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克森林名為森林,實際上經過長老會富翁們的亂砍濫伐,早已化為只剩幾棵小樹的平原再加上個名不副實的稱呼而已。
夜幕籠罩下,安德森率領諸位長老在此處靜靜等待着閻浮大軍的到來,他從地面顫動上已感到對方正慢慢接近,他甚至計算出對方人數大約有十五萬,不,二十萬人左右。
安德森眼神中突然爆發殺機,當頭裹紅布的閻浮數千人類先鋒軍出現在地平線上時,他回頭使了個眼色,每個長老都露出冷笑,他們緩緩舒展開手掌,鐵箭般的利器猛然從掌面肌肉中突伸而出。
怪事還不僅如此,只見他們守候之處,無論是人影、樹影、石影……,總之所有陰影都發生異動,天空遠處的烏雲也緩緩移來,緩慢得幾乎讓人無法察覺。
安德森似乎察覺到變異過于明顯,他低頭輕聲對影子說:“瑪門,不要着急,等他們再近些,我們才能一網打盡,所以請你們再忍耐忍耐。”
安德森影子緩緩點頭,騷動頓時又靜止下來,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只有必恭必敬的長老們繼續等待着他們的客人,而客人們的身影已逐漸清晰,近在眼前……
帶路的精靈侍從見到安德森等人,興奮地對身邊紅巾将軍說:“你們看,那就是我的主人,我沒說錯吧!”侍從正要跑過去,卻被紅巾将軍拽住:“別激動,你是我們進軍混沌界的功臣,不要白白送了性命。”
侍從不明對方所言何意:“将軍,你說什麽呢?我跟随主人幾十年了,主人絕對不會害我!”
“我相信你的主人不會害你,不過如果他們不是你的主人呢?”不等侍從回話,将軍回頭大喊:“兄弟們,幹活了!”
随着将軍下令,所有戰士取下裹住額頭的紅巾,侍從驚異地發現這幾千人居然額頭上都有另外一只眼睛。奇異的第三眼瞬間發出耀眼光芒,直沖前方不遠處的長老們以及他們身邊的景物,在光芒沖擊下,長老們随即渾身疼痛,半跪在地,捂着臉痛苦號叫。
侍從也發出驚叫,因為在特殊光芒照耀下,熟悉的主人完全改變了模樣,變成了他從未見過的健壯武士。這侍從當然不會認識,此人正是幻魔族首領摩洛。而且不止是他的主人,所有長老,包括侍從、樹木、岩石,甚至主人身邊的牲口都化為兇神惡煞般的戰士,人數足有五千人之多。
不等對方作出反應,三眼軍人們将手中長戟指向前方,長戟随即發出雪楓村獨有的奪命光線。伏擊者瞬間變成被襲者,五千多名幻魔刺客在意料不到的襲擊下,大部分立時屍橫遍野,只有不到千人倉促間縱身躲避,少數人還順手發出手掌肌肉變化而成的鐵箭。訓練有素的三眼戰士,輕而易舉地将已失去以往勁力和準頭的肌肉箭擊落在旁,可見對方已完全不能對他們造成威脅。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摩洛發出不甘心的質問。
為首三眼将軍冷笑回答:“在下南華軍戰神,我與這些兄弟都是無憂界三眼族人,正是你們妖魔鬼怪的克星!”
“小心腳底下!”随着後方傳來的警告,三眼軍急忙跳躍而起,可是匆忙間誰也來不及顧及無辜侍從。一群黑影撲襲而來,精靈仆人連絕命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被幾道黑影破體而過。
發出警告的龍人将軍率領近百名種族各異的高手及萬餘名黑衣忍者迎着黑影趕來,雖然黑影們速度驚人,但當他們遇到對方各種各樣的奇特攻擊方式,以及身手不在他們之下的忍者時,優劣立分。
所有障眼法盡數失去作用,決定勝負的只有速度和力量,而在這點上雙方幾乎是勢均力敵。黑影首領自以為速度已是天下第一,卻被對方為首的龍人和人類緊緊纏住,尤其是那龍人,不知使用什麽招術,每被他略微擊中,黑影首領就感到體重有所增加,速度也相應減緩。
夜晚月光灑落而下,大戰黑影首領的人類突然發出聲聲狼嚎,瞬間化為狼首人身的戰士,速度和攻擊也随即大增,将黑影首領逼得節節後退。黑影首領大吼斥問:“在下影魔族首領瑪門,你們是四神中的哪位?”
“嘿嘿,就憑你也配鬥四神,在下南華軍夜游神,你打過我再說吧!”狼人嘲笑回應。
“沒錯,如果你連我日游神這關都過不了,還是乖乖回去修煉二十年,再挑戰四神吧!”龍人也是冷嘲熱諷,好像根本不将影魔首領放在眼中,出手卻絲毫不敢馬虎。
雙方混戰狀态下,幻魔族根本無法插手,摩洛向身後的阿撒塞勒發出指示:“快點讓狼騎兵和別西蔔他們進攻啊!”
阿撒塞勒一言不發,只是驚異望向逐漸昏暗的天空,摩洛正要順他目光仰視,一個翼魔已猛然摔落他身前。摩洛這才明白,別西蔔的翼魔族早已出動,可是他們的情形卻更加糟糕。只見上萬翼人正與翼魔大戰,而別西蔔被紅衣女翼人和藍衣男翼人緊緊纏住,他所操縱的氣流與對方的雷電和火焰相比,幾乎完全不起作用,身上傷痕累累。無論是別西蔔、還是摩洛或者阿撒塞勒都不會想到,別西蔔對手正是南華軍的雷神以及他們夢寐以求挑戰的四神之一——上古火神朱雀。
“快!将所有後備軍都調來,我們三魔族加狼騎兵,也不下十五萬人,把他們都調來!快!”摩洛已近似狂吼。
忠誠的阿撒塞勒二話不說,甩開大步向高坡跑去,這時幻魔們才發現原來他的速度與影魔們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随着金光閃閃的旗幟飄揚,狼群嚎叫遠遠傳出,只見騎着野狼的妖精族騎士們迅速奔來,在他們身後者,是數以萬計且雙手化為武器的幻魔、黑影般縱躍的影魔,還有空中烏雲密布的翼魔。
望見奔馳而來的軍隊,摩洛露出冷笑,如此強大的軍隊,看閻浮人們如何應付。
“師兄,小心!”阿撒塞勒的提示,令摩洛猛地清醒,只見三眼族人和不少手持奇怪武器的人類戰士越過被糾纏住的影魔們,半跪着擺好姿勢,上萬道致命光線密集發射過來。摩洛再次表現了驚人自救能力,他縱身後躍,恰好避開所有光線而落到阿撒塞勒身邊。可惜其他剛才幸免于難的幻魔卻沒有如此好運,個個被光線穿體而亡,還有急馳而來最前鋒的數千狼騎兵,紛紛連同坐騎仆倒在地,血濺當場,狀況慘不忍睹。
閻浮軍攻擊并未就此結束,只見不知從哪裏殺出來騎着雙尾虎、三眼豹、劍齒象的獸騎軍,獸騎兵們由數萬龍人、虎人、蜥蜴人、矮人組成,氣勢洶洶、銳不可當,他們在步兵掩護下,勢如破竹般殺向敵軍。為首幾個将領坐騎上還各插一面旗幟,上面分別寫着“古蘭青刃”、“古蘭怒獸”、“古蘭海霸”、“古蘭赤斧”。
緊接着,又有一、兩萬服裝樣式大致相同的以人類為主的閻浮戰士狂奔而出,他們随手提取出各色能量,有的發出攻擊波,有的持續召喚靈獸,或向空中翼魔攻擊,或配合其他兵種夾擊陸地敵軍。在五行靈法戰士中,似乎有六、七個首領般的人物,他們要麽能一人指揮多種靈獸,要麽速度、力量遠遠超出常人,真可謂所向披靡、無人可擋。總之,此軍無論是将領,還是士兵,人人似懷着強烈仇恨,下手毫不留情,攻擊準确無誤,令混沌軍聞風喪膽、觸之則亡。
單調的狼騎兵遠遠不是獸騎兵和靈獸的對手;飛速而來的黑影尚未接近敵人,就被神槍手發出的怪異光線或五色靈術奪去生命;幻魔在驚慌中完全忘記了變化能力,只是盲目地揮舞着雙手變成的兵器,無謂抵抗只能使自己更快倒下……
對于摩洛來說,如此激烈的戰争,混沌魔族們三百年來從未經歷,比起他們初期預料的情景,簡直是天淵之別。幻魔族的暗殺功夫、影魔族的偷襲戰力、翼魔族的搏鬥技巧在兩軍相争勇者勝的戰場上幾乎完全失去作用,所有作戰計劃都被敵人精心布置的戰略戰術完全打亂。
這就是真正的戰争嗎?求勝**和必勝信心正在逐漸消失,恐懼與絕望逐步擴大,摩洛腦海完全陷入混亂,如果不是阿撒塞勒及時将他救到安全所在,恐怕他早已精神恍惚地死于亂軍之中。
“師兄,你要挺住,如果你們三首領都支撐不住了,我們就徹底完了!”阿撒塞勒的喊聲提醒了摩洛,他突然想到瑪門和別西蔔。
巨碩身影再次從空中墜落到摩洛和阿撒塞勒面前,兩人見狀不由驚呆,因為這人正是滿身火痕的別西蔔,他張張嘴,只來得及說一句:“我,先,走了……”,就永遠閉上了雙眼……
“瑪門呢?”摩洛向前方望去,眼前情形更讓他失望,因為剛才大戰影魔們的閻浮戰士們正吶喊沖向這裏,他們身後的大部分屍體都屬于混沌魔族。
“瑪門呢?他脫險了嗎?”摩洛急切問道,而目光銳利的阿撒塞勒卻不知該如何回答,因為他已清楚地看到瑪門死不瞑目地躺在屍體堆中。
戰鬥已接近尾聲,閻浮軍的主要将領率領親兵将摩洛和阿撒塞勒團團包圍,為首的正是青龍、白虎、朱雀、玄武。摩洛面對眼前情景,發出絕望大吼,雙手化成無數飛旋的金屬轉輪,向前方敵人飛去。朱雀只是彈了下手指,所有轉輪立刻被火團熔化,再也無法變回靈活結實的手掌。
摩洛望着四處飛散的灰燼,猛然意識到已失去雙手,他在狂叫聲中,瘋狂地撞向朱雀,白虎眼疾手快,随手發出雷光,正擊中摩洛心髒。倉促間,阻擋不及的阿撒塞勒只來得及扶住摩洛屍體,當他敬愛的師兄無力垂下手臂時,阿撒塞勒的神情因驚恐而麻木。幻魔族族長死了,他敬愛的師兄死了,一切都完了,都完了!
“投降吧,別再做無謂抵抗了!”玄武不忍目睹這武士失魂落魄的神情,不由輕聲勸說。
和藹話語卻讓阿撒塞勒兇相畢現、狂笑不止:“投降?哈哈哈哈,你們殺了我的師兄,滅了我的族人,還要我投降?如今師兄死了,我再也不會壓抑自己的力量了,我要用這力量讓你們全部陪葬。”話未說完,他雙手大張,方圓百米之內空間立時扭曲,威力波及到的所有人都感到身體在被某種強大力量使勁拉扯,随即飄揚在空中圍繞着阿撒塞勒旋轉起來,如同圍繞着恒星轉動的行星般。
在阿撒塞勒力量波及範圍內,所有兵器化為粉碎,而靈力較低的親兵霎時被擠碎內髒,鮮血狂噴,顯然回天乏術。白虎急忙向阿撒塞勒發射出奪命雷光,雷光穿透阿撒塞勒要害,卻毫無用處。生命力超越常人的阿撒塞勒狂笑着毫不在意,扭曲空間的力量不但沒有減少,反而持續增強。四神、靈武四将(辰、申、戌、子)、天靈三賢、南華諸神諸将、亢金龍、心月狐,盡數被扯入空間之中,生命危在旦夕。
外圍的古蘭四将正要上前搭救,白虎大吼道:“不要過來,不要……不要白白犧牲,誰敢過來,我……我掰下他的腦袋!後撤!後撤!”
空間迅速扭轉着,每個人的飛轉速度愈來愈快,漸漸已無法分清這百餘身影,究竟各是何人。阿撒塞勒的狂笑震撼着人們心靈,十幾萬将士無可奈何地驚慌面對眼前場景,每個人都在為諸将揪心扯膽,但誰也無計可施、無力可救。
旋轉速度到達極點,“轟”然巨響,爆炸平地而起。雖然因遵從白虎命令而及時後撤,但以古蘭四将為首的數千前沿者,依然被大爆炸餘波波及,受到不同程度的傷害,幸運地是外圍将士無人再為此喪生。
爆炸漸息,周圍歸于平靜,無論是阿撒塞勒,還是四神、諸将、士兵,神也好,魔也罷,全部失去了蹤影,或許是爆炸的威力讓所有生命歸于塵土,或許是空間旋轉已将所有物體化為粉碎。總之,風沙卷過,爆炸處未曾留下半點痕跡,在硝煙未散的戰場上,沒有任何土地比此處更清潔、更寧靜……
啓明星升上天空,悲痛欲絕的十幾萬将士淚流滿面,望着空曠高地,他們無法相信在黎明到來前,諸軍将領們就如此“離去”,或許這是換取最後勝利所必需的代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