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塵回村的消息令小小山村沸騰起來,初到山村的貴客們很快被村人們“瓜分”得幹幹淨淨,每個人都熱情地争着邀請客人來草屋暫住。看起來七老八十的村長也顯得異常興奮,他迅速挑選年青力壯的小夥子歸驚塵指揮,命令他們在十天之內,搭建十間茅廬,供雪楓村的新居民居住。
為了歡迎驚塵的朋友,村子裏特地召開了盛大的篝火晚會,村民們載歌載舞,捧出美食佳釀款待來賓,一夜無眠,賓主盡歡。沒有人問他們為什麽來到這裏(驚塵的朋友還有什麽可問的?),他們關心的只是如何讓新朋友們在未來日子裏,與他們共同分享遠離塵嚣的幸福生活。愉快氣氛令乾坤壇的幸存者們幾乎忘記了剛剛經歷的滅門之痛,每個人都沉浸在歡樂之中,就連平常威嚴不可侵犯的金靈帥天昊和勇靈聖風烈也在幾名青年村民的邀請和指導下,跳起了雪楓村獨有的“無憂舞”。
大衆性的“無憂舞”剛剛結束,小草又熱心地拉起新認識的芸月姐姐,随着村民演奏的歡快樂曲,教她跳起村裏流行的雙人舞蹈“同歡舞”。
篝火周圍,人影翻動,差不多每個人都在愉快地跳舞、飲酒。不過空海此時終于看出驚塵與趙剛的差距:趙剛是個優秀的舞蹈專家,不少少女都争先恐後邀請他共跳“同歡舞”,而他也微笑着從不拒絕任何人,當芸月下場休息的時候,他還會抽出身來主動去邀請舞興未減的小草再跳上幾圈;相反,驚塵在這熱鬧的會場上顯得過于冷場,只是和身邊的朋友坐着聊天說笑,既不下場跳舞,也滴酒不沾(這是他的生活原則,據說酒精與他本身的靈力相克,在所有五行靈法傳人中,恐怕只有他具備這樣的弱點)。
當驚塵看到場中跳“同歡舞”的趙剛和小草時,眼神變得極不尋常,好像恨不得将趙剛一口咬死。當趙剛和小草歡快地跳到第五圈時,驚塵似乎實在不能再忍受精神折磨,主動向村長請命去村口巡視,老村長則習以為常地揮手批準。在空海注視下,驚塵的身影漸漸遠去,而沉浸在興奮之中的其他五行靈法傳人竟然無人發覺。
村口山坡上,已無心巡視的村民興高采烈地被驚塵替換下來,向篝火跑去。随後,驚塵孤單身影背對遠處喧鬧的篝火,面向浩瀚天地,一言不發,任憑微涼寒風在身邊掃過。驚塵失魂落魄的雙眼在滿空繁星之中尋找明月所在,可惜在漫天星光之下那輪彎月早已不知所蹤。
“腐儒,你可比趙剛差遠了,怪不得小草會移情別戀。”空海不知何時出現在驚塵背後,“你既不如趙剛英俊,又不能像他那樣讨女孩子喜歡,你輸給他也該心服口服了,何況女孩子本來就是善變的。”
“你說小草移情別戀?不,你錯了,她只把我當好朋友而已。”在新結識的好友面前,驚塵終于有了一吐心中不快的機會,“兩年來,無論我如何努力,我們之間好像始終沒有進展,而趙剛一回來,小草就立刻開心許多。小草說她把我們都當作好朋友,對每個人都非常公平,但是她又怎麽知道,對于我來說,她的這種公平對我就是極大的不公。不過你說的也對,我又笨又醜确實不是趙剛對手,或許我應該認命了!”
“其實小草那樣的女孩,你不要也罷,你身邊不是早就有了超過小草百倍的小師妹嗎?與其去追求不适合你的女孩,為什麽不學會珍惜可以擁有的感情?”
“你說芸月?”
驚塵似笑非笑的目光讓空海立時不自在起來,剛才還口若懸河的他頓時開始結巴:“你,你,你這是什麽眼光,幹什麽,我說的不對嗎?”
驚塵的目光剎那間又變得凝重:“我知道,你喜歡芸月,為什麽不大膽去追求她?難道是因為我的關系嗎?芸月是我們靈武門最美麗的公主,而你比我英俊潇灑、敢做敢為,更适合做守護她終生的武士。”
“我……”空海的臉上似乎寫滿了“自卑”,他喃喃說:“別說風涼話了,我只是個最低級的靈徒,而她可是土靈帥淩峰的親生女兒、堂堂的卯靈将芸月,就憑我這點道行,她哪裏會把我放在眼裏?”
“功夫是可以修煉的,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引導你把潛力全部釋放出來,讓你成為一等一的靈法高手。”
“你的意思是說你要教我?”
驚塵察覺到空海言語中的懷疑,打趣回答:“怎麽,不相信我的實力?我們初次見面時,那大胡子口中所說的打倒邪靈獸的靈師,可就是我啊!而且,我以前是十二靈将的授功弟子,就連功夫最好的辰師兄都受過我的教誨。”
“啊?那個靈尉原來是你?”空海一拳砸在驚塵肩上,“還說是兄弟吶,瞞了我這麽久?”
“你又沒有問,怎麽能算瞞?反正,你底子不錯,又是靈武門天洋靈館的弟子,基礎很好。我相信只要你肯努力,你将來的成就跟我比,定然有過之而無不及。”
“好!那我們一言為定,等我學好五行靈法,我要跟你這腐儒公平競争,相信只要我的靈法能與你平分秋色,芸月定會選擇我。”
耳聞空海信心十足的預言,驚塵臉上雖依然露出微笑,心中卻在暗自祈禱:“但願我沒有做錯決定,希望上天有眼,不要再給師妹任何不公平的待遇,即使要用我一生孤獨作為祭品,我也心甘情願!”
※※※
這十天來,金靈帥天昊總感覺有點不對勁,首先,在驚塵帶領下,這幫年輕人居然真在十天裏蓋好了十間茅廬。
其次,村中看起來經不住風吹雨打的草舍極其堅固耐用,似乎所用材料是由某種靈法培育而成的特殊植物,而天昊卻又感覺不到任何靈法氣息。
再次,整個村子布置,似乎暗合兵法部署,每間屋子的位置都與兩儀八卦有關,如果雪楓村成為戰場,那鎮守陣地的戰士就可在瞬間分割敵人的部隊,将他們各個擊破。
最重要的是,天昊曾多次暗中嘗試尋找出村道路,但無論他如何前行,最後都會重新回到村中,似乎連來時道路都完全失去蹤跡。
種種疑慮并沒有持續太久,在天昊第十五次回到村中時,面帶微笑的老村長正等待他的歸來,在一夜長談之後,天昊不但不再有疑惑,而且臉上重現了往日的自信。至于那晚他們談了什麽,無人能夠知曉,村長的左鄰右舍只在那晚聽到了天昊爽朗笑聲,笑聲似乎已經掃除了他所有憂愁。
接下來的一個月,五行靈法的傳人愈加習慣與世無争的生活:
村民們總會看見成百上千的靈鼠在子靈将塵跡指揮下,将他們砍伐的木材和收獲的糧食搬運入庫房,這讓村民們對身材矮小、性格滑稽的侏儒族戰士更增添幾分好感。
樹林中,申靈将傲天每天都會殷勤指揮數只靈猿為村姑們采摘各種鮮嫩果實。因此,他在少女中的影響力已遠遠超過趙剛。
山野上放牧的雪楓村牧民,目睹滿山遍野亂跑的牛羊在戌靈将韓盧的靈犬們管理下,再也不曾丢失,每個人都不由喜上眉梢。
村中嬰兒不再因為失眠而苦惱,因為每天夜晚,卯靈将芸月指揮的幾十名蝴蝶大小的小精靈,總要吹奏出各種美妙音樂,讓可愛的寶寶們在陶醉之中沉沉睡去,一覺到天亮。村中的七姑八婆都在暗自猜測,将來誰有福氣能娶到這才貌雙全的人間仙女。
紫靈賢雷澤發現原來土系靈法用在築堤防洪上,比用于戰争效果更顯著,于是雪楓村的水利工程中再也少不了他的蹤影。
村農們的莊稼種類越來越多,成長越來越好,而青靈賢天緯也對木系靈法的新運用相當滿意,他還計劃撰寫一本《靈法與農耕》,以流傳後世。
勇靈聖風烈終于可以盡情地表現自己的釀酒才華,他所釀出的美酒,已經被村民一致定為雪楓村節日指定用酒。同時,風烈也經常借口試驗作品效果,喝得酩酊大醉,然後就破口大罵:“天靈門太迂腐,不召女弟子、不召非人類種族的弟子、不準飲酒、不準吃肉,連和尚都不如,我當初真是入錯了門派!”
每次酒醒後,勇靈聖風烈都要向伺候自己的兩大賢者詢問,自己喝醉之後是否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兩大賢者也總是面帶微笑着說:“師傅你喝醉後睡得死死的,什麽都沒有說。”但是他們背地裏卻暗自讨論:“我們的師父是怎麽混上天靈門勇靈聖的?”
驚塵比以前更加忙碌,每天除了像以前那般東奔西跑,為村民排憂解難,還經常消失得無影無蹤,直到月上梢頭才會重現身影,而空海則緊緊跟随他左右,形影不離。
另外,自從五行靈法傳人們來到這村莊,趙剛發現自己越來越受“歡迎”,每次當他走近小草家附近,總會有新居民突然出現,不是邀請他看看新修建的水壩,就是嘗嘗新采摘的水果。等他好不容易脫開身,小草父母又告訴他,小草和她所謂的新“老婆”(小草對同性好朋友的稱呼)芸月一起出去游玩了。
還有個白天,趙剛在大夢方醒之時,被芸月尖叫聲驚醒,然後他發現自己竟然躺在芸月新居中,滿床滿地都是他嘔吐的污穢之物,芸月被氣得玉淚欲湧。更糟糕的是,衆靈将以及小草等其他青年村民都被尖叫聲吸引過來。在衆人驚詫注視下,小草不等趙剛解釋,就兇巴巴地警告他不準再接近她和她的“老婆”,然後就将趙剛轟出了草廬。
當趙剛狼狽不堪地逃回家中後,才隐約想起自己在此之前,好象是被雷澤和天緯拉去試驗風烈的新産品。而風烈聽聞此事後,只是滿懷感慨地感嘆道:“現在的年輕人啊!哎,真是太不自重了!”……
除了趙剛心情越來越煩悶,其他人,無論是雪楓村民,還是五行靈法傳人,都已對這個月來的生活愈加喜愛。然而,寧靜總是那麽短暫,就在天昊逐漸忘記自己所要擔負的“重整閻浮”重任時,驚塵和空海突然匆匆來到他面前。當看清驚塵遞來的紙條,天昊神情立時凝重起來,因為這張由落日谷靈尉長親手書寫的紙條上只有這樣八個字:火帥有難,請速救援!