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我做了一個夢。
夢裏,我看見瑪麗公主穿着一條血紅血紅的墜地長裙,婀娜多姿地端立在一片怒放的薔薇叢中。在她面前,一排青蛙,哦不,牛蛙一個接一個地蹦跶到她的面前,叫着:“呱!女王大人!呱!”
只見瑪麗公主紅唇一勾,忽然爆發出一聲河東獅子吼:“Off with his head!(砍掉他的頭!)”
咦?居然是英文版的臺詞?咋這麽熟?啊,對了,不正是《愛麗絲夢游仙境》裏紅王後經常吼出的那句臺詞麽!
只見一道血光閃過,排在最前面的牛蛙将頭朝天一樣,蛙嘴一張,頭從脖子上滑了下來,砰然墜地。另一只牛蛙前仆後繼,朝前一蹦,叫到:“呱!女王大人!呱!”
紅裙瑪麗又是一聲河東獅子吼:“Off with his head!”
咚一聲,蛙頭落地。
咚!咚!咚!一連串蛙頭落地之聲接二連三地響起。剎那間,蛙屍遍野,血流成河。怒放的紅薔薇叢如同吸血的精怪一般,吸收着血液,經脈裏明顯有液體在一股接一股地湧動。轉眼,紅色的薔薇花瓣變成了黑色。最後一只牛蛙也倒下了。
咚!咚!咚!咚!咚!咚!
咦?奇了怪了!明明所有的牛蛙都蛙頭落地了,咋還有響聲?
我吓,陡然驚醒,睜眼看着黑咕隆咚的床帳寬頂,耳邊竟然真的聽到一陣“咚!咚!咚!咚!”的催命聲,似乎有人在敲窗玻璃。我驚呆了,渾身冰冷不能動彈:我記得這瑪麗公主的寝宮貌似是在三樓吧……我之前擡頭從外面向上看的時候,貌似記得這大窗戶外面沒有陽臺,就是懸空的一片……
所以說……現在在窗戶外面敲得正歡的……不是蜘蛛俠就是鬼啊……
嘭啪!噼裏啪啦!一陣巨響傳來……居然是窗子破碎的聲音!我騰地就坐起來,腦袋空空,懵……老娘怕鬼!
嘭嘭!嘭嘭!緊接着,門外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一個男人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公主殿下!發生什麽事了?殿下!快開門!”緊接着,那人開始撞起門來。嘭!嘭!
神馬情況?我真的驚呆了。
突然間,一個人影貓着腰,如同賊一般從窗外竄了進來,然後流彈一般朝我撲來,将我撲倒了。“把門外那人打發走……”賊人壓低着聲音在我耳邊道。
“別……掐……我……脖……子……”我艱難地擠出一串聲音。
賊人松開手。我立刻發現我脖子之上繃帶之下的骨片被他弄歪了,骨片邊緣卡着我的下巴,咯得生疼。黑暗之中,伸手不見五指,我感覺有兩道視線穿透黑暗,冷冷盯着我。
我立馬扯着嗓子大吼:“有刺客啊啊啊!”
嘭!嘭!撞門的聲音更歡了。
賊人怒了,一把揪着我的兩只耳朵,将我硬生生揪起來,沖我低吼:“鬼腦袋!刺客你個頭!是你幹爹!”
我愣……
嘭!嘭!撞門聲繼續中。感覺到克蘭這貨又要來掐我脖子了,我立馬從善如流地沖門口大吼:“我靠!老娘居然做惡夢了!我靠!居然夢到有刺客來襲擊我堂堂公主血腥瑪麗!我靠!這怎麽可能!我靠!這坑爹的夢!”
門外突然間靜——悄——悄——
我和克蘭皆靜——悄——悄——屏息凝神聽了又聽,聽不到門外再有其他動靜。于是乎,我立刻嘭地一腳将克蘭這貨給踹開,然後縮縮縮,縮到床角,指着他:“你你你……你幹嘛!”
老娘現在不是人偶了!而是人啊!還是個上面波瀾壯闊的人啊!老娘現在不能再毫無節操地被勒、被壓、被抽啊!尼瑪要是勒、壓、抽到不該被勒、壓、抽的地方該怎麽辦!啊?老娘早就申明了我是節操綁定型的女主了啊!
“你在這幹什麽?”我壓低聲音吼克蘭,臉色陰沉。
月出雲層,灑下一縷清輝,克蘭的臉漸漸從黑暗之中浮現出來,隐隐綽綽。他也壓低着聲音,對我說:“我和柯林就要走了。”
我愣:“走?”
他将頭一點:“我們還有別的事,今晚就動身離開城堡,所以來跟你道個別。”
聽聞此言,我心頭一漾,神情無比激蕩,目光炯亮地看着他,胸腔起起伏伏,愣是說不出話來。
克蘭忽然拉住我的胳膊,将我一拽,我立馬栽倒在軟綿綿的被窩上。克蘭拉着我的胳膊,又是一拽,将我拽起來,然後湊到我耳邊,低聲說:“你呆在這裏自己小心一點,好自為之。等我忙完了我的事情,再來找你。”
啥?我懵,一不小心淚珠子就滾了出來,尼瑪,我竟然被他的話給吓哭了。
他一愣,伸手輕輕掐了一下我的臉蛋,勾起嘴角,好笑地道:“別擔心,很快就來找你。”
我一愣,然後仰面張嘴哇一聲,嚎啕大哭。他似乎朝我丢了個白眼,又似乎是哭笑不得地瞥了我一眼。
我:“哇哇哇哇!”
尼瑪啊!真是一會兒天堂一會兒地獄啊!特麽這瘟神居然說他這次滾蛋了之後還要來找我啊!哇哇哇!特麽來找我幹神馬啊!老娘剛剛因為你和你基/友倆就要屁颠屁颠地從此滾出我生命的舞臺而高興得話都說不出來了!結果尼瑪,你特麽突然間告訴老娘:你戲份還沒完!尼瑪啊!
忽然間,門外再次傳來“嘭”一聲巨響,吓煞人也!
只見,一個人影氣勢洶洶、兇神惡煞、煞氣騰騰地從門外直沖進來。慘白的月光之下,只見他那一雙碧波似的藍眸陡然雪亮,朝大床方向一睨,眼裏瞬間閃過一道錯愕的精光。
接着,一道岑亮的光芒亮瞎了我的狗眼,啊呸,我的眼。只見那人唰地從腰間抽出一把亮劍,直指着大床方向。身形翩若驚鴻,宛若蛟龍,沖了過來,捉奸,啊呸,捉賊來也。
來人擡劍,指着克蘭大吼一聲:“采花賊!”
我擡指,指着來人大吼一聲:“有刺客!”
下一秒,克蘭騰地就從床上蹦跶起來,在我臉上掐了一把,然後朝着窗口方向屁滾尿流地抱頭鼠竄。來人也騰地飛身跳起來,居然使出了一招疑似輕功的詭異功夫,朝着克蘭追将過去,劍尖直指克蘭的屁股,眼看着就是一戳!
千鈞一發之際,只聞克蘭一聲冷笑,一道紫光從他的九陰白骨爪的爪心裏竄來,嗖地一下,如同哈利波特裏的鑽心咒一般快、狠、準,猛然擊中了追在他身後的持劍來人。
只見這持劍來人渾身像被電打了一般,一陣抽搐,然後就如同一只被電蚊拍給拍死了的蒼蠅一般,半途中燒焦落地。嘭一聲,好巧不巧,砸在了我身上……
嘭啪!持劍來人腰上的劍鞘直板板地拍在我的臉上,拍面團一樣,将我拍得頭破血流。我只覺一股暖流從我的額頭上涔涔溢出,順着我的面頰汩汩流淌……我……暈死過去……
醒過來的時候,天已大亮。
我扶着發脹的腦瓜子暈暈乎乎地坐起來,茫然了一陣,擡手朝猶在發張發疼的額頭上一摸,發現居然包着一層紗布。我又摸了摸脖子上的紗布,深覺我的造型又朝木乃伊的方向更近了一步。
“殿下,您醒了!”一個平板板的聲音在我附近響起。我這才扭頭朝旁一看,只見床邊跪着一個金發碧瞳的年輕男人,二十出頭的模樣,頭垂着,态度恭恭敬敬。
我眨巴眨巴眼,将他打量了一番:看五官,很出衆,斜飛的劍眉帶着一股子淩厲的帥氣。看穿着打扮,很草根,像個打醬油來的小侍衛。我盯着他的腦瓜子,咬牙……切齒……老娘昨晚就是被這個人彈給砸得頭破血流,暈死過去的!
許是聽見我磨牙的聲音,這人擡頭看了我一眼,露出一個我看不大懂的表情,然後,窸窸窣窣地開始在腰間扯東西。我吓傻了:尼瑪!他為什麽要扯褲腰帶!
“你你你!幹嘛?”這男的有病啊!怎麽可以在我這麽一個正值妙齡清純可愛如花似玉的黃花大閨女面前做出此等龌龊的舉動!
我正左顧右盼地找燭臺神馬的自衛道具,只見他突然唰地一下從腰間扯下一根……鞭子,雙手朝我奉上,依舊垂着頭,聲音波瀾不驚地道:“屬下知錯!請殿下責罰!”
神馬?
我僵……鞭……鞭子?他他他……原來在扯鞭子?所以說,尼瑪原來思想龌龊、意識猥瑣、腦子想歪的,是我嗎?等等!尼瑪誰會把鞭子和褲腰帶別在一處啊!神經病啊!
“殿下!”只見他一臉大義凜然英勇就義地将鞭子又朝我遞了遞。
啥?這貨!莫非這是要我拿鞭子抽他嗎?我驚呆了。等等,啊,哦不,他其實是要瑪麗抽他吧?我現在穿着瑪麗的皮囊啊。
“殿下,請您責罰!”他又平板板地強調了一遍。
我的嘴角抽了又抽,心中油然而生出一陣感概:人生真乃大起大落,上一秒我還是那個被克蘭訓練成了抖M體質的人偶,下一秒卻借屍還魂到了一個抖S體質的人身上。真真是世事無常,世事難料……
“殿下,請您責罰!”他又道。
我巨汗,此刻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我不是瑪麗,她的那些重口味的行為習慣我學不來,而諾拉那妹子又讓我借屍還魂假扮成她。與其……不如……
啊!對了!就是這樣!老娘不是經典型的穿越女主麽?老娘可以套用經典穿越橋段:失憶啊!
思及此,我立馬擡起一只手,用瑪麗公主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纖纖玉指……呃,好像不對……用瑪麗公主那布滿老繭指節分明的練家子手指,按住我那光滑嫩白的額頭……呃,又不對……按住我那被紗布裹得密不透風的額頭,一臉茫然無助不知所措地裝起逼來:“啊……我的頭好痛!啊……怎麽辦?啊……我什麽都想不起來了!啊……這是怎麽回事?”
只見這金發人的身子陡然一僵,仿佛被天雷擊中了一般。半響,終于緩緩擡起頭來,神色詭異地看着我,藍眸幽幽,将我盯……
他就這麽兩眼發直地盯着我,這盯人的功夫簡直與柯林有得一拼,直盯得我心裏發毛,胃裏打嗝,腦子裏發怵。尼瑪!是我失憶又不是你,為毛你要這麽眼神空洞地盯着我?
哆哆嗦嗦,我敗下陣來,開口問他:“你……你是誰?”為毛……為毛這樣恐怖地盯着我?
他說:“我是希爾,您的侍衛。殿下,您……怎麽了?”
我指着我那被紗布層層包裹的頭顱,對他說:“我的腦殼裏一抽一抽的疼……我想……我好像大概也許恐怕是……呃……失憶了。”
作者有話要說: 新配角終于登場啦~
希爾:殿下!您快抽我吧!抽我吧!
安娜:老娘是M啊!不是S啊!不要追着我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