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雕刻得異常精致的小獸,不是普通的動物, 更像是那種傳說中的神獸。
秦柏看過周遇玉畫的圖, 雖然說不上醜,但要說多傳神, 那也是沒有的。可是她刻起木雕來,卻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 那手藝好得簡直令人不可思議,感覺可以直接開個網絡直播收打賞了。
秦柏想得沒錯,那個木刻的小獸确實是上古神獸的造型。
在那本破爛的書裏有不少神獸的圖案, 但并沒有寫它們是什麽, 也沒有寫這些圖案是做什麽的。
周遇玉也是看它們長得奇形怪狀, 才把它們和神獸聯系起來。可惜這些神獸在古書裏大多一個傳說一個樣,她能确定的也只有幾個, 要把它們雕刻出來更是難上加難。
所以她的成品目前還只有這一個。
這只小獸似獅而有翼, 周遇玉拿出來之後, 就念了一段口訣, 然後輕輕咬破了手指, 将血塗在了那只小獸心口的位置。
剎那間,周遭的黑霧仿佛觸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一樣,如潮水一般迅速的褪去。
它們還想跑, 周遇玉幹脆把那木雕抛到了空中, 然後用虛劍畫了個陣法的圖樣,瞬間又将那些黑霧吸引了回來。
它們被強行壓縮禁锢在周遇玉的周圍,當中很快響起了似人非人的尖叫。
秦柏聽着都覺得有些滲人, 周遇玉卻好像什麽都沒聽到一樣,面容沉靜。
“驅邪。”大概過了三分鐘,等那尖叫聲越來越小的時候,周遇玉終于輕輕吐出了兩個字。
只見一團白光從漂浮在半空中的木雕上擴散開來,開始将那團黑霧一點點吞噬。
随着白色代替黑色,一個一個受害者鬼魂的身影也從那黑霧中被重新剝離出來,那些陷入黑暗中的人影也仿佛大夢初醒一般,恍惚着睜開了眼。
“沒事吧?”周遇玉的臉色稍稍有些白,但看着并不太嚴重。她望着眼前站着的受害者的鬼魂,低頭道歉道,“對不起啊,我的手法太粗暴了,可是我也只會這個。”
剛才那些尖叫聲裏,其實混雜了不少這些鬼魂痛苦的□□。
那些黑霧是他們的怨氣執念所變異而來,要想淨化,勢必會造成他們靈體上的痛楚。
如果可以的話,周遇玉也不想這麽做,但不這麽做的話,他們就會徹底成為喪失神智的厲鬼,吞噬完這個人的神智,再去吞噬下一個人。
“沒事,謝謝你,”率先道謝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穿着西裝的男人。他的怨念已經在剛才被周遇玉強行淨化,所以他現在看着魏強,眼神裏剩下的唯有厭惡,“我并不想變得和這種畜生一樣。”
他這麽說完,其他人也是附和着點頭。他們要變成厲鬼早變了,可是看着那些無辜的人,看着有受害者重複自己當初的絕望,看着和自己一樣的鬼魂越來越多,他們的心裏卻沒有一絲的高興。
對于他們而言,他們不像那些同病相憐的鬼魂一樣消散,實在是因為他們太想看到魏強遭報應了。可惜他身上不知道帶了什麽,他們無法近身,不然他們早就把對方撕碎。
“這樣也好,不用為了這種人髒了自己的手。”周遇玉聽完他們一人一句說的,也拼湊出了真相,忍不住輕輕地呢喃一句。
最先開口的那個男人笑了一下,也是,這樣就不用擔心自己女兒剛生的小外孫遭到什麽報應。
“我們打算回去看看家人,然後就走了。”另一個三十歲出頭的女鬼看着警察一擁而上,把魏強徹底制住,終于長舒了一口氣。
事情……結束了啊。
這段插曲的發生,持續的時間不到十分鐘。車廂外的人還以為他們是在解救人質,全然不知道車廂裏發生了什麽。
而車廂裏的那些警察,因為對那些受害者的情況很熟悉,所以當他們被拖進黑暗裏,感受到身體上的撕裂痛楚的時候,他們就隐約猜到了什麽。
但猜到不代表就能冷靜,那鋪天蓋地的痛楚與絕望,在短短幾分鐘內就給了他們近乎窒息的感覺,出來的時候,他們都有種劫後餘生感,花了好一會才緩過來,看着魏強的眼神,也比之前更加的厭惡。
“這是……孫先生的功勞?”領隊的那個警察對接過不少這些大師,對自己是怎麽被解救出來的大概有數。
誰知孫知涵聽到他的話卻搖了搖頭,然後指了指前面似乎在跟空氣對話的周遇玉:“這位小姑娘的功勞。”
蔣箐也在旁邊點頭。不錯不錯,就是周遇玉的功勞。
那警察聽到這裏整個人都愣了一下。不過他也不是小年輕了,孫知涵什麽品性他還是研究過的,當即上前對着她鞠了個躬:“謝謝。”
周遇玉正問那幾只鬼需不需要自己幫忙呢,突然被行了這麽大一個禮,登時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識地回道:“沒事沒事,這是我應該做的。”
聽了這個回答,那警察對周遇玉的印象又更好了幾分,他看着這個比自己小了很多的年輕女子,親切而又和藹地笑了一下:“因為有受害人是S城的戶籍,所以我們會先去S城警局那邊。不知道小姐你是一會到站後跟我們一起去,還是說等明天有空再來?”
“嗯,因為有朋友來我接我,我可以讓他送我去嗎?”只要不是跟兇手,周遇玉向來很好說話。
那警察對這個答案非常滿意,給了她一個地址,也沒有再繼續打擾她。
周遇玉松了一口氣,跟那幾個受害者的鬼魂又說了一會話,就重新回到床鋪上,給柳疏發信息。
柳疏醒得也早,看到消息當即回了個OK的表情。
随着魏強被警察帶到之前就預留的軟卧的隔間,被疏散的乘客也陸陸續續回到了這節車廂裏。
趙莉芳也回來了,看到周遇玉,馬上關切地問她有沒有事。
錢侃跟在趙莉芳後面也回來了,他自以為不着痕跡地打量了周遇玉一眼,也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麽。
大概是因為剛剛發生過那麽大的一件事,車廂裏其他人也睡不着了,紛紛讨論起那個被捉走的到底是什麽人。周遇玉被明裏暗裏來打探的人搞得煩了,後來幹脆戴上耳機,不管聽不聽得到,一律裝作聽不到。
所幸他們的旅程也沒剩幾小時,衆人吃完早餐忙完,差不多就要開始收拾東西準備下車。
下車之後,周遇玉就跟着警察提前出了車站,剛出車站就看到柳疏站在那裏。
孫知涵看到柳疏跟周遇玉相談甚歡的模樣就是一愣,瞬間拉下臉來。
這柳家的人,怎麽都那麽讨厭。
柳疏倒是沒有看到跟在後面的孫知涵,他接了周遇玉上車,把警局地址遞給司機後,就有些好奇地回頭看趙莉芳:“玉玉姐,你撿人了啊?”
“是啊,你不也是我撿來的嗎?”周遇玉也不反駁,只是笑眯眯地答道。
柳疏嘿嘿一笑,說得倒也是。
“你送我去之後帶着小芳到酒店裏等我吧,我忙完自己回來。”周遇玉也不知道做筆錄要多久,生怕他們兩個無聊,就提議道。
誰知她剛說完,那兩個人都齊刷刷地搖了搖頭。
“不行不行,我說好要接你,那就要接你。怎麽能自己先走?”柳疏義正辭嚴地說道。
趙莉芳雖然沒說話,但看她坐在這個新車裏不安的模樣,什麽意思也不言而喻了。
周遇玉有些無奈,不過也沒勉強他們,只是點了點頭:“行吧,我問問到時候你們可不可以坐在外面的大廳裏等我。”
對這個答案,兩個人都非常滿意。
柳疏看趙莉芳不安的模樣,也沒有多問她的事情,只是神秘兮兮地和周遇玉說起了這幾天自己遇到的事情:“玉玉姐,你知道嗎,我見到了那個傳說中的秦柏。”
“秦柏?”周遇玉有些迷茫地把這個名字重複了一遍,并沒有留意到旁邊的秦柏本人因為這句話神色稍稍冷了下來,“這是……誰?”
“哎?玉玉姐你不知道嗎?”柳疏說完,突然想起周遇玉大學是在N大念的,一下反應了過來,連忙解釋道,“那玉玉姐知不知道,帝都有一個秦家?”
“……不知道。”
“好吧,我從頭說,”柳疏也沒笑話她,而是耐心地解釋道,“秦家呢,是非常老牌的一個家族了,你知道它非常厲害就行,具體的,咳咳,我有空再解釋吧。”
雖然趙莉芳只是一個比自己還小的少女,但柳疏還是謹慎地沒有在她面前說太多,把事情含糊了過去。
趙莉芳本就敏感,看他這樣子就拿出了周遇玉給她的耳機,自己塞上耳朵聽歌。
柳疏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放輕了聲音,小聲說道:“秦二叔是從商的,是騰雲集團的董事局主席兼創始人。”
“這我知道,”說到騰雲集團,周遇玉就懂了,“這秦柏就是他的兒子?”
“不是不是,如果秦柏是他的兒子,那哪裏有爆點?”柳疏說到這裏,還有點小興奮,“別看都是一個姓,但他可不是秦家的人,他是秦二叔夫人的外甥。”
柳疏說着,故作神秘地停頓了一下:“然後,我聽說哦,只是聽說,秦二叔有意培養他接任這個集團。”
“啊?”周遇玉聽到這裏簡直相當的意外,“他沒有兒子?”
“有的啊,但……啊,這個不重要,重要的就是,後來秦柏不知道怎麽的就離開了騰雲,我還以為他們決裂了呢,可誰知前段時間柳家接到了他的電話,想讓我們救一個人,這個人就是秦柏。我二堂姐這段時間在S城,就是忙他的事。”
柳疏說到這裏,還有些意猶未盡。可是接下來的那些事情,就涉及到對方的隐私,不太好在這裏說了。
周遇玉聽完點了點頭,也能理解柳疏的興奮了。
這大家族的內幕,确實不管什麽時候聽起來,都很容易令人激動。
秦柏一邊聽着他們的話,一邊看着窗外,神色晦暗難明。
這些事情他都知道,就是不知道……他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跟那個自己可能接任集團的傳聞,到底有沒有關系。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開始,就要慢慢進入男主的副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