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突然發病

豐盛的飯菜端到沈倚面前, 她卻沒了胃口, 又不好意思說不吃,只得拿着筷子有一口沒一口的往嘴裏放。

“沈姑娘, 實在吃不下就等會再吃吧。”淩青绾坐在她旁邊,柔聲道, “一會涼了讓廚子去熱就好了。”

“淩小姐,你真好。”沈倚放下筷子,尴尬的笑了笑。

“咱們也認識幾日了,這樣稱呼多別扭, 你叫我青绾就好。”淩青绾将一杯水遞給她。

“好,青绾, 那你也叫我小倚好了, 小時候大家都這麽叫我。”沈倚接過水, 喝了一口,心中郁氣,勉強笑,“你一點都沒有貴族小姐的架子。”

“那些人都對我畢恭畢敬,我難得與他們親近,”淩青绾搖着頭,“你倒是與我投機,無拘無束,跟你交朋友挺好的。”

“你要跟我做朋友?”沈倚眼睛亮了亮,低頭沉思了一會,擡頭問, “我以後留在南陵好不好,做我的生意,有空就找你玩。”

“你想留在南陵?”淩青绾有些詫異,脫口問,“那秦公子呢,也留下?”

“我不跟他同行了,我管不着他。”沈倚聽淩青绾提起了秦怨,突然又覺得難過,低聲道。

“為什麽?你們吵架了?”淩青绾想起剛才發生的事,斟酌,“他真說你什麽不是了?”

“沒有,我就是不想跟他同行了,我也不知道,不要問了好不好。”她此刻心煩意亂,只想着他說的已經成親之事,她将來要如何與他共處?

她也想不明白他明明有了妻室,為何又會跑來跟她一起流浪,還說什麽要天涯相陪,瞬間,她有種被欺騙的感覺,再也不想理他。

“好好,我不問了,什麽時候你想說再說好了。”淩青绾安慰着拍她的手,心中十分疑惑,她也忍住不問了。

“小姐,沈姑娘,不好了!”

正在此時,淩青绾的侍女輕辭跑了過來,見到兩人便急急開口,“小少爺又犯病了!”

“什麽?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淩青绾聞言驚訝的站了起來。

“少奶奶本來在陪小少爺玩,可不知怎麽回事,小少爺突然就發狂了,還咬了少奶奶的手,”輕辭焦急的跺着腳,“這會小少爺在屋裏亂砸東西,大少爺和少奶奶都沒有辦法,所以叫我來請沈姑娘過去看看。”

“走,先去看看。”沈倚立即站起了身,拉着淩青绾就往淩星和住處跑去。

卧室的窗戶緊緊關着,原本整齊的房間此刻一片雜亂,茶壺杯盞,古玩書籍一地都是,就連被子裏的棉絮也被扯了出來,灑了一地。

淩瑞蹲在角落裏,竟要把陶瓷的碎片往嘴裏塞,嘴角和臉上都被割了不少口子,陸羨瓷與淩星和緊緊的抓着他的手,不讓他動彈,然而他的力氣卻十分大,拖着兩人在角落裏左右掙紮。

“他怎麽這麽大力氣?”沈倚在門口驚呼了一聲,一個三歲的孩子,竟然能拖着兩個大人四處亂轉。

“沈……沈姑娘,”淩星和面上焦急,用盡了全身力氣抓着淩瑞,吃力,“可有什麽辦法?”

“我……我什麽都沒感覺到。”沈倚不知所措的搖頭,她沒感覺到什麽氣息。

“咯咯咯……”此時,淩瑞咬着滿嘴的血,突然發出了怪異的笑聲,惡狠狠的瞪着眼,不停的笑,“咯咯咯咯咯……”

雲江臨三人也很快趕了過來,秦怨靠在門口,臉色不好。

沈倚見到了他,連忙別過臉去,不看他。

秦怨眼眸動了動,沉默。

“你們……快救救我兒子。”陸羨瓷憋紅了臉,卻又忍不住哭泣,手臂讓淩瑞扭得幾乎要斷掉,可是她卻不敢松手。

淩瑞看到幾人過來,停止了笑聲,瑟縮了一下。

秦怨剛擡起手,卻又被雲江臨一把按了下去,急急道:“不行,你的傷。”

“不肯幫忙就給我滾!”陸羨瓷聽到聲音,恨恨的看了過來,咬着牙,“收了錢財就要替人辦事!我管你……傷不傷……”

“秦公子……”淩星和不想強人所難,可此刻他也別無他法。

沈倚聞言忍不住怄氣,正想發作,卻突然聽到雲素千說了一句:“我來吧。”

說着,她就走了進去,靠近淩瑞,緩緩擡起了雙手,十指微動,緩緩的念動着什麽咒語,頃刻間,有淡淡的光芒漸漸在她雙手之間彙聚成了一團光。

淩瑞的目光瞬間就被吸引了,定定的看着那團光芒,停止了掙紮,那光芒在他眼中旋轉着,明明滅滅,如夢如幻。

片刻後,他的雙眼中突然充滿了向往,竟然緩緩垂下了眼睑,睡了過去,僵硬的身體頹然松軟。

“瑞兒!”陸羨瓷一把抱住了淩瑞,既欣喜又擔憂。

“我的術法只能控制他一時,他醒後會怎樣我就不知道了。”雲素千站起身,緩緩道。

淩星和見陸羨瓷拿出手巾擦幹淨了淩瑞嘴角的血跡,他嘴邊和臉上的傷口也沒有再出血,想來雲素千順帶給他治療了。

他扶起陸羨瓷,将孩子放回了床上,轉身看了衆人一眼,卻是不作聲。

“昨晚,”沈倚見衆人都不說話,遂開口,“我看到淩承歡想殺你。”

“你說誰?!”沈倚話音剛落,陸羨瓷卻驚恐的轉過頭,失聲問到,就連淩星和淩青绾都震驚的愣住了。

淩青绾暗暗捏了捏自己的手心,承歡魂魄的事她一直都沒敢告訴兄長,如今沈倚又說承歡要殺他?這怎麽可能?

“淩承歡啊,”沈倚又重複了一遍,然後伸手指雲江臨,“他說是你們的第一個女兒。”

陸羨瓷再次震驚的站了起來,正欲說話,卻被淩星和打斷,沉着聲音:“怎麽回事?”

“是這樣的。”雲江臨遲疑了一下,看着淩星和,“前晚,我們坐在房頂上閑聊,看到一個三歲左右的小女孩站在你書房門口,沈倚入了她的夢,看到了你和她在等一枝待開的昙花。”

“你們胡說八道!看到小女孩就是承歡嗎?”陸羨瓷聞言厲聲打斷。

“回憶又不會有假,你是叫她承歡啊,她也叫你爹。”沈倚沒好氣,沒理會陸羨瓷,轉而看着淩星和,見淩星和直直的站着,眼睛一動不動,仿佛失神了。

“昨晚,花留情不知為什麽要抓她,然後我看她那看你的眼神,就是想殺了你。”沈倚接着補充,“她是你的女兒,為什麽要殺你?”

淩星和不知所以,茫然搖頭,心中已經是震驚無比,這麽多年了,承歡……他們的第一個孩子……

陸羨瓷走上前抓住他的手,有些恨恨:“承歡那麽乖,怎麽會?定是他們胡說。”

“表嫂,承歡是你們的女兒沒錯。”雲江臨不平的開口,“可是什麽都沒查清,你就斷定我們胡說八道,就算是假的承歡,那也得查個水落石出再說。”

“雲江臨,你胳膊肘往哪裏拐呢?淩家才是你的親人吧?”陸羨瓷聞言更是不滿了。

“可陸家不是。”雲江臨聽得火大,毫不客氣的回答她。他雲江臨可不是個看着是親戚就看人臉色的人。

“你!”陸羨瓷見雲江臨根本不買賬,遂轉頭看向淩星和,希望他開口說句話。

“好了,此事,沈姑娘和表弟也沒有理由胡說。”淩星和拍着她的手以示安慰,然後又轉過頭看沈倚等人,道,“幾位覺得此事有何辦法?”

“我沒什麽辦法,”沈倚抱着手,“我只能等晚上她出現再說。”

“你昨夜在她的夢裏看到了什麽?”秦怨靠着身子,淡問。

“和她沒關系啊,我昨天進的不是她的夢吧。”沈倚聽到秦怨問話,心中一緊,刻意躲開他的目光,側過身去,“是個帶着鬥笠看不清面容的女人,還有個長得很好看的白衣女子,還有個十二三歲的男孩,反正沒看到承歡。”

“一個都不認識?”雲江臨驚奇的問了一句,怎麽又出來三個陌生人?

“也不是,”沈倚搖頭,低頭想了想,“兩個女子我不認識,那個小男孩,我怎麽看怎麽像柳長珏。”

“柳長珏是誰?”一語出,其他人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呃,他已經死了,”沈倚低下聲音,“我在帝都時認識的一個人,”頓了頓,她又繼續道,“他們沒有互相稱呼,我也不确定,我就看到那個白衣女子似乎在救那個男孩,那個蒙面的女人似乎很有威信。”

“你說……”淩星和此時出聲,皺着眉,“那個白衣女子長得十分好看?似乎還被那蒙面女子管着?”

“是啊,我剛說了啊。”沈倚點頭确認。

淩星和聞言垂下眼睑,沉默下去,心嘆:白衣女子……會是你嗎?

淩星和一瞬的神色變化沒有逃過秦怨的眼睛,只聽他問:“淩大少爺可想起了什麽?”

“并沒有。”淩星和一滞,掩飾神色的同時就已經否認。

“咳……”秦怨沒有繼續追問,伸手捂住了胸口,微微咳嗽。

沈倚心頭一緊,下意識擡起的手又立刻放下,側過頭去咬住了嘴唇。

“去院子裏坐坐吧,我再替你治療一下。”雲素千抱着手走出門,徑直往水榭中走去。

“你過來。”秦怨走到沈倚身邊,淡淡說了一句。

沈倚垂下頭,拽着衣角,咬住了嘴唇,一動不動,她很想跟過去,可是既然已經決定了分開,就算有多麽舍不得,她也會忍住。

“表妹,你有空問問表哥,”雲江臨靠近淩青绾身邊,将聲音放到最低,“承歡的事。”

說完,他也沒等淩青绾回答,轉身便一把拽過沈倚,恨鐵不成鋼般道:“傻不傻?快走。”

被雲江臨拉了個趔趄,沈倚還是站住了腳,怎麽也不肯過去,咬緊的牙将嘴唇咬出了一道白痕。

“你們兩個到底怎麽回事?”雲江臨詫異,他們剛才到底說了些什麽?

“我一個人去走走,你們有事晚上再說吧,白天我也幫不上忙。”沈倚說完就突然跑了開去,頭也不回。

“小倚……”淩青绾叫了一聲,正欲追上去,卻被雲江臨拉住,“讓她靜靜吧,一個兩個的怪脾氣。”

說完,雲江臨嘆息了一聲,然後往水榭走去,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秦怨和沈倚的表現卻讓他隐隐有些感覺,此刻青绾再摻和恐怕也不好。

“短時間內你不要動用靈力。”

水榭中,雲素千從秦怨的脈上收回手,擡頭看見雲江臨無奈的走了進來。

“如何了?”坐下身,雲江臨盯着兩人,問。

“沒事,對他而言只是虛弱而已,不亂用靈力等着恢複就好了。”雲素千往水榭外看了一眼,沒見到沈倚的影子。

“你到底跟她說了什麽?”雲江臨和雲素千對視一眼,然後轉頭問默不作聲的秦怨。

秦怨拉下了袖子,低下眼睑,搖頭。

原本接近沈倚他就是另有目的,一開始,他覺得她單純不谙世事,他可以引着她往他期望的方向走,可是,短短時日,他卻發現,事情有些不可控制了。

剛才他跟她說那些,只是想告訴她,為什麽她的靈力會一直無法發揮出來,可是沈倚的表現,讓他瞬間想起了,她是個人,也有顆如水年華般的心。

“啧。”雲江臨有些郁悶,心道:這兩個人也真是夠了,有了矛盾竟然都選擇閉口不言。

“我去看看她吧。”雲素千站起身,“或者有的事,女人之間反而好說些。”

“我說,”見雲素千離開,雲江臨推了一下秦怨,“你眼睛沒瞎吧?”

他就不信,大家都看得出來的事情,秦怨自己會沒有感覺。

“也許我錯了吧。”秦怨擡眼,嘆了一聲。

他站起身,走到欄杆處,視線落在水中一對緩緩游動的錦鯉上,久久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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