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這麽說來或許有些不敬，但臣女之前調查到的種種線索都将最後的結果指向了四皇子。”
謝正卿挑了挑眉，這個結果他倒是有些意外。
根據眼線的彙報，前不久喬疏桐和謝青硯外出歸來的時候确實帶了一群死人回去，聽說是半路去刺殺他們的。
但謝正卿可以确定，這不是他幹的。
既然如此，那麽最有可能的就是謝嘉澤了。
那麽喬疏桐将矛頭對準了謝嘉澤也是情有可原。
謝正卿心中很是愉快地哼笑一聲，既然謝嘉澤替他擋了喬疏桐的殺母之仇，那他何不坐享其成。
“原來如此，現在老四就在天牢當中，喬小姐是功臣，我可以讓喬小姐先去找老四算一算這筆賬，就算是對喬小姐做出的幫助的感激。”謝正卿好像真的在為喬疏桐着想，讓喬疏桐得以有機會親自手刃殺母仇人。
喬疏桐看了一眼戰場的方向。
謝正卿好像知道了她心中的想法，“喬小姐是聰明人，你在這裏等着也無濟于事，倒不如先去忙自己的。”
喬疏桐很認可這一點，畢竟等謝青硯他們回來之後就會又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她，倒不如趁着現在先去做一些別的事情。
“那便麻煩殿下了。”
·
喬疏桐被謝正卿的人帶到了天牢當中，見到了不久之前還意氣風發的謝嘉澤。
謝嘉澤身上的華服尚未褪下，整個人坐在牢房的石床上，不知道在想什麽。
整個空間當中只剩下他們二人。
“喬家的大小姐？”謝嘉澤察覺到有人來了，扭過頭看向喬疏桐。
喬疏桐淡笑道：“四皇子。”
“喬小姐有何貴幹？別是也來看我笑話的吧。”謝嘉澤自嘲道。
他現在成了階下囚，身家性命都在別人手中，哪裏還見之前的嚣張氣焰。
喬疏桐只是搖頭，“不，臣女只是想來找殿下求證一些事情。”
謝嘉澤挑了挑眉，“何事？說來聽聽，說不準我有興趣一個高興就說了呢。”
喬疏桐深呼吸一口氣，“幾日前，城外一處農院，是殿下派人去殺謝青硯的吧？”
謝嘉澤沉默了，無他，只是因為喬疏桐說在了點上。
從一開始他就是沖着謝青硯而去的，謝青硯手中的兵力才是他想要的。
之前他也和謝正卿一樣找過謝青硯，但謝青硯對他們之間的事情絲毫不感興趣。
若單是如此也就罷了，但之後就傳出了謝青硯加入了謝正卿那邊，這無非就是對謝嘉澤的一大打擊。
他不是沒私下找過謝青硯，但謝青硯給出的回複總是模棱兩可，讓人看不清摸不透。
到最後他得出了一個結論，謝青硯根本就是在耍他。
為此，謝嘉澤開始籌備對謝青硯動手，若是謝青硯出事，那麽謝正卿那邊一定會損失一員大将，到時候他再趁機動些手腳，謝正卿必然會出局。
只是沒想到出了差錯，原本以為只是拖累的喬疏桐其實也是一個戰力，這也使得原本安排好的計劃被打破。
謝嘉澤低低地笑了起來，那瘋魔般的模樣令人感到不寒而栗，“我說謝青硯怎麽會平安回來，當時明明只有你和他兩個人，他既要保護你還需要應對敵人，怎麽可能活着回去。”
“直到今日，我栽在了你手中，我才知道，原來喬小姐這麽深藏不露。”謝嘉澤臉上的表情在一瞬間平靜了，絲毫不見剛才瘋魔的樣子。
他此時的精神已經不正常了。
喬疏桐對此并不在乎，反正她也知道這些事情都是誰安排的，她來這裏只是為了裝裝樣子，順便問謝嘉澤一些其他的事情。
“喬小姐，你究竟想問什麽？你應該不只是想來這裏和我聊一些家常吧？”
在此時謝嘉澤的眼中，他試圖殺死謝青硯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喬疏桐勾唇，嘴角的弧度恰到好處，讓人只會感覺到面前的人格外和煦。
“自然，殿下想要讓二皇子遭到報複嗎？”
這話一出，謝嘉澤的身體明顯的一頓。
他想啊，他怎麽不想，現在他最想的就是殺了謝正卿洩憤。
“是又如何，現在的我只是一個階下囚，這種東西想想就得了。”謝嘉澤揮揮手，好像真的絲毫不在乎。
喬疏桐站起身來，陰暗的天牢将她臉上的表情遮掩了大半，“我有辦法。”
謝嘉澤臉上表情不屑，“得了吧喬小姐，我又不是傻子，你是謝正卿的手下，現在轉過頭來幫我？這話說出去你信嗎？”
喬疏桐當然知道這話說出去不會有任何人相信。
她只道：“不重要，只是現在的确只有我可以讓謝正卿下地獄，我和您一樣，想讓謝正卿生不如死。”
或許是她的話太過讓人難以拒絕，又或者是謝嘉澤真的不想要放過任何報複謝正卿的機會，他從石床上站起來，走到鐵門邊，直面着面前這個雖然一直在笑，但笑意卻不達眼底的女子。
說實話，他心動了。
現在他除了城外的那支軍隊之外已經沒有了其他的後手，身後的勢力估摸着已經倒戈，喬疏桐的這句話無異于是雪中送炭，給了他希望。
此時的謝嘉澤已經不再計劃着做皇帝，只想把謝正卿狠狠地拉進泥潭之中。
他沉思片刻，“說來聽聽。”
喬疏桐用手指卷了卷耳邊垂落的發絲，并沒有直接說出來，“到時殿下自然會知道了。”
立即将計劃說出來對她來說可沒有絲毫好處，萬一一個不防備被謝嘉澤背後捅了一刀，那她找誰哭去啊。
謝嘉澤好像猜到了喬疏桐會是這個回答，“既然喬小姐不肯說，那我也不好逼迫。喬小姐還有事嗎？”
“有啊。”喬疏桐眼簾微垂，将眼神當中的情緒遮掩起來，“我還要和殿下談合作呢。”
謝嘉澤挑眉，示意她說下去。
“我幫殿下出去逆風翻盤，殿下退兵，如何？”
謝嘉澤立刻笑出了聲，“哈哈哈喬小姐，你沒說錯吧？且不說你能不能幫我出去，我都已經這樣了，退兵無異于斷了自己最後的退路。”
喬疏桐絲毫不擔心他這樣的回答，就算謝嘉澤不退兵，用不了多長時間城內外的軍隊也能擊退謝嘉澤的人，到時候他就是徹底沒了退路。
倒不如現在立即退兵，保留實力，待到日後再回來。
喬疏桐淡然道：“殿下聰慧，想必不會不明白其中的利弊，若是此時退兵，不僅可以最大可能地保全實力，而且還可以回一回元氣，待到日後再回來也不遲。”
“我既然可以幫殿下出了這天牢，就可以幫殿下出了京城，等出了京城，天高任鳥飛，殿下想去哪不是輕而易舉？”
謝嘉澤此時已經完全被打動，就像喬疏桐所言，他出去後帶着兵離開修養一段時間，然後招兵買馬，用不了幾年的時間就可以卷土重來。
“這是有條件的吧？說說你的條件。”
喬疏桐歪了歪頭，語氣當中帶着些漫不經心，“簡單，殿下确保我父親和弟弟以及謝青硯的安全，他們若是少了一根汗毛我便讓你們怎麽走的便怎麽回來。”
最後一句話說出來之後，再也感受不到柔和或是調侃的語氣，取而代之的是透骨的冰冷。
謝嘉澤絲毫不懷疑喬疏桐話語的真實性，只是這一天他就已經大概見識了一下喬疏桐的能力。
喬疏桐竟然能從層層守衛的九華殿當中出去，還一路跟着謝青硯到了永寧宮，這期間單單只是謝青硯是完全不夠的，所以喬疏桐一定做了些什麽。
“可以，這并不是什麽難事。”謝嘉澤一口答應了下來，只是保全幾個人，并不是什麽大事。
“我離開半盞茶後回頭人來找你。”喬疏桐撂下這句話，轉身就離開了天牢當中。
謝嘉澤霎時間呆愣在了原地，他原以為喬疏桐會直接帶他離開，沒想到喬疏桐竟然是安排別人來救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過謹慎。
謝嘉澤重新坐回了石床上，心中盤算着時間。
半盞茶之後，謝嘉澤隐隐聽見身後傳來了窸窸窣窣的響聲，緊接着就是馬蹄聲。
謝嘉澤瞥過頭，眼睛直視着聲音傳來的方向。
“四殿下？”
厚重的天牢牆外，響起了一道聲音。
謝嘉澤眼睛瞪大，沒想到喬疏桐竟然真的能派人找過來。
天牢內部構造複雜，就算在內部知道大概位置到了外面想要找到照樣很困難。
“是我。”謝嘉澤沉下聲音。
“您退後。”外面的人說完這句話，隐約能聽到在放置什麽東西的聲音。
謝嘉澤退到牆根，期待的看着這邊。
只聽轟的一聲，整面牆壁當中瞬間出現了一個一人高的大洞，飛濺的石土碎屑濺了他滿身，顯得格外狼狽。
多年謝嘉澤此時已經不在意這些了，他只知道他馬上就可以出去了。
謝嘉澤踢開腳邊的石頭，快步從大洞走了出去。
外面已經空無一人，只剩下了牆角拴着的一匹馬。
謝嘉澤翻身上馬，朝着城外的方向快去離去。
·
喬疏桐出了天牢，坐上了提前安排好的馬車，朝着碧羽軒的方向而去。
她還沒有走得太遠，此時便聽到了身後天牢傳來的一聲巨大的爆炸聲，緊接着就是亂嚷嚷的叫嚷聲，格外混亂。
此時喬疏桐正在前往碧羽軒。
這段路程她一直在思考之後該如何應對謝正卿。
這期間只有她去過天牢并且見過謝嘉澤，同時還支開了周圍所有的人，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她幹的。
就算她是得了謝正卿的首肯，也同樣不妨礙旁人将懷疑打在她的身上。
還真是……難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