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第二十二章

喬疏桐這一覺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等醒來之後天光已然大亮。

她還從未這麽晚起床,起來之後暫時代替鵲兒的侍女便進來幫她更衣洗漱。

銅鏡前,侍女幫喬疏桐悉心梳理着齊腰的秀發,“小姐昨夜睡得可好?”

喬疏桐“嗯”了一聲,語氣輕柔,“甚好,我很久沒有睡過那般好的一覺了。”

侍女低聲輕笑一聲,“今日小姐可有什麽安排?”

喬疏桐淺淺地搖了搖頭,“今日,便在家中吧。”

她也是随着喬家從江南回來的,自然知曉喬疏桐在家喜歡做些什麽。

“将我的琴放在亭內,還有,等文翰回來之後叫他過來。”喬疏桐吩咐着。

“是。”侍女給她梳洗好之後便出去按照喬疏桐的吩咐抱起屋內的古琴,送到了院內的小亭的石桌上。

喬疏桐簡單吃了一點東西之後便起身朝着小亭的方向走去。

她在家中的時候不喜歡戴首飾,便叫侍女用一根發帶将頭發束起,看起來倒是精神多了。

喬疏桐的手放在了琴弦之上感受着琴弦微不可查地顫抖。

依照昨晚的回憶,喬疏桐的手指重複昨晚的動作,将那首她觸景生情而下意識彈出的曲子彈了出來。

周圍鳥雀被這琴聲震懾住,不知是只專注于琴聲還是鳥雀真的沒有再叫,周圍的下人只覺得自己已經全然被這鋒芒逼人的琴聲帶到了一個全新的地方。

周圍一片昏黑,黑暗之中閃爍着異樣的光芒,漆黑的環境當中好像潛伏着無數的野獸正在虎視眈眈地盯着他們,仿若下一瞬就要沖上前來将人撕裂。

喬疏桐這副殺伐畢露的模樣是他們這些從江南就跟在主人家身邊的人都沒有見識過的。

小院當中除了喬疏桐之外還有近十個家丁丫鬟,無一不是從江南就開始跟在喬疏桐周圍伺候,可沒有一個人聽過喬疏桐彈出這樣鋒芒畢露的曲子。

這時候他們才覺得,自己應該對這個看起來柔弱得風都能吹倒的小姐改觀了。

喬疏桐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當中,眼睛死死地盯着琴弦,指尖動作越來越快,那股淩厲之氣越發濃郁。

她突然間很煩躁,急需一個出口讓她将心中所有的煩躁釋放出來。

她的腦海當中突然閃過了謝青硯的模樣,心中莫名地又多了一些焦躁,就好像謝青硯出事了一般。

“小姐!小姐!”鵲兒的聲音由遠及近,将喬疏桐從她個人的世界裏面拉了回來。

喬疏桐回過神,就看見被震懾在原地的一衆下人,包括剛回來還在大口喘着氣的鵲兒。

鵲兒今日休沐,在起來之後便出了府,現在才不過一個時辰的時間,誰都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急急忙忙地又回來了。

“鵲兒,怎麽了?你慢點說。”此時的喬疏桐好像又恢複了之前的那副平易近人的溫婉模樣,絲毫看不出就在不久之前光是彈出的曲子便叫一衆人呆愣在原地。

“哦、哦,”鵲兒小跑上前,附在喬疏桐耳邊,“小姐,我出去的時候聽見有人說謝公子可能被誰給抓走了,今早還見着有人運了好幾個屍體從碧羽軒出來,謝公子都不在場,還是碧羽軒的管家負責的。”

喬疏桐呆愣住,別家老板不在讓管家處理還勉強說得過去,但是謝青硯,一天當中基本就住在碧羽軒,很少存在不在碧羽軒還需要管家來處理的現象。

喬疏桐腦中忽然想起了謝青硯和她說的有事可以去碧羽軒找他,那就更加說明,謝青硯不出意外的話都在那裏。

現在謝青硯不在,很大可能就是他出事了!

喬疏桐現在腦海中的思緒好像纏在了一起,她正在拼命地捋清自己的思緒。

“鵲兒,備馬車,我們……”

還不等喬疏桐吩咐完,喬文翰便回來了。

喬文翰走了進來,“姐姐?怎麽了?”

喬疏桐臉上神色平淡如常,“沒事,我聽鵲兒說,碧羽軒出命案了?”

喬文翰聽後作勢思索了一下,最後答道:“是,今早擡了幾具屍體出來。”

喬疏桐臉上帶着驚訝和好奇,“你知道是怎麽回事嗎?”

全程見着喬疏桐變臉的一衆下人心中對喬疏桐的認知已經徹底改觀,他們家的大小姐……貌似也和好人不沾邊啊。

喬文翰坐在了對面,說道:“具體的我不知道,但今日我在大理寺任職的一位好友和我說,這貌似涉及一起結黨營私的案子。”

“結黨營私……”喬疏桐口中喃喃道,心中想着什麽沒有人看得出來。

喬疏桐擡起眼眸看向坐在對面的喬文翰,“既然如此,可還知道一些其他的事情?”

喬文翰搖搖頭,“沒有了,我那好友不能透露太大,能說出這些已經是冒着風險了。”

“原來如此,”喬疏桐接過鵲兒遞過來的茶盞,放在嘴邊品了一下,“謝青硯不是碧羽軒的老板嗎?他沒說什麽?”

喬文翰臉上表情忽然不自然了一瞬,随即又立刻轉回了正常的模樣,要不是喬疏桐一直盯着他估計還發現不了。

看來喬文翰還真知道一些事情啊。

喬文翰知道自己剛才一瞬間的破綻一定被喬疏桐捕捉到了,他索性也沒繼續裝下去。

“你們都出去吧。”喝了一口鵲兒遞過來的茶水後的喬文翰掃了一眼站在院子當中的幾個下人。

接到了主人家的命令,一群人動作麻利地朝着院外走去。

确保院內沒了其他的閑雜人之後,喬文翰才說道:“謝青硯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是被二皇子帶走了。”

“謝正卿?”喬疏桐腦中想到了那個笑容陰恻恻的人,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

但奈何謝正卿在百姓口中的口碑還算是不錯,一時間竟然對他還沒有什麽辦法。

喬文翰點頭,“是,應該是他昨晚帶人去了碧羽軒,然後将謝青硯帶走,今早被擡出來的屍體應該就是昨晚謝青硯反抗的時候殺掉的了。”

喬疏桐了然于胸,這件事經過喬文翰的口中說出來之後還是比較通順的。

皇室争權奪位,謝正卿想要拉攏謝青硯站隊不成,最後将謝青硯帶走威脅,最後強迫謝青硯站在他那邊。

但是喬疏桐知道,謝青硯絕對不是那種會這麽容易妥協的人,而且碧羽軒終究是謝青硯自己的地盤,再怎樣都不會這麽輕易地跟着那群人走。

那麽就還有一個可能,謝青硯是自己心甘情願被帶走了。

喬疏桐腦中運轉速度飛快,短短的一點時間她已經将事情的前因後果猜了個大概。

但是喬疏桐也知道自己不可能猜到所有的事情,皇室當中的東西往往都是複雜的,不是誰都可以去探索其中內容的。

喬文翰看着自己姐姐沉思的面容,帶着勸解意味道:“姐姐,皇室當中的事情我們能不參與就不參與,這趟渾水一旦沾上了一段時間之內是不會消除掉的。”

“我明白,”喬疏桐語氣意味不明,“但是喬家不可能不站隊,你說對嗎?”

喬文翰也沉思下來了,喬家是百年世家,重量不言而喻,誰都知道每一次更朝換代的時候都是一場血雨腥風,不管見不見血,都不是一件小時。

現在又到了這個時候,喬邬年紀已經大了,喬家在喬疏桐和喬文翰姐弟身上,他們兩個的決定至關重要。

“所以姐姐,我們……一定要站隊,對嗎?”

喬疏桐不予置否,“是,但是我們不能草率地找到一個皇子就支持,等到最後,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她這話指的當然是謝正卿,謝正卿手中勢力看似最為龐大,但保不準什麽時候就被人拉下水了。

畢竟另外兩個皇子也不是吃素的,若是為了謝正卿而聯手,那麽謝正卿必死無疑。

而且現在太子人選已定,一定會有很多昭德帝的老臣去支持太子,而且太子的生母純願皇後是安平侯府當家夫人的表姐,那麽安平侯府就是最有可能支持太子的人。

那麽就會從三足鼎立變成四個人的分庭抗禮。

平衡被打破,最後是誰站上去都是個未知數。

喬文翰心中也知道這個道理,他站起身,“好,我明白了。”

他朝着院門的方向走去,走到一半,又回過頭,對着尚且坐在桌前的喬疏桐說了一句話,“姐姐,謝青硯此次被二皇子帶走是早有預謀,你不必多慮。”

他通過喬疏桐問他的這幾句話大概能看出來喬疏桐在關心着謝青硯的去向。

他雖然看不上謝青硯,但奈何自己姐姐隐隐有偏向謝青硯的意思,他這個做弟弟的,總不好做一些讓姐姐為難的事情。

喬疏桐又怎會不知謝青硯被帶走這件事是早有預謀的,她沉默着看着面前的古琴,心中不知在想寫什麽。

“鵲兒。”喬疏桐沒有擡頭,喚了一聲。

在看見喬文翰走了後便在不遠處一直等着喬疏桐叫自己,再聽見呼喚之後鵲兒立刻上前,“小姐有何吩咐?”

“你的休沐日恐怕要泡湯了,回頭我再給你補一天吧。”

“沒事,”鵲兒毫不介意,“小姐不必介意,有何事要吩咐鵲兒?”

“鵲兒啊,你親自跑一趟,先從安平侯府的後門進去,找到安平侯,将這封信給他。”喬疏桐将手中早已準備好的書信遞給了鵲兒。

鵲兒接過,“小姐還有嗎?”

喬疏桐示意她靠近一點,低聲說了一句話。

同時,她的眼睛一直在看隐晦看着一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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