緒複雜，竟一時難以克制的低下臉去……
溫熱的氣息離她越來越近，她心跳漏了一拍，愣愣的看着他一點點接近, 緩緩閉上了眼睛……
“咔嚓！”
正在此時，隔壁突然傳來了一聲巨響, 似乎是什麽斷裂的聲音。
秦怨猛地驚醒, 立即坐起身來, 目光落在牆上。
“他們怎麽了？”沈倚吓了一跳，也立即坐了起來，聽聲音應該是從雲江臨他們房間傳來的。
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想了想，她打算過去看看，然還沒起身，她已經被秦怨拉住。
“噓，別管他們。”秦怨眸色動了動，然後伸手将她挪到床的裏側，将她按在枕頭上，然後伸手拉過了被子替她蓋上，自己也側身躺下, 道：“快睡。”
“這麽大動靜，他們不會打架吧？”沈倚木讷的任他蓋上被子，然後又忍不住擡起了頭，有些擔憂。
“你以為是你嗎？”他又将她按回去，擡手就拂滅燭光，輕聲道，“趕緊睡。”
屋內頓時一片黑暗，她還是忍不住側耳聽了聽，隔壁卻突然又沒有了任何動靜，看來還真不是打架了，于是心道，這個臭雲江臨，幹嘛突然弄出這麽大動靜，不然的話，他……
想到這裏，她的臉在黑暗中有些熱。
他躺在她身邊，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什麽。
她咬了咬牙，索性掀開被子将他一并蓋上，然後直接鑽進了他的懷中，埋着頭縮成一團，也跟着他一動不動。
反正他們是名正言順的，這樣也不算沒規矩吧？
“……”懷中突然蹿進了一個人，他呼吸猛地一滞。
“秦怨，我……想跟你在一起，一生一世。”她窩在他懷中，呢喃道。
“……”他聞言突然心中一軟，輕嘆了一聲，擡手将她輕輕抱住，“睡吧。”
如今，他也不知道接下來的路到底要怎麽走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得到了他的回應，她瑟縮的心欣喜萬分，立即伸手抱住了他的腰，歡喜的閉上了眼睛，答應道：“好，這就睡了。”
就這樣就好，他只要不推開她，她就知足了。
未來的路還很長，她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麽事，她還是那樣想，跟随自己的心走，不負韶華。
隔壁。
雲江臨看着突然被雲素千扔到院子裏摔斷的凳子，目瞪口呆。
他不就是說還是應該去和沈倚換一下，免得他們太尴尬嗎？當然，也避免他自己太尴尬。
“雲江臨，你是不是男人？”雲素千盯着他，沉着聲音問到。
“好好的生什麽氣……”雲江臨尴尬的走到院子裏，将凳子撿回來扔到了門口，“凳子是無辜的，要扔你扔我就好了。”
“刻意避開我，逃婚，不同房，找借口，你還有什麽招數沒使過？”雲素千抱着手坐在桌前，白了他一眼。
“他們兩個那個樣子，同住多尴尬啊，我們也別太狠心了，這……”
“閉嘴，你去看看他們需要我們操心嗎？”雲素千直接打斷他，往窗外看了一眼。
“我這就去看看！”雲江臨聞言立即跑了出去，幾步就跳到了秦怨他們的院子裏，正打算去敲門，卻猛然察覺到靜悄悄的。
“咝，不會吧？”他驚訝的自言自語的一句，然後繞着房子走了一圈，竟然沒有看到一絲亮光，他們竟然熄燈了？
實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和震驚，他忍不住躲到了卧房窗外，打算偷偷看看，心中默念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但他還是扒過去看……
然而，他手剛伸上去打算戳一個洞，猛然覺得眼前紅光一閃，手心就是一痛。
他心中哀叫一聲，擡手一看，上書一個大字，轉瞬即逝：滾。
“算了算了，惹不起。”他愣神了片刻，心中哀嘆。
頹然的回到自己院子，他進屋将門關上，道：“怎麽一個兩個的都是這麽粗魯？”
“呵，誰讓你去偷看的？非禮勿視在你眼裏就是一句笑話吧？”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雲素千冷嘲道。
“啧啧，我真沒想到。”雲江臨一連嘆了幾聲，不可思議的走到桌前坐下，“秦怨那個家夥竟然……看不出來呵，厲害厲害。”
雲素千斜了他一眼：“你以為跟你一樣？縮頭烏龜！”
“好歹我也是你夫君，你說話不留點情面的？”他不滿的注視着她，道。
“我心知你是我夫君，你又何時把我當作妻子了？”她聞言軟下語氣，看着他，“其實你和秦怨很像，明明心中有情，卻不承認，只是你比他還慫罷了。”
“你竟然這麽說我？”他聞言有些惱，徑直站起身來，走到她身邊，沉聲，“你再說一遍？”
雲素千不甘示弱的站起身，與他對視，一字一頓道：“沒骨氣！”
“那好，你會後悔的。”他惡狠狠的說着，突然就捧住了她的臉，徑直吻上了她的唇。
雲素千先是愣了愣，然後眉角緩緩眯起，滿意的擡手抱住了他。
他先只是打算吓唬吓唬她，彰顯下他的男兒氣質，然令他意外的是，她竟然沒反抗，也根本沒有他料想之中的驚慌失措。然後，他自己慌了，連忙松開了她。
“嗯，挺甜的。”雲素千故意品嘗一般的咂了砸嘴，點頭。
“唉……”他頹然的嘆了一口氣，心想，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江臨。”她擡起頭，眉眼含笑，突然叫了他一聲。
“我西禺在你們眼中雖是野蠻之族，但是，我們立下的約定就會世世代代遵守，除非你們反悔。”
“我想，大夏也是君子一諾千金，不會食言，所以你不必擔心。”
雲江臨聞言睜了睜眼，看着她的眼睛，她竟然知道他心中所慮——他怕他們兩人一往情深，深陷其中，最後卻因為兩族動亂悲慘收場。
“若是真有你想的那一天，在這之前，什麽都沒有，豈不是更加遺憾？”她見他沉默，又笑道。
是啊，與其糾結過去，不如珍惜眼前，若是到最後什麽都沒有，他們豈不是白白辜負了這麽多時間？
想到這裏，他突然釋然了，擡頭對她微微一笑。
“好啦，天色不早了，你若是別扭，那就和衣而睡吧。”她說着轉過身，走到床邊，鋪床。
他低頭想了一瞬，然後突然走過去抱住了她，擁緊，在她耳邊輕聲道：“素千，我們把洞房花燭補上吧。”
雲素千聞言直起身，微微靠進他懷中，問：“你想好了嗎？我們野蠻民族可沒把身家清白看得你那麽重要。”
聽到她故意貶低自己嘲笑他，他不禁失笑，将她轉過身來，軟軟道：“那丢在你手上也算我認栽了……”
說着，他就低頭吻住了她。
火熱的氣息自兩人之間蔓延開來，纏纏綿綿溫暖了滿室。
第二日，沈倚早早的就醒了過來，見身邊秦怨還安然的睡着，于是笑了笑，蹑手蹑腳的爬下床去，跑到廚房去燒熱水。
秦怨感覺到她的動靜，微微睜開了眼睛。
從小就習慣了一個人生活的她，除了做飯稍微難吃了點，其他的活她倒是信手拈來，很快一鍋熱水就燒好了。
“天還沒亮，要不要去看日出？”秦怨靠在門口，看着她忙碌的背影，淡淡笑了，問。
她聽到他的聲音，急忙轉過身，跑到他面前：“你醒啦？睡得好嗎？”
“挺好的。”他點頭，似乎有些茫然，他從來沒有這樣睡得安然過，閉上眼，睜開眼，已經是這個時辰，他第一次覺得，漫漫長夜，也不是那麽難熬。
“那就好，洗漱一下，我們去看日出。”她說着就高興的轉身走到竈臺前，掀開了鍋蓋，準備打水。
“我來吧。”他走過去，伸手拿過了她手中的水瓢和木盆，在水中蕩了蕩，笑道，“燒這麽熱，你想燙死嗎？”
“你不會加涼水啊？笨蛋。”她看着他，雖是罵着，心中卻是暖暖的。
“多麻煩。”他不以為意，回答她，“大熱天的，又不需要時時備着熱水。”
“你有理，下次自己燒。”她撇了撇嘴，沒好氣。
他聞言淡淡笑了笑，沒接話。
黎明的海風有些涼，卻又讓人神清氣爽，坐在礁石上，她依偎在他肩上，歪着頭望着海天相接的地方。
那裏，有一輪紅日微微露出了一角，暈染了那一片天空，仿佛一名畫手，睜開沉睡的雙眼，在夢中便将天空慢慢描繪。
海面上折射出這幅畫卷的影子，随着細細的波浪，淺淺流向遠方。
“真美。”她忍不住感嘆，微微眯着眼，擡手張開了五指放在眼前，透過指間去看。
“嗯，海上的日出确實與衆不同。”他凝望着一望無際的海面，道。
“你說，”她擡起頭看他，神情向往，“我們以後也找個這樣的地方住下好不好？”
他側過頭，注視着她充滿期盼的眼睛，心緒忽然有些亂，他們，真的會有以後嗎？
和她一起生活，遠離塵世喧嚣，遠離幽冥黃泉，像普通人一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她見他神色有些變化，接着道：“世上不是有許許多多的修行之人麽？他們可以長生不老，可以任意來去，我想，我也可以試試。”
是的，不能同入黃泉，她也只有這樣的方法才能與他永遠在一起，只要她想，就一定能。
“嗯，好。”他擡手摸了摸她的頭發，點頭，“六界之中有許多靈氣聚集之地，對你修行會大有益處，只是，你莫要後悔，長生……”
長生會伴着無窮無盡的孤獨和寂寞，就像他一樣。
言止于此，他突然沉默了，兩個人在一起，是不是就不會孤獨了？
“我不怕。”見他不再說下去，她猜想到後面的話定是不會中聽，于是抱住他胳膊，“有你在就好。”
他怔了怔，沉默了片刻，然後低眉一笑，伸手将她攬進了懷中，輕聲：“那……且試試吧。”
“嗯。”她答應着，乖乖的靠在他懷裏，心中樂開了花。
也許，兩個人在一起，是開心的，這就足夠了吧。
什麽過去，什麽緣由，都且放一放，順其自然好了。
海邊的院子中，有人若有所思的注視着日出下的那一對璧人良久，然後轉身對身旁的女子道：“你說，他怎麽突然開竅了？”
雲素千笑了笑，道：“你不也一樣？”
“我與他可不同。”雲江臨握住了她的手，強詞奪理，“我只是後知後覺。”
“夫君說的有理。”雲素千白了他一眼，假裝恭維，然後又看向海邊，道，“他其實和人沒多大區別，內心深處也渴望溫暖吧。”
“哈哈哈，”雲江臨聞言忍不住笑出聲，“有沈倚在，還怕他不夠溫暖？她那種性子，別熱死人就萬事大吉了。”
雲素千側過頭，意味深長：“別人也沒辦法讓秦怨另眼相看不是嗎？所謂，一物降一物。”
“這話有理，走，我們去打擾打擾他們。”雲江臨說着就拉着她往海邊走。
雲素千笑了笑，沒說話，心道，看日出就看日出吧，非要說是去打擾別人……現在海邊到處都坐了人，也不缺他們打擾不是嗎？
太陽緩緩升起，清晨的涼意漸漸散去，海風徐徐拂來，帶着些濕潤的氣息氤氲在人們身上，朦朦胧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